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毛衣,她这个冬天都抗议好多次了,不要穿这个毛衣,可是她娘怎么都不答应,只说过些日子就给她织几件大些的毛衣,到时就不紧了。 过些日子是什么日子? 过些日子织好,她都又胖了。 她娘怎么总是低估她的身材呢?回回都不合身。 她穿得辛苦,她娘也织得辛苦,就不能算了吗? 但她娘是这府里当家作主的人,王府里没有人不听她的,她想反抗,都拉不到同谋。 原还以为父王最疼她,什么都由着她。 哼,结果是,她娘由着她的,她父王都由着她。 她娘不由着她的,她父王由着她跟她娘嚎哭,视而不见。 穿戴整齐,丫鬟帮她梳了头发后,赵秦蘅急不可待地跑到饭厅,很有自己成见的她,有一句座右铭,娘与美食不可辜负。 前者是她小小年纪就得来的教训,后者是,是她的热爱啊。 刚进饭厅就看见穿着棉坎肩的大嘴了,也张着翅膀往饭堂飞奔。 同为吃货,意气相投,一人一鸟分外亲热。 “大嘴哥”,赵秦蘅热情招呼,上前拥抱,“你也赶来吃饭啊。” 大嘴伸出一只翅膀亲切地搂过赵秦蘅,拍了拍还没它高的小姑娘:“嘎啊。” 赵秦蘅目前最趁手熟练的工具就是筷子,她肉乎乎地手捏住筷子,冲着小笼包而去,非常轻巧地就夹了起来,放到碟中,狠狠吸了口汤汁,享受得眯起了眼睛。 一旁侍候的丫鬟,抿嘴偷笑,小郡主一看到食物就忘乎所以了,一餐要吃上两刻钟,怎么可能来得及写什么功课了。 赵秦蘅在饭桌上津津有味地吃着,那边大嘴早三下五除二地囫囵吞完了自己的盆中鱼,晃悠到了饭桌旁。 “嘎啊”,它把嘴长大放到赵秦蘅身前的桌旁。 赵秦蘅摸摸大嘴的头羽,点点头给了大嘴一个“交给我吧”的表情,把大嘴能吃的点心馒头在盘子中搭配出一个小山,一齐倒到了大嘴张大的嘴巴里。 大嘴闭上嘴,仰头一股脑地吞到腹中,极其心满意足。 赵秦蘅就这样一边喂她的大嘴哥,一边慢条斯理细细品味地吃了一屉小笼包,一碗甜粥,和素菜点心若干,才意犹未尽地放下筷子。 一人一鸟还真就在饭堂乐不思蜀地待了两刻,才结束了战斗。 赵秦蘅还在回味早膳,丫鬟不由提醒道:“郡主,该出发去国子监了。” 赵秦蘅闻言才又想起自己的功课,她得去找她娘要个说法去,“我去趟父王母妃的寝殿就出发,劳烦姑姑告诉侍卫叔叔一声,就在王府门口等我吧。” 说罢,匆匆抱了下大嘴,就转身跑远了。 赵秦蘅一口气跑过去,但是今天她娘的寝殿还在反锁。 不过,她习惯了,她娘早上起不来床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只有偶尔才陪她用早膳,送她出门。 她伸出一只手,按照礼仪有节奏地敲了三下,但是她十分有力气,敲得殿门“邦邦邦”地响。 她声音也中气十足,敲一下喊一声“娘”。 敲完立在一旁,没过多久,殿门就被打开了,她仰头一看,惊讶:“父王,你今日怎么没去上早朝啊?” 赵云琅一身单衣站在门口:“快到年节,朝中放了假。” 得到回答,赵秦蘅点点头,又问:“那我怎么不放假?” 合着全家上下,就剩她一人起早贪黑地奔波。 赵云琅轻笑:“你上了今天的课程,也就放假了。” 