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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尽管这样，他以前都是熄了灯，和秦江昭成了婚，他才学着一个人的时候，点满烛火。 但此时，书房内的烛火都熄灭了。 寂寥的夜色，无孔不入，带着寒凉和凄冷灌入了他的四肢百骸。 他无处可逃，那种寂静与无望的感觉，又将他一整个包围住了。 他真的很讨厌黑暗，但他好像更习惯，沉沦于其中。
第57章 自那日过后, 秦江昭和赵云琅已经冷战了十几日。 因为贴身伺候二人的也只有嫣桃和丝竹，其余当值的下人一般也不会近二人的身，府内故而也没传出俩人不和的传闻。 就算下人察觉到了二人分居多日, 但能在寝殿和书房当值的, 哪个也不会深入探究主子的私事, 且俱是嘴严之人。 就连钱管家也没察觉到。 他日日和秦江昭出门查看铺子, 同她和一些管事商讨一些产业的改进方案，只觉得她端庄大方，处事沉稳, 事前定是做了十足的功夫，才能那般有条有理。 他看她一贯淡定, 遇事不慌不忙，所以万万想不到，她和赵云琅已经闹成了那样。 因而，知道一部分实情的, 府内就剩下暗卫及一众侍卫了, 主子不睦, 他们夹在中间, 很是受罪。 秦江昭那日是准备好好聊过之后，看情况跟赵云琅交待一下她收到了赫连濯的信件的，毕竟那晚因为夜明珠，他发了那么大的脾气。 只是，她也没想到，赵云琅会先一步知道了赫连濯送信给她。 不过，秦江昭没过几日, 就察觉到了。 但那时也没有意义了，她已经不想跟他交待了。 秦江昭第二日, 就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按照她之前的计划，去一一归置王府的产业，做好未来的规划和管理。 所以，她要出府都是带着钱管家，也没感觉到什么不对劲。 但那日，她带着嫣桃和大嘴准备去府外透透气，一到府门就被拦下了。 秦江昭不明所以，守在门口的侍卫抱拳恭敬道：“王妃，您只带着丫鬟和宠物出府，恐不安全，还是请您回去吧。” 秦江昭只当他是善意提醒，温声解释：“往常跟着我出府的侍卫，说是告了假，你们首领说轮换不开，故而今日就不带侍卫了。 “你不用担心，我以前经常出府的。若是有事，我自己会负责，不叫你难做。” 侍卫依然没有放行，肃穆的脸上，露出了为难之色，“抱歉，您还是请回吧。” 秦江昭这下还有什么不了然，看来轮换不开也是推托之词。 秦江昭低敛着眸子，站着未动，嫣桃就对着侍卫呵斥道：“让开，王妃要出府，还有你们阻拦的份吗？” 两个守卫站得笔直，视线落到了别处，寸步不让。 任凭嫣桃如何恼怒，也无动于衷。 秦江昭沉吟了半晌，挑起眉眼，轻轻笑了下，“我若偏要出府，只怕凭二位还拦不住。” 言罢，她就抬步直直往前走，侍卫果然不敢用手臂冲撞她，只得抬着手臂一步步往后退。 直到退到了大门，退无可退，侍卫沉声道：“还请王妃不要为难小的。” 秦江昭坐视不理，面色沉静，只管往前走自己的。 嫣桃愣了愣，也连忙跟在她后头。 大嘴看了半天，看到那壮汉还一直挡在她主人面前，冲过去围在人家脚边猛啄。 侍卫忍着痛，见实在拦不住，退到了一边，低下头恭送她。 然后，回头立马叫同伴通报上去，没多久就看有身影匆匆跟在了秦江昭后头。 秦江昭出了府也没什么心情闲逛了，不说透气，这下心里更是发闷。 这日子，大概真的过不下去了吧。 想到此，她的心竟忍不住有些抽痛。 随便逛了逛，就想歇着了，但又不想回王府。 可是，她又能去哪里呢？ 回秦府，母亲定会察觉到不对劲，跟着忧心。 这大盛朝出嫁了的女子，若不想回夫家，会去哪里？ 最后，她租了个游舫，把大嘴放到湖里自己玩。 她和嫣桃在荡荡悠悠的游舫上，从下午坐到了天黑，才动身回王府。 她回府后，照旧派人去书房给赵云琅送了晚膳。 来人回禀，赵云琅还没有回府。 秦江昭摆手表示知道了，赵云琅自那日起后，无一日下了学，按时回府。 每晚都不知在外面做什么，月上柳梢，人才珊珊回来。 秦江昭随他去，只是每日的衣裳，早膳和晚膳，都准备好，再派人给他送去书房。 每日的菜色也改了，又叫典膳重新上了羊肉和鹿筋之类的菜肴，鱼鲜除了少刺的鱼，其余也须得做成鱼丝、鱼丸之类没有刺的菜色。 至于他吃不吃，秦江昭就不管了。 他每日赶在差不多酒楼打烊之时，才回到王府，秦江昭想，他也说不定早就吃过了。 她答应帮他当家，照顾他也是她决定嫁给他的初衷。 不过，她可能无法给他一个家了。 那她还应该留下吗？ 说什么宁可把他赶出去，她也没道理走，不过是，还侥幸存了希望。 在府中忙碌了两日，秦江昭又给自己放了半天假，下午出府。 这回，守门的侍卫倒是没有拦她了。 