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水鸟上下左右地甩弄脑袋,那条大鱼也在奋力地甩着露出来的尾巴,一时水花四溅,劈啪作响。 秦江昭忙起身,轻轻着走过去,蹲下身试探着伸手。 她还在小心翼翼,那水鸟看见她怔楞一瞬,却好似眼前一亮。 她也不知是怎么在这谁鸟的脸上观察出这种神情来的,有些失笑。 那水鸟摇头晃脑地主动向她游了过来,快靠近时,秦江昭伸长手臂抱住它接一程,然后,她似乎又在那只大嘴里还卡着大鱼的鸟脸上看见了赞许。 秦江昭:…… 把这水鸟抱过来,秦江昭才发现,水鸟的脖子上竟被人用绳子系紧了,一只脚上也被绑了绳子。 走过来的林侍卫出声道:“这该是只鸬鹚,也被唤作鱼鹰。有些地方的渔民会饲养他们,出船的时候带着它们,帮忙捕鱼。” 秦江昭还在轻手轻脚地解着绳子,水鸟含着鱼目光期盼。 她闻言,皱了皱眉:“这绑着脚应是怕着它逃跑,可这绑着脖子又是为何?” 林侍卫沉默片刻:“绑着脖子,一是要防着鸬鹚把鱼都吞吃入腹,二是因着,只有饿着它们,它们才会努力抓鱼。” 这鸬鹚看着羽翼黑亮,实则有些粗糙,秦江昭抱起来它,才摸到它瘦骨嶙峋的身躯,不知它从何而来,也不知它竟饿了多久。 她不想评判渔民以此种方式谋生是如何,天下苍生各有各的难处,但是对着眼前这只水鸟,实在心生不忍。 她把鸬鹚脖颈上的绳子解了下来,开始着手它脚上的绳子。 鸬鹚感觉到脖子上的束缚没有了,似一秒容光焕发,就着仰躺在秦江昭身上的姿势,用力向上伸长脖子,奋力大张着嘴,来回抖动脖颈,竟把那大鱼吞了下去。 秦江昭有些心酸又有些想笑,伸手摸了几下它有些支棱的羽毛:“看来,你不是被卡着了,竟是在千方百计地琢磨着吃啊。” 一脸满足的鸬鹚,对着秦江昭,有些讨好:“嘎啊~”
第5章 秦江昭的脸上瞬间露出了怜爱的神情,待解开了鸬鹚脚上缚着的绳索后,她又担心鸬鹚囫囵吞下那么大的鱼会不舒服,想帮它顺一顺,便伸手轻轻地从鸬鹚的脖颈往下捋到它肚子,却没成想,这一捋,捋到了一手毛来。 原是鸬鹚脖颈处被束缚太久,那一圈的羽毛已经暗自脱落,之前不过是被绳子勒住了,如今绳子已经解开,秦江昭一顺,便都给顺了下来。 秦江昭看着手中这一捧毛,愣在当场,默默地看向鸬鹚。 鸬鹚本是舒适地仰躺着,忽觉脖颈一凉,疑惑地抻长了脖子,看了看秦江昭手里的毛,因着脖子够长又看了看自己秃了一圈毛的脖子,最后用翠色的豆眼与秦江昭大眼瞪小眼了几瞬,有些生无可恋地躺了回去,“嘎啊。” 秦江昭轻抚它的身躯安慰它,又顺下了不少杂毛来,之前被束缚脖颈和脚上都有发炎糜烂的痕迹。 因着刚从水中出来,这鸬鹚整个被水打湿,显得极其狼狈。 秦江昭见过鸭鹅,猜测这鸬鹚的羽毛本也会防水的,只是不知经历了什么或是营养不良,远处看着还是乌黑能反光,近处一瞧,实在糟糕,羽毛凌乱,有些竟都断掉了,失去了防水的功效。 秦江昭起身抱着鸬鹚远离了湖边,走回较为干燥草地上。她盘腿坐下,俯身把鸬鹚放在草地上,拽过一侧的披风,不敢擦拭,尝试着用披风给它的羽毛吸拭水分。 一旁的林护卫也似有不忍,“小姐,属下听说鸬鹚一顿大概要吃四五条鱼,属下有些叉鱼的本事,再去为它叉上几条。” 秦江昭抬头看向林护卫,点了点头,“林护卫可要当心。” “属下知晓。”林护卫自去叉鱼。 