几岁的幼童,也没什么岁试。 赵秦蘅一听就急了,今天是最后一天上课,她就赶上今天功课没写完,抬脚就要往殿里找她娘。 赵云琅挡在门口,堵住她,赵秦蘅一开始没反应过来,还扭着身子想从她父王和门框当中的缝隙钻过去。 然后,她刚钻了个脑袋,身子就被抱住了。 赵云琅单手把她抱了起来,边往台阶下走,边问她:“你母妃还睡着呢,跟父王说吧,要做什么?” 赵秦蘅就嘟着嘴巴巴地跟她父王抱怨,“我娘不叫我起床,我功课都没写完,今天最后一天上课,我如果被当众批评,要多没面子啊。” “你娘答应叫你了吗?” 赵秦蘅张大嘴巴:“没有。” 赵云琅冲她挑眉:“那你怎么找你娘说理?” 他想了想又道:“你娘不叫你,应该会帮你写的。” 赵秦蘅还在信息的冲击中,讷讷道:“可她没帮我写完呐。” 赵云琅一怔,有些心虚,沉默了一会儿,“抱歉,父王昨晚把你娘带走了。” 赵秦蘅闻言定定地看着她父王,哎哟,怎么一天天的比她还爱缠着她娘。 她小大人似的伸出手拍了拍赵云琅:“没关系的,父王。” 然后,给了他一个我懂的表情。 赵云琅无言,把她抱到府门,才又想起宽慰她:“安心去上课吧,一次写不完功课,先生不会怪罪的。” 赵秦蘅非常伶俐,找出漏洞,“那被发现是我娘帮我写的呢?” 只听他父王坚定道:“也没关系,你娘幼时也帮我写过。” 他当年赶上休沐,就只惦记找秦江昭玩,然后好几次没交上作业,积少成多得了批评。 秦江昭发现了,每次他在秦府玩累了,到傍晚睡得迷迷糊糊要被他的侍从抱走回府的时候,她就会把自己的功课塞给他。 他还记得,先生的表情从一言难尽到习以为常,到底没开口说他。 赵秦蘅闻言安了心,走到她的小马驹旁,笨重却灵活地跨了上去,冲赵云琅摆摆手,出发了。 赵云琅看着女儿,圆乎乎地一团背着书包坐在马背上,一颠一颠地走到了街道尽头,才转身回府。 他进了寝殿,刚走到床前,秦江昭便迷迷糊糊地醒了:“怎么一身寒气?” 说罢掀起了被子,叫赵云琅进来。 赵云琅眼神幽深,上了床,感受到秦江昭明显瑟缩地一下,还是替他盖好了被子,紧紧把他搂在胸前。 他躺在秦江昭的胳膊上埋在她脖颈里,又陪她睡了个回笼觉。 赵秦蘅那天果然没有被先生批评,先生还送了他们糖葫芦和驴打滚吃,说是年礼。 她都好喜欢,下了学后,坐在马背上,一路走,一路吃了不少。 她放了假后,就会被送去皇宫秦府轮流地住,忙得不可开交。 没办法,谁让她太受欢迎,大家都喜欢,真是甜蜜的烦恼哦。 但是除夕当天,她还是要回秦府和她父王母妃过年的。 快到春节,王府的下人基本上都被她娘放了假,她也能趁机住到她父王母妃的寝殿。 除夕早上,她一醒来,嫣桃姑姑就给带她洗漱,然后就看见她娘从衣柜里,拿出了一个小包裹,笑着对她说:“我给你准备了新衣服。” 赵秦蘅巴巴仰头,兴冲冲道:“好诶!” 然后,就听她娘道:“是件新毛衣。” 她瞬间好像没有那么期待了。 秦江昭调笑地问她:“喜欢吗?” 赵秦蘅酝酿半天,才道出一句“喜欢”。 秦江昭打开了白色的小毛衣,赵秦蘅一眼就望见了上面肥嘟嘟的小白兔,这下真心实意了,“喜欢!” 赵秦蘅看她娘还再往外拿,忍不住又接着期待起来。 一套兔毛锁边的红色套装,金色纹路,她眼神亮了亮,“好喜欢!” 