只是她没有通知侍卫，就自行准备出府，但当她走到府门的时候，侍卫首领带着一队的卫兵跟在了她和嫣桃的后头。 秦江昭停下，回头看这十几号人，侍卫首领也摆手，示意他后头的众人停下。 守卫首领低头立在原地，等秦江昭吩咐。 秦江昭有些无语地看着眼前的场面，淡淡道：“不必跟着。” 首领单膝跪下，请罪：“恕难从命。” 秦江昭转头就走，这府里，看来她也做不得主了。 嫣桃狠狠瞪了一圈后面一个一个黑色皮甲的侍卫，她跺脚气道：“王爷就命令你们这么忤逆王妃，给她难堪吗？” 侍卫首领被她说得不自在，但径直绕过她，摆手带队跟上秦江昭。 嫣桃气恼，又无可奈何，也跑着跟上。 她心累：这一天天的，都是什么事。 秦江昭走在街上，行人无一不纷纷给她让路，几步开外就躲开了。 京中的皇室子弟，除了太子一家，礼亲王一家就是只有赵云琅了。 可以说人少，又大都低调。 好多百姓还是第一次见，这种架势的出行。 被一群人侧目，压低了的讨论声仍不绝于耳，秦江昭一脸淡然，姿态无比从容，好像半点不受影响，婷婷袅袅带着丫鬟和一只大鸟地往之前的那间书铺走去。 到了书铺门口，侍卫首领坚决要跟着她进去。 秦江昭淡淡道：“这不是首领能进的地方。” “抱歉，王妃离开属下等人的视线，恐有风险。” 秦江昭加重了语气：“我说了，不是首领能进的地方。” 侍卫首领抱拳：“恕难从命，属下也是听吩咐办事。” “什么吩咐？”秦江昭轻轻笑了一下，“请问我是犯人吗？首领。” 首领又单膝跪了下来，沉默不语。 秦江昭收敛了笑意，看了一圈杵在面前的十几个高大的青壮男子，“之前跟着我的那个小侍卫去哪了？” 侍卫首领在斟酌如何回答，秦江昭又问：“他也吩咐你，有问不答？” 首领立马沉声道：“并非如此。回王妃，何侍卫近日被调去了马房。” 秦江昭冷了脸：“为什么？因为让我离开了视线？” 她恍然道：“原来你们的工作，不是单纯来保护我周全的，还得了命令监视我啊。” “您息怒，王爷也是担心王妃安危。” 秦江昭嘲讽地笑了笑，沉吟道：“在王府里，我的行程也须得向他汇报吗？” 首领低下头，没有作声。 秦江昭点点头，她知道答案了。 是她在做梦，还是他疯了？ 怪不得理直气壮地质问她，她在王府里，就是这么做的主子？ 这就是他说的，王府唯二的主子之一的待遇？ 他想做什么？他不会是在用这种方式要求她忠诚吧？那他呢？ 把话本子递给嫣桃，“你去还吧。” 嫣桃接过来，看着她脸色，轻声问：“那还借新的吗？小姐。” “借”，秦江昭一双清眸看向嫣桃：“怎么不借？” 她还得靠这个打发日子呢，心烦的时候，可全靠话本子，转移注意力。 秦江昭快二十岁了，她从小到大，都不怎么爱生气。 嫁给赵云琅这些天，生的气比这快二十年都多了。 嫣桃出来后，她又报复性地去各个店铺买东西，这回儿可有充足的壮劳力帮她搬了。 去聚德斋一口气买了几十只烤鸭，加上一些蔬果，一并送到了慈幼局。 一下午，秦江昭淡定地领着一众黑甲侍卫在招摇过市，暗自却气得胸闷，不停地调整自己的呼气。 看时间快到了国子监下学之时，她就到了国子监门口，等在大门外面。 正赶上年纪小的学子下学，半大的姑娘小子一个一个背着书包往外走，注意到了大嘴的都好奇地驻足看两眼，有想上前的看了那一群高大的侍卫，又犹豫不前。 只有一个矮冬冬、圆滚滚的小郎君和一位笑起来甜甜的小女郎眼馋地看了大嘴一会儿，走到她身前，声音软糯，十分有礼貌地问道：“姐姐，我俩能摸摸大鸟吗？” 秦江昭被可爱到了，莞尔：“摸吧，不过可得轻点啊。” 俩个孩童点点头，围着大嘴稀罕地摸了半天。 大嘴也是很少近距离接触这么矮的两脚兽，往常都是些老高的，今日这俩还没它高。 人家摸它，它也拿翅膀轻拍人家，愉悦地小声叫着：“嘎啊。” 这俩小孩儿跟大嘴玩了半天也没有走的打算，来接俩人的下人等在一旁也没有催促。 不多久，赵云琅下学的时间也到了，看着他出现在视野里。 秦江昭挑眉给了侍卫首领一个眼神，侍卫首领没有表情的脸上出现了裂痕，他后头的一群侍卫也神情紧绷。 “喊”，秦江昭朗声道。 “王爷”，十几个黑甲侍卫站得笔直，齐声高呼。 两位孩童抬头看着这一幕，一起长大了嘴，又看看穿着石榴红的广袖罗裙站在最前面的秦江昭。 小女郎感叹道：“姐姐，好有气质啊。” 正赶上学生们蜂拥而出之时，场面也一时间哗然，赵云琅瞬间沉下了脸。 “呵，这是什么操作”，赵云琼觉得哪怕不正经如他，也做不出这么脚趾扣底的举动啊，不过莫名想感受一下，被这么迎接是什么感觉。 他用肩膀撞了一下赵云琅，揶揄道：“弟妹来接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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