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朝雨侧身瞪了他一眼:“殿下若是再这般说话,我可要拿扫把将你给赶出去了。” 顾宴风轻‘哦’了声,叹息道:“看来是不行,亏我这么远赶过来,风尘仆仆的,你倒好,才几日不见,就另寻新欢,将孤抛之脑后了?” 褚朝雨只觉得他在胡言乱语。 顾宴风却拉住了她的手腕,迫使她停下来看着他,男人眉眼间有着夜间赶路的匆忙,挑眉不悦道:“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本没把楚旭看在眼里,可他都那么说了,明显的吃醋了,褚朝雨却不理他,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褚朝雨抬眸看着他,今晚月色澄亮,照亮了他的眉眼,随着他的不悦整个人都染上了一层锐气,凶凶的,褚朝雨睨了他一眼,心中没来由的有些愠恼:“顾宴风,你跑这么远是来质问我的?” 气氛有一瞬的僵持,明明适才某人还乐得用言语欺负人家,不过一句话,就让他整颗心沉了下去,不知如何言语。 陈公公已自觉退出了很远。 很远很远。 今日一早他说出让殿下去找褚姑娘,殿下让他出去继续挨板子,可板子还没打下来呢,殿下就命人又制止了,他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待殿下处理完公务,又去了陛下那里一趟,让他备马车,他就知道殿下要去做什么了。 他这次揣摩心意是揣到点子上了。 夜色沉沉,月光如洗,顾宴风突然松开了她的手腕,皱眉冷冷道:“孤饿了,要吃东西。” 褚朝雨轻嗯了声,问他:“殿下要吃什么?” “你这里有什么?” 褚朝雨想了想,晚上的剩饭剩菜自是不能端给他吃的,问他:“我给殿下烤地瓜吃,行吗?” 顾宴风随口应了声,明显的满脸不悦,却又不敢再问她,褚朝雨偷偷瞄了他一眼,他步子走的快,她跟在后面,轻声道:“表哥知道我爹爹在这里,他来看一看。” 看到他这幅模样,褚朝雨心里一时有些堵,还真给他解释起来了。 顾宴风眉目舒展了些,依旧没回头看她。 “他用完了饭,我就送他回去,正好碰见你了。” 顾宴风侧首看了她一眼,醋味满满道:“表哥倒是喊得挺亲,夜色都暗了,你跟他单独在一块,很危险知不知道?” 严肃还带有斥意。 他说完,依旧有情绪:“孤让你唤哥哥,你倒是从未放在过心上。” 褚朝雨:…… 不想理他了。 疯子。 跟他在一块才是最危险的。 褚朝雨回到院中时,褚赫还在院中梧桐树下坐着,见她回来,正欲开口,才发现身后还跟着人,褚赫掩下心中讶异上前行礼:“见过太子殿下。” 顾宴风眉目倒是温和了些:“不必多礼。” 褚赫明显是没料到天都黑了太子会来这里,疑虑的目光看向他女儿,褚朝雨接收到父亲的目光,低声道:“爹爹,太子殿下今晚住在咱们这里,我让小蜡给他收拾出一间屋子来。” 顾宴风眉头蹙了蹙。 褚赫笑道:“殿下,地方简陋,您多担待。” “无妨,孤是来见人的,住哪都可以。” 褚赫轻咳了声,也不在这待着了,说道:“小药,照顾好贵客,爹爹去歇着了。” 褚朝雨应了声,吩咐了小蜡后,就去厨房丝网里拿了两块地瓜出来,还取了火折子,看到顾宴风目光落在她手上,她笑道:“走吧,去那边空地处给殿下烤地瓜吃。” 