她最喜欢红色和金色了。 还有! 赵秦蘅踮着脚,又看见她娘拿出了兔头形状的毛绒帽子,兔爪的手套,和兔头鞋,忍不住开心地原地转了几圈,抱住她娘:“我最爱你了,娘。” 秦江昭笑得一脸温和。 赵秦蘅喜不自胜地换上了这套新衣,这次毛衣也宽松得当,她迫不及待地去找她父王炫耀。 她父王正和丝竹叔叔在府门前贴对子,她跑到她父王面前,她父王也穿了套红色的锦装,挺拔如松,但是可没有帽子和手套。 她装作若无其事地看热闹,但一会儿摸摸头上的帽子,一会儿抬抬脚,把鞋子凑到她父王眼前,甚至还掀开了夹袄,摸了摸毛衣上的兔子。 然后,她就被她父王抱了起来:“阿蘅穿这套真好看。” 赵秦蘅捂嘴,美滋滋地笑了。 又看她父王,解开了上衣的扣子,露出了和她一个颜色的毛衣。 她就和她父王毛衣上那件大兔子,大眼瞪小眼。 听她父王冷不丁地有些得意地问她:“好看吗?” 她讷讷地点了点头:“好看。” 好看吧… 赵秦蘅在府内跑了一天,糖果瓜子没少吃,精力十分旺盛,一会儿去找她的小马聊天,一会儿又跑去找大嘴。 她娘还给小马驹和大嘴都做了新衣服,可好看了。 她背着大嘴跑去秦府逛了一圈,半天,才带着金项圈金手镯和金脚镯回了府。 金色的,上面还有兔子的挂坠,她简直爱不释手。 外祖母真懂她啊。 她娘和嫣桃姑姑准备了一桌丰盛的年夜饭,她在府院看了她爹放鞭炮,他们就开饭啦! 年夜饭好丰盛,她好喜欢,而且,她娘包的饺子最好吃了。 他们一家三口和丝竹叔叔嫣桃姑姑都吃得开心,一贯寡言的父王也说笑了几句,饭桌上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吃了饭,她父王搂着她娘坐在塌上,俩人手里都拿着红封锦盒。 她特别有眼力见地立马上前,磕头拜年,“父王母妃,恭贺新春,谨祝安康,琴瑟百年!” 赵云琅和秦江昭递来压岁钱和新春礼物:“也祝阿衡,新年甜蜜健康快乐哦。” 赵秦蘅捧着红封和锦盒,笑得见牙不见眼,看着外面夜空中皇宫方向的烟花,也祝全天下的人们:春节快乐,阖家团圆,幸福安康哦!
第26章 距离大婚还有两日,秦江昭的嫁妆俱已筹备妥善。 店铺被秦江昭卖了不少没剩几间,田产倒是很多,一些木质家具请工匠用之前备好的上等木料打了出来,专门去王府量的尺寸。 瓷器盆景玉器摆件都是几年前就备下的,除了梳妆打扮的用具,秦府为秦江昭精心准备了很多衣服首饰还有床上用品。 秦江昭双亲这些年又额外给她攒的不少玉器首饰都一应做了陪嫁,还有几箱药材香料和文房四宝。 嫁妆很丰厚,但是就只一个陪嫁丫鬟嫣桃。 因着赵云琅送来了嫁衣,秦江昭倒是没有太多事情做,只是赵云琅特意请她爹转送给她的锦盒,让她无处安放,夜晚都是搂在怀里才能安睡。 赵云琅的私库多大她不清楚,总归该是有些奇珍异宝的,那私库的钥匙就大咧咧地和厚厚一沓店铺田产的契据被放在了仅有一道鲁班锁的锦盒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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