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菡桃进到殿内，秦江昭正坐在梳妆台前，由嫣桃帮她梳发髻。 嫣桃低着头忙碌，眼睛扫都不扫菡桃，暗自鼓起了脸颊。 菡桃走近，对着秦江昭福身，然后毕恭毕敬地请安：“王妃万福。” 秦江昭温声答道：“快请起吧。” 菡桃直起身，乖顺地站到一旁。 嫣桃打开了放头面的抽屉，从中选出了一套羊脂白玉的琼花头面，虽然日日见着这老些珠宝首饰，已经习以为常，嫣桃每次看了还是觉得心潮澎湃。 她家小姐成婚后有一日同她说，把田产地契等票据锁好后，心里踏实多了。 可这几十套价值连城的头面就这么放在梳妆台里，倒是连个锁都没有，她家小姐日日却不觉得心焦，也是奇怪。 菡桃温顺地垂着头，余光撇见了，心里也不由大为撼动，她下意识伸手摸了摸头上木质的发簪，心里有些荒凉。 她觉得，她连嫉妒秦江昭的资格都没有，相差太远，她也根本嫉妒不起。 索性她要的不多，秦江昭这么富有，应该施舍零星半点儿给她，也不会在乎吧。 万事开头难，她只要… 秦江昭等了半晌，也不见菡桃开口，她心里了然，既然来找她，该是有事儿求她才对。 她也习惯了，大多数人寻她，都是有事相求。 她视线落在菡桃头上的簪子，转瞬便又移开了。 她伸出手，由着嫣桃帮她的双手带上玉镯，秦江昭看着铜镜里的菡桃，也不直言，“旁边有椅子，坐下歇歇吧。” 菡桃回过神，忙道：“奴婢惶恐，奴婢不敢，其实奴婢今日来，是有一事相求…” 菡桃正说着，秦江曼正巧醒了，一边打哈欠，一边朝几人走来，声音疲倦：“什么时辰了，这一晚上睡得可真累……诶，好娇媚的丫鬟，王府连婢女都寻这么标志的吗？” 秦江昭轻笑：“堂姐哪里瞧见，人家是婢女？” 秦江曼疑惑地歪了歪头，盯着菡桃上上下下地瞧。 她为人直接，给菡桃瞧了个不自在，对她福了福身，轻声道：“奴婢是王爷的通房。” 秦江曼下巴都要惊掉了，她看了看菡桃，又看了看秦江昭一脸安然自若，竟还在镜子中冲她笑着点了点头。 秦江曼满心困惑，在殿内兀自凌乱。 但她也没凌乱上多久，下一刻，赵云琅就推门进来了，他从外殿直接走了进来，看到了室内一屋子女人，霎时，往后退了两步。 他手捧着两个精致的妆匣还是什么，眼神躲避着只穿了睡袍的秦江曼，抬眸给了秦江昭一个眼神。 视线回转，瞥到了秦江昭身旁的菡桃，他愣了片刻，不虞之色一闪而过，而后退到了外殿。 秦江昭疑惑，他怎么又折回来了，不去国子监了？ 她无奈地起身，施施然出去了。 留下屋内三人，脸上都一时青一时白。 秦江曼是一言难尽，难以接受。 嫣桃有些憋闷，心情复杂。 而菡桃，就只剩惶恐了。 秦江昭到了外殿，赵云琅站在东侧的窗户边上，等着她。 内殿和外殿一墙之隔，只中间由一道垂着珠帘的门连通。 寝殿极为宽阔，他们站在墙边，内里也瞧不见什么。 秦江昭走到赵云琅身边，温声问道：“怎么回来了？可是忘了什么东西？” 赵云琅捏着两个匣子，蹙着眉，表情认真，思索了片刻，才对秦江昭开口：“里面那丫鬟是谁？是你身边的人吗？她不适合留在你身边。” 秦江昭轻挑眼角，嫣然地笑了出来，聚德斋那晚，她就猜到了，但此时瞧了赵云琅这般一无所知的模样，仍觉得可爱。 她抬手帮赵云琅理了理他额前的发，叹了口气，打趣道：“你不知道她是谁？可真有你的。” 赵云琅不解，见秦江昭无动于衷，忍不住开口提醒她：“她心思不正，莫再让她近了你的身。” 秦江昭抬手帮他把另一侧的碎发也理了，笑道：“如何心术不正？” 赵云琅沉默了片刻，不自在地冷声道：“她对我图谋不轨。” 秦江昭挑了挑眉，无奈地摇了摇头。 图谋不轨？人家的角度，可不见得这么看，说不定以为是在尽本分。 赵云琅说了也觉得别扭，像是遇上了这点儿小事，也要跟秦江昭告状一样。 他抓着秦江昭的手，把手里的匣子塞到她手上。 赵云琅又想起了他回来的目的，立马换了副神情，他定定地看着秦江昭，语气警告：“白日，你好好待在府里，骊渊我骑走了，府门今日也叫工正额外做上一道铁栅门，你不准再打旁的主意。” 他画了半宿的铁门，他感觉十分满意，就是觉得做得太绝，恐惹得秦江昭真恼火起来。 秦江昭幽幽道：“说了我不会离开，怎么还要锁我？” 她举了举手里精美的妆匣：“那你给我这俩匣子是做什么？” 赵云琅不说话，面无表情地看她。 秦江昭见他这样，忙妥协宠溺道：“知道了，我就在府里等你回来吃晚饭。” 日子久了，他被安抚住了，他自己就撤下铁门什么的了。 秦江昭也不怎么爱出门，不跟他较劲，回头赵云琅一个人还要生闷气。 她一边说，一边打开了两个妆匣：“你快出门去……” 一个妆匣里赫然放着一套珍珠的头面，珍珠颗颗精品，那些大的一看就极其稀有珍贵，应该是王府出海的商船前不久带回来的那批珍珠里选出的佳品。 另一个妆匣，这个风格少见，但却是她第三次见了，第一次见还是在聚德斋，再就是刚刚…… 秦江昭一脸温情地看着赵云琅，走过去，又贴到了他身上：“何时准备的？” 她今日有点儿，不想让他去国子监了。
