褚朝雨回答了他的问题,随后离得他近了一些,秦南箫的面色有些苍白,褚朝雨狐疑的看了看他,又在他的神色中看不出丝毫不适,秦南箫见她在打量他,又问了句:“小药,我问你有没有放花灯?” 褚朝雨回过了神,便没再在意秦南箫略有些苍白的面色,她回了秦南箫的话后,又思忖了片刻,取出顾宴风塞给她的那封和离书递给秦南萧,不觉间皱眉道:“太子殿下逼我们和离。” 她如此直言,秦南萧微微愣了下,接过和离书的手顿了顿,笑问褚朝雨:“那你愿意与我和离吗?” 她既然用了‘逼’字,秦南箫就看出了她的想法。 褚朝雨摇头,认真的回他:“不愿。” 秦南萧闻言漆黑的眼眸里依旧闪过一丝光亮,只是褚朝雨陷在自己的思绪里并没有注意到,秦南萧故意说道:“我还以为你将和离书递给我,是想让我放你走。” 褚朝雨被他的话说的有些想笑,她回道:“我们一起想想办法,他虽是太子,位高权重,可也不能只手遮天强迫别人和离,我从外面回来的路上想了想,不如我们去找父亲,与他言说此事,若是父亲肯出面与太子殿下抗衡,太子殿下定不会再拿和离书逼我们了。” 适才她在和顾宴风坐同一辆马车回宫里时,想的便是这些。 秦南萧沉默了。 他看着褚朝雨的眼神很复杂,她想的很简单,让父亲去拿着这张太子殿下的亲笔书信去警告殿下的行为,若是殿下依旧如此逼迫呢,是让父亲去弹劾太子还是将这封书信交给陛下? 秦南萧突然笑了:“小药,不必忧心,你出去了这么久,定是累了,让她们侍奉你梳洗早些歇下吧。” 褚朝雨不解他何意。 秦南萧又宽慰她:“明日我就有办法,所以回去好好歇着。” 褚朝雨第一次见秦南萧言语间如此笃定,颇有主见和气势,与上京城传言里不担事整日无所事事五迷三道的人全然不相符。 她突然觉得秦南萧也有些陌生了。 可她又说不出来到底是哪里变了,应着他的话:“好,你也早些歇着。” —— 翌日一早,褚朝雨正在院中一株白色月季处看着小蜡浇花,顾宴风身边的陈公公气喘吁吁的跑到她身旁,上气不接下气:“夫人——殿——殿下——是陛下让您去趟武台殿。” 褚朝雨垂于身侧的手轻颤了下。 此时,武台殿内,神色威严的帝王高坐于上,他虽还未至知天命之年,眉目间却已有些显得苍老,沉重眸光里透着凌厉,看着殿下站着的人。 褚朝雨被人带着行至武台殿内时正值帝王发怒,让她不禁心中一颤,万定帝冷斥了声:“跪下。” 他是在冲立在殿内的顾宴风发怒。 褚朝雨立在一旁,在来武台殿的路上,陈公公已将来龙去脉大致与她说了一些,褚朝雨心中如撞擂鼓。 她看到顾宴风高大挺拔的背影立在那里,如山中高石亦如寒冬松柏,让人不觉间产生敬意与畏惧,就算万定帝如此厉声威喝,他似乎如天柱般稳立在那里。 万定帝一旁坐着的皇后娘娘在万定帝厉声喝顾宴风时露出一抹浅笑,眼眸中有抑制不住的得意,可随即又消失不见。 又是这副模样。 她看着立于殿下的人又是这副模样,好似世间只他是最尊贵的,无论旁人如何用威严震慑他,他始终无动于衷,就连那双眼眸里也不见丝毫的波动。 皇后轻叹了声。 顾宴风跪了下来,可皇后心中的气焰却一点未消,永远都是这样,他看似对你低了头,对你恭敬有礼,可他的一举一动他的一切都在告诉你,你永远都不及他,他从来将你看在眼里过,你甚至连他的对手都算不上。 褚朝雨上前一步跪拜万定帝与皇后娘娘。 万定帝仔细打量了她一眼,这个女子皇后不止一次在他身边提起过,就连庆安都将她认作义女。 有几分姿色。 万定帝轻咳了声,问褚朝雨:“你可知魅惑储君该当何罪?” 褚朝雨眼角余光落在顾宴风那里,她离得顾宴风不远,听得他低声道:“别怕,如实回答便是。” 褚朝雨回:“妾身不曾魅惑太子殿下。” 万定帝看了眼一旁的皇后,今日一早下了早朝,皇后便急匆匆的赶来,非要让她给她秦家一个公道,说太子欺人太甚。 还说有人证。 皇后注意到万定帝的目光,眸光淡淡望向褚朝雨:“秦廉虽口不能言,手不能执笔,却实在不忍秦家受此屈辱,硬生生用脚指头把那日望春酒楼里的事给写了出来。” “太子殿下亲口承认你是他的女人,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皇后一想起,她的亲侄子被顾宴风如此残害,竟是生生用脚指头练了近月余的字,脚都肿了起来,她心中就有压不住的气焰。 褚朝雨试图从那日的记忆里搜寻,当时她很怕,又被人下了药,脑袋昏昏沉沉的,好似听到顾宴风说了那么一句,具体如何说的她已记不清了。 褚朝雨不知如何答话。 顾宴风却侧过身来对她淡淡笑了下,眉目间皆是运筹帷幄,随后他看向万定帝,嗓音平和如水:“父皇将儿臣喊来,儿臣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原来是皇后娘娘怀疑儿臣与”他又看了眼褚朝雨:“与她有私情。” 他从容不迫,皇后位于上首狠狠剜了他一眼。 顾宴风笃定道:“儿臣是喜欢她,也——让她做儿臣的女人,可她不愿,儿臣倒是希望她能魅惑儿臣。” 