顾宴风四下望了眼这座小院,看到不远处的箩筐里放着几个圆滚滚的白瓜,他走上前拿了一个,入乡随俗般的用衣袖擦了擦,一口咬了下去。 倒是挺甜。 褚朝雨看了他一眼,这人还真是饿了。 “这里还养着鸡鸭鹅呢。”顾宴风身量高,不可思议的看了眼院外的一处篱笆窝,他记得他刚才说他住哪都可以时,好像听见了一声鹅的叫声。 像是在邀请他似的。 顾宴风笑道:“明天早上孤要吃鹅蛋,不对,你把鹅给宰了,给孤炖着吃。” 褚朝雨失笑:“殿下还是放过它吧,难道真要把它宰了,占他的窝。” 她适才也听到了那声恰到其时的鹅叫。 顾宴风大步跟上她,孩子心性般扯了扯褚朝雨垂在身侧的一缕青丝,眉目含笑:“褚朝雨,你敢打趣孤。” 褚朝雨冲着他轻哼了声:“顾宴风,你扯疼我了。” 顾宴风松了手,又啃了一口白瓜:“你倒是知道怎么让孤松手,孤根本就没扯,你就喊疼,也太不经痛了。” 褚朝雨不理他,找到放在花生地旁的铲子,在地上挖了个土坑,又去忙活着抱了些干柴来,生了火将干柴燃尽,将地瓜放进去,用土给埋了起来。 顾宴风坐在一旁目光一寸不错的看着她忙活,这姑娘还真是离开了东宫才像个有血有肉的人,他将手中最后一口白瓜吃完,起身去水井旁打了水。 “来,洗洗手。” 顾宴风将铜盆放在一旁,颇有要给她洗手的架势,褚朝雨冲他摇了摇头:“我自己来。” 哗哗哗的水声响彻在耳,顾宴风问她的话都未听清,褚朝雨擦干了手问他:“殿下刚才说了什么?” “孤问你,什么时候学会的烤地瓜,动作这么娴熟,一看就是常这样做。” 褚朝雨垂眸去一旁的木凳上坐下,回他:“在临安的时候,起初我也不会,都是照着阿娘的样子去学,渐渐的就熟练了。” 顾宴风默了默,没忍住又问了句:“一个人住在那座小院,会害怕吗?” 褚朝雨看了他一眼,倒也不排斥说起从前的事了,轻声回着他:“一开始会害怕,不过后来有张妈妈在,就不怕了,我及笄后,为了省点银子,也就没让张妈妈照顾我了,我会自己学着做饭,偶尔去河边捉鱼,院中有棵樱桃树不知为何干枯掉了,我就又栽种了三棵,到了收成的时候,拿给街坊邻居吃,他们对我也都很关心,也常会给我送些东西。” 顾宴风一直落在她身上的眼眸收了回来,喉间似是干涩的咽了咽,他一边随手在地上捡起一枝干树枝一边又问她:“你每年年关都会从临安走水路来上京,路上半月有余,可有人欺负你?” 他想问这些问题很久了,而他也知道,她一个姑娘家,定是受了很多委屈,从前她不愿说,他也就没问,而此时此刻,他想问上一问。 褚朝雨低头沉默。 有人欺负她的。 她第一次做船来上京途中,船上有位富家夫人,出来透气时瞧了褚朝雨许久,后来她让身边的嬷嬷去与褚朝雨说,希望她能跟她去柳州,她家是柳州当地的富绅,她儿子身有顽疾,需要娶妻冲喜,让她嫁过去只要她儿子能活上一日,就给她白银百两,若是十日便是千两,若能多活一月,便是黄金百两。 但是有个条件,他儿子死后,她必须殉葬,再与他结冥婚,让他在地下不能孤单。 褚朝雨一口回绝,且不说人都陪葬了,还要那么多银子做什么,就算给她再多,她也不会嫁去柳州。 可好言相劝不成,那些人便生了坏主意,趁着他们下船的那日就要将她打昏带走,多亏了当时与她同去上京的一位姑娘对她提了醒,她夜间躲去了那姑娘的舱房,才免于此难。 只是,后来船只又要启动时还是有人发现了她,那妇人身边的嬷嬷虽身材臃肿却也灵活,上了船就要将她往下扯,褚朝雨反抗着,被她在脸上抓了好几道伤。 顾宴风等着她的回答。