秦江昭见鸬鹚身上的水分被吸得差不多,抬手放开了它。 鸬鹚扬起头,用它像鸭子一般有蹼的黑色大脚慢慢撑起身子,似乎想自己抖抖毛,可惜没到一瞬,就跌坐在了地上。 被绳子长期磨损的那只脚怕是痛极了,鸬鹚有些委屈地回头看秦江昭。 秦江昭轻柔地把它搂到自己盘坐着的腿间,用另一边还干着的披风护住了它。 鸬鹚本就疲惫不堪,一只鸟不知又累又饿又痛地折腾了多久,全靠食欲支撑着,这会儿也泄了气,感受到温暖的包裹,它窝在草地上,把头一歪靠在了秦江昭的腿上了,眨巴着豆眼看了几眼秦江昭,就闭上眼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只是睡得很不安稳,时不时还抽动一下身躯。 太阳已经升到半空,灿烂的阳光也将草地上的一人一鸟包裹住。 秦江昭感受着阳光的温暖,心中阴霾淡去不少,充满了对这个小生灵的酸软。 过了一段时间,林护卫提着穿了三条大鱼的剑回来了。 鸬鹚似乎闻到了属于鱼的新鲜气息,一激灵抬起了头,左右张望着,待瞅到了林侍卫提着的鱼,看直了眼睛。 它好像还记得自己走动不便,便大张着嘴,巴巴看着林侍卫。 林护卫被它逗笑,蹲下身,取下鱼一条一条地喂给了它。 鸬鹚吃得着急,片刻几条鱼就下肚了。 秦江昭也笑了起来,“真是个贪嘴的小家伙。” 说着,神色变得担忧起来:“林护卫,这鸬鹚脚伤不轻,它一只鸟在这可能生活?” 林侍卫闻言也蹙起眉头,“据属下所知,鸬鹚都成群结伴地生活,只它一只定是不成。更何况,这伤脚怕是会影响它捕鱼。” 秦江昭盯着吃了鱼又打起精神的鸬鹚,思忖半刻,神色忽而变得轻松起来,“那看来,这鸟是与我有缘了。” 鸬鹚不明所以,“嘎啊。” 秦江昭伸手抚摸鸬鹚,林护卫有些疑惑地又道,“说来也怪,属下倒是从未听说京城附近有渔民养着鸬鹚打渔,这京城附近也没有鸬鹚的聚集地才对。” 秦江昭询问:“那它可能是从很远的地方独自跑来?” “大抵是这样,看来是只桀骜不驯的鸟。” 秦江昭莞尔,“要是乖顺,怕也不会出逃。” 心中对这鸬鹚又多了几分喜爱之情,大概是觉得这鸟的脾性很对她的口味。 秦江昭复又低头,温声对鸬鹚说道,“那以后就叫大嘴吧,跟着我只管大吃大喝,放肆玩乐。” 大嘴什么都不知道,但是喜欢应声,“嘎啊。” 看了看太阳的方位,秦江昭对着林侍卫说:“大军大抵已入了城,我们也动身吧。” 秦江昭略有些急迫,早些回去早些为大嘴处理一下伤口,看着倒是没伤着骨头,但实在惹人心疼。 秦江昭翻身上马,把大嘴用披风护在身前,驱马慢跑。 大嘴探出脑袋,秦江昭敛眸观察,只见大嘴一脸好奇,左右张望,半晌眯了眯眼,似乎有些享受。 她本还担心大嘴会惧怕骑马,如今看来,是她多虑了,又驱马加快了些速度。 - 俩刻前,城门处传来了一里开外的大军铿锵有力的凯旋之歌,城门口的乐队也开始鸣鼓奏乐,皇帝携皇氏亲族及文武百官等候在城门外,迎接凯旋的军队。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大军便抵达了城门。 赫连战翻身下马,带领一众将士,向皇帝行礼:“臣赫连战拜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将士:“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喊声震天。 