他说的太过坦诚,还带有一丝趣味,让殿内所有人一时都有些哑言。 万定帝蹙眉瞪了他一眼:“太子莫要胡言。” “她是国公府的夫人,你这般做成何体统?” 皇后见万定帝虽是怒言却并无要治顾宴风罪的打算,只告诫一场?那她岂不是白忙活了,她要明日朝堂上都是弹劾顾宴风不守礼制,色令智昏不堪为储君的折子。 顾宴风依旧神色淡然:“父皇,她如今的身份是褚家女,儿臣与她如何,皆是符合礼制的。” 顾宴风话落,秦南萧被人带进殿内,跪在褚朝雨一旁,并未看向褚朝雨,而是恭敬行礼道:“微臣叩见陛下、皇后娘娘。” “微臣与褚家之女早在一月前便已和离,家父家母皆知晓此事。”说着秦南萧将一纸和离书双手递上前,万定帝身旁的内侍接过递于万定帝。 上面白纸黑字确实是一纸和离书。 落笔日期为六月初七日。 秦南萧被顾宴风第一次召去东宫‘闲话’了一日的那日。 上面赫赫然写着褚朝雨和秦南萧的名字,还有指印和礼部的印章。 万定帝瞥了一眼后示意内侍拿给皇后看,皇后娘娘看完后脸色一白,嘴唇颤了颤,看向跪在台下的秦南萧,不可置信的问他:“是不是太子他逼你了?有陛下和姑母在,你说实话。” 秦南萧面色不变,依旧回:“太子殿下从未逼迫于我,我与她和离皆是心甘情愿,父母支持。” 殿内陷入一阵沉默。 各怀心思。 就算皇后可以说和离书是伪造的,礼部的人自是不敢违逆太子的心思,可秦南箫的话却是不可怀疑,他亲口告诉所有人,就在天子的殿堂。 作不得假。 褚朝雨怔愣的看着秦南萧,她心中有无数不解,可现在皇后在利用她治顾宴风的罪,如今不是发问的时候,她攥紧手指,思绪繁乱,不敢相信这一些。 她何时与秦南箫和离了? 这件事就这般结束了。 褚朝雨和秦南萧一同回了月清殿,顾宴风则在武台殿门前候了皇后娘娘片刻,他看到皇后脸色惨白,看他的眼神恨不得眼神如剑,能捅死他。 顾宴风神色悠悠的轻笑了声:“母后病才刚好便帮了儿臣一个大忙。” 皇后愤愤的看着他,顾宴风眉头微挑了下,转身离去,只留下皇后皱眉看着他的背影,心中不明,顾宴风此言何意? —— 月清殿内,褚朝雨与秦南萧相对而坐,褚朝雨抬眸看了看他,直接问秦南萧:“怎么回事啊?” 她嗓音平和,眼眸中透着对秦南萧的信任,她不信这是秦南萧会做的事,她愿意听他给她讲明白这一些,把所有她不解的都讲明白。 秦南萧却沉默了很久,久到褚朝雨眸中的不解越发浓重。 她开始有些怀疑自己对秦南萧的了解了,她从不信秦南箫会做这样的事渐渐变得有些动摇,或许,他会。 她并不了解他。 就在她犹疑不定时,秦南萧开了口,依旧目光温和的看着她,温柔的与她说话:“小药,和离书是我早在一月前就写下的,我模仿了你的笔迹签了你的名字,在你睡下后按了指印。” 褚朝雨默了片刻,压制着自己的情绪眸光温柔的看着他:“为什么要与我和离?” 若是因她和顾宴风曾是旧识,也不该在一月前就拟好了和离书,或许是顾宴风早就已经找过他,逼迫的他? 秦南萧轻笑:“你知道的,我本就不愿娶妻,是父母逼迫我才会娶你,后来我与父母商议了此事,他们同意我与你和离。” 褚朝雨不信,她不信秦老夫人会同意秦南萧与她和离。 问他:“那为何不让我知情?” 秦南萧轻叹:“夫妻一场,你才嫁进国公府几月便和离怕对你名声不好,日后不好再嫁人,便还没有告诉你,正巧今日事出有因,才会将此事说出来。” 褚朝雨的所有疑问秦南萧都能一一给她解答,并且丝毫让她反驳的机会都没有,就像是他事先准备了无数遍,只是此时此刻才与她说出来。 褚朝雨没再问他什么,起身就要回内殿。 秦南箫突然在身后唤住她:“小药,对不起。” 瞒着她做了这件事是他的不对,他是要跟她说对不起的,尤其是她与他说太子殿下逼他们和离,她不愿时,他心中的愧疚更重,重到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她的身世经历他最清楚不过,如今她的日子刚刚安稳,他却在她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与她和离了,没有丝毫尊重,没有在意过她的丝毫情绪与想法。 他,还利用了她。 秦南箫见她未回头,只是停了脚步,又道:“小药,我说过若有一日你极为信任的人骗了你,你要记得原谅他,现在”秦南箫顿了顿,眸色更愧:“现在你可以选择不原谅。” 褚朝雨没回他,径直回了殿内。 夜色沉沉,褚朝雨失眠了,一宿在床榻上翻来覆去的睡不下,直到天光微微亮时,才沉沉睡去,秦南萧在她床榻边上坐了许久,见她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来,拿巾帕给她轻轻擦了擦,又拿来蒲扇给她纳凉,直到她睡得安稳了,发出轻微的小小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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