第66章 第 66 章 她用手触了下, 又急忙收回,正要再去拿,却见一只宽大的手掌先她一步已经将两只地瓜给拿了出来, 轻轻吹落上面的泥土, 倒是悠闲自在的坐在一张矮椅上,将地瓜往脚边一放, 细心又认真的剥了只递给褚朝雨, 抬了抬眉示意她接下:“尝尝孤给你剥皮的地瓜,是不是更甜了。” 褚朝雨知道他剥好了定是会递给她。 她没拒绝,直接接了过来,虽然她根本就不饿, 还是尝了一口, 在顾宴风的灼灼目光下点了点头:“地瓜真甜。” 才不是因为他剥的才甜。 夜风阵阵,吹动着泥土的气息, 隐隐泛起庄稼地里瓜果的甜香气, 月色澄亮, 今日的月已圆的似玉盘。 褚朝雨有些困了。 掩手打了个哈欠。 顾宴风略有些不舍,淡淡道:“困了?去歇着吧。”说完,他又加了句:“不是会做饭吗, 明日一早孤要喝花生粥, 吃炒鹅蛋。” 褚朝雨嗤笑了声:“知道了, 太子殿下。” 褚朝雨回到屋内,洗漱了番躺在榻上就沉沉睡去, 这几日她都在庄子里忙活,睡得都极为踏实和安眠。 与之不同的是另一个人。 顾宴风睡在褚朝雨一旁的屋子里, 却是怎么也睡不下, 他甚至走到墙边, 用手探了探,估计他一脚就能将这面墙给踹开。 怔怔的站在那里看了好大一会,似乎能透过一面墙看到另一间屋子里的人儿一般,最后,还是又回到榻上,直到夜半,才睡下。 翌日一早,顾宴风被院外篱笆处的鸡打鸣给吵醒了,他无声轻叹,今天不吃鹅,烤鸡倒也不错。 虽是他被吵醒了,可他起身时,褚赫已经去了田地里,小蜡早就起来去喂鸡鸭鹅,褚朝雨也已经穿着围裙在厨房里忙活了。 也就他一个闲人。 他本想去给她添柴的,可等他洗漱后褚朝雨已经忙活完了,正手中端着盘子往院中梧桐树下的石桌处去,顾宴风跟在她身后,把粥端了来。 “还挺香呢。”顾宴风边说边抹去她脸颊上的一点灰尘:“真贤惠,谁若娶了你做太子妃当真是有福气之人。” 褚朝雨睨了他一眼。 这人——能娶太子妃的还不就他一人。 这时,褚赫也已经从田里回来,手中提着个竹篮刚放下,洗了手坐在石桌前,褚朝雨目光落在了远处,陈公公领着好几个人,手中提着的好似是食盒。 她看向顾宴风:“殿下不是要喝粥吃鹅蛋吗,怎还让陈公公准备了饭菜?” 顾宴风一边拿起筷子夹了块炒鹅蛋,一边随意道:“不是饭菜,今日中秋,孤让人做了月饼,不知你喜欢吃什么口味的,就都做了一份送来。” 褚朝雨没说什么,倒是褚赫看了她一眼,默默的用自己的饭。 鹅蛋色泽金黄,入口香糯,花生粥绵软,入口即化,后味无穷,顾宴风一连用了两碗,还意犹未尽,他也不知是心情好还是这顿饭当真合他的胃口。 用过早饭后,太子殿下正在花生地里脚丫子与大地亲密接触,真真正正的尝一尝所谓‘新鲜’的食物,庄子里就来了客人。 楚旭定不会没眼力的再来,昨晚他就吓得饭都没怎么吃,巴结巴结舅舅和表妹也就够了,真让他去巴结太子殿下,他没那个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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