在场之人无不被这场面震得热血沸腾,皇帝也难掩激动,上前几步亲自扶起赫连将军。 赫连战起身,再次冲皇帝陛下弯腰拱手:“吾等,幸不辱命!” 众将士:“幸不辱命!” 皇帝看着盔甲下面容坚毅的一张张面孔,朗声道:“朕与天下百姓,也以各位将士为荣!” 皇帝带众臣先行回宫,赶往太庙。 军队会绕城一周,与等候多时的百姓,共享欢庆,之后也会去太庙与朝堂众人一齐举行献捷仪式。 身为皇孙的赵云琅自然也在城门外迎接的队伍中,以示皇室的郑重,再跟随皇帝转身离去前,他目光沉沉地看了几眼站在赫连将军右后方的赫连濯。 正值中秋,城内街上张灯结彩,一片喜庆。 大军入城后,街道两旁,百姓夹道欢迎,就连茶楼都是爆满的,有百姓争先探出头来,为他们欢呼,场面异常壮观。 赫连濯骑着马缓步走在百姓欢呼的街道上,四下张望,未在城门附近看到秦江昭。 想来她虽胆色过人,但好歹也是正儿八经的官家小姐,这情形怎么着也有些为难她,便没有放在心上。 他没有跟随绕城的队伍,吩咐随从为队伍后方马车内杨校尉的孤女杨娇蓉寻一处宅子安置好,随后策马回镇国将军府叩拜家中祖母与母亲。 赫连濯的祖母与母亲早已迫切地等候在家中,见到他也是禁不住喜极而泣,掩面啜泣。 赫连濯待二位长辈情绪稍微和缓,起身告退,说要去秦国公府拜访一趟。 赫连夫人忙道:“应该的,应该的。阿昭对你可谓情真意切,怕是也等着你呢。” 赫连老妇人也跟着应和:“快去吧,阿昭可是个好姑娘,每逢年节,都不忘我和你母亲,这么多年,她和国公府也称得上仁至义尽了。” 赫连濯闻言心下也十分触动,扬唇一笑,转身快步离去。 - 待秦江昭回到城内,城内聚集的居民已经开始散去。 秦江昭先带着大嘴去医馆请大夫帮忙治疗包扎伤口,买了些治疗外伤的药粉,同大夫确认了是鸟也可以用的药品,问清了注意事项,才带着林护卫回了府。 秦江昭刚下马,林护卫牵着马匹去安置,巴巴等在府门的嫣桃就凑了上来,急忙要说什么,可一眼看见秦江昭怀着抱着的黑色大鸟,瞬间被转移了注意力,“小姐,这是什么呀?” 然后,小心翼翼地探出手,看大嘴没有啄她的意思,轻轻地摸了摸,一脸开心:“这鸟可真大,虽然看起来有些潦草但十分可爱。” 大嘴又好似听懂,一脸赞许:“嘎啊。” 秦江昭也被这小丫鬟和傻鸟可爱到了,轻笑,“湖边捡到的水鸟,林侍卫说这叫鸬鹚,我给它起了名字,叫大嘴。” 嫣桃疑惑,“这大鸟嘴看着还好诶?” 秦江昭瞥了一眼大嘴,语气带有深意,“日后,你且就见识到了。” 说罢,把大嘴递给嫣桃让她抱着,边往二房的方向走,边嘱咐道,“吩咐下人在二房给它做个窝,每日记着再为它采购三四斤的鲜鱼。” 嫣桃喜滋滋地接过大嘴,满足地抱在怀里,“记下了,小姐。” 秦江昭看着嫣桃欢喜得有些忘乎所以的模样,忍不住好笑地提醒她,“你之前是想要同我说些什么?” 嫣桃闻言,腾出一只抱着大嘴的手,猛拍了下自己的脑门,“瞧奴婢这记性”,她转头问秦江昭,“小姐,世子刚来过咱们府上,还问起您,您不是去接世子了吗?可是没遇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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