第64章 怀里贴上了一具温软的身子, 赵云琅起先还有些茫然，不过转瞬他就有些安心下来。 确认了秦江昭是真的不会自己出门，也没有恼火那道铁门, 他心里暗暗想：虽说这两套首饰是早先他就筹备的, 单纯是想叫秦江昭戴这样的款式, 可是送礼寻个好时机, 也算一举两得。 不过，他也记不清具体何时开始准备的这两套头面，他看见好看的玉石或者珍宝, 总归是老想着秦江昭戴起来如何。 “你只管戴就是了，我得出门了。”赵云琅目的达到, 见好就收。 秦江昭从他胸前起来，仰头望着他，心里还有些黏黏糊糊的不舍。 她收起了意动，让开了, 还是得放他走。 赵云琅沉沉地看了她一眼, 又嘱咐了一句：“等我回来。” 秦江昭笑道：“王爷快出门吧, 路上小心。” 已经冷静了许多的秦江昭, 忽然又想道：她白日也有事儿要忙，怕是没有闲情专门等他回来。她得和钱管家一起出府，尽量早点回来，就当是好好等他了吧。 有时，也不怪他说，她老是哄他。 她跟着赵云琅，把他送到了门外。 秦江昭回来, 收好了两个妆匣，捧着它们一脸平和地进了内殿。 内殿的三人俱是紧张好奇, 看到她不显山露水，丝毫看不出所以的神情，心里都有些急迫。 秦江昭仪态从容地对她们点头道：“抱歉，久等了。” 秦江曼想不通她堂妹说退婚就退婚了，现在却对着她小王爷的通房，在这谈笑风生，她心里着急，很想问问清楚。 可惜，现在也不是时候，秦江曼看着她手里的匣子，按捺下急躁，不咸不淡地接了一句：“小王爷回来就是为了给你送东西？好精致的匣子，里面装了什么？” 秦江昭莞尔，淡淡道：“一些首饰罢了。” 秦江曼挑眉：什么首饰还巴巴跑回来送？ 她看了看秦江昭的穿戴，这才注意到她今日戴了好些羊脂白玉的首饰，满头珠玉就不说了，什么项圈、玉佩、胸针都一应俱全。 这二十来件的首饰，都是一样的成色，一看就是一大块儿玉直接拆做的，这可真是舍得。 她吃了一惊，一时忘了自己的惦记，直接走了过去，好奇道：“什么首饰，我能不能看看？” 秦江昭把其中一个匣子推过去，秦江曼打开后，看着盒子里一颗颗名贵的珍珠镶嵌出来的一套头面，她张大了嘴，半天没有合上。 她看着秦江昭的眼神古怪了起来，怎么好像懂了秦江昭为什么不介意小王爷有妾室了。 她伸手又想打开另一个妆匣，但却被秦江昭一把按住了。 秦江昭不好意思笑笑：“这个不方便给堂姐看。” 秦江曼闻言，表情更一言难尽了，“小王爷连这种东西都送你吗” 秦江昭狐疑，“什么东西？” 秦江曼给了她一个“你懂的”的表情，眯着眼，笑得一脸揶揄。 秦江昭一头雾水，摇了摇头，不理秦江曼了。 她转过身，看见菡桃正低着头，又在摸她头上的发簪。 秦江昭不动声色：“你之前，要同我说什么来着？” 菡桃满心忐忑，她不知之前厌弃她的小王爷会同秦江昭说什么。 秦江昭一进内殿，她就紧张地盯着她的一举一动，看见了满妆匣的珍珠头面，她却瞬间只余心酸。 此刻，秦江昭问她，她也没有勇气继续乞求什么，无精打采，她蔫蔫地行礼告罪：“不打紧了，是奴婢糊涂了，还是不劳驾王妃了。奴婢就不叨扰您了，这就退下了。” 秦江昭闻言，沉默地打量了菡桃两眼，和煦道：“无妨，你若再有需要，亦可来寻我。” 菡桃道谢，行礼准备告退。 秦江昭突然想到了什么，又叫住了她，她叫嫣桃把装着她陪嫁的首饰的一个匣子拿来，里面都是些单件的首饰，不成套，她嫁来王府就再没用过。 她从里面挑了一支金镶玉的蝶钗和一支白玉的菡萏步摇，然后对着菡桃温和道：“都是我出嫁前的首饰，没戴过几回，你若不介意，便收下吧。” 嫣桃和秦江曼一时都神情复杂地看着秦江昭。 菡桃也怔愣半晌，感觉热意涌上了眼眶，她忙垂下头，福身道：“这太贵重了，王妃还是自己留着吧。” “收下吧”，秦江昭起身走到她身旁，把两个头饰一并递给她。 菡桃双手接过，深深躬身：“谢谢王妃。” 秦江昭扶起她：“不必如此。” 不是为了被道谢，才如此做的。 菡桃手里紧紧抓着那两支簪钗，站在那脸色霎时涨得彤红，突然，她跪到了秦江昭跟前，抬手缓缓拔下了头上花鸟样式的木簪，她鼓足勇气道：“奴婢知道王妃瞧出来了，这木簪确实是小王爷的。 “但真的是他不要的，奴婢才捡来的。” 秦江昭被菡桃这一跪吓了一跳，早在进了聚德斋的雅间，她就明了，赵云琅不可能同旁的女子有什么牵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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