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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早些年遇刺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如今又遭遇了一次，心情本没有太大起伏，但他看秦江昭哭得停不下来，心里却不由得生出了几分怒意。 他紧紧抱着秦江昭，笨拙地轻轻摇晃，就像哄哭闹的孩子一样哄着她。 似乎有些效果，秦江昭的哭声渐渐小了，眼皮也越来越发沉。 她先前本来就是被按在床上累得睡了过去，这会儿也慢慢哭累了。 赵云琅见她渐渐止了哭声，轻声同她商量：“我去给二姐姐打水，二姐姐洗个脚，我去去就来。” 秦江昭用力摇头，将他搂得更紧了。 秦江昭不放，赵云琅感觉秦江昭整个人也暖和过来了，室内暖意融融，他便直接抱着秦江昭去了盥洗室。 他单手托着秦江昭，打了盆温水，帮她洗干净了脚，擦干。 而后他又净了手，抱着她回去了。 秦江昭安静地注视着赵云琅温柔地照顾她，她想着赵云琅自小受的苦楚，和多年来暗地里对自己的苦苦相思，又默默流出了两行清泪。 赵云琅躺到床上，把秦江昭抱在胸膛上，发觉秦江昭又在无声地哭泣。 他舔了舔秦江昭的眼泪，咸咸的，涩涩的，但他心里却划过了一丝暖流。 他的手抚在秦江昭后背，轻轻拍她，秦江昭又流了半宿的眼泪，才停了下来。 她眼中早已带上了困意，但死撑着根本不睡。 赵云琅忍不住又想要劝上几句，“二姐姐……” 秦江昭却打断了他，率先出声：“你不怕吗？” 赵云琅喉结滚了滚，不知作何回答。 秦江昭肯定道：“你不怕。” “可是我怕，我怕得要命。” 秦江昭的声音又染上了哭腔，她伸长脖子，贴上赵云琅的面颊。 “云琅，我真的好怕，好怕失去你。”秦江昭的声音带上了哀求，“你能不能？能不能为了我，好好保护自己？” 赵云琅瞳孔一缩，一颗心顿时狂跳起来，他平静无波的玉面上，终于染上了几分动容。 半晌，他才冷静下来，无声地叹口气，故作轻松道：“二姐姐当我是何人？我也不过一个俗人，又岂能将生死置之度外？” 秦江昭微微支起身来，凝视着赵云琅，眼中又带上了伤心欲绝之色，看样子她显然是不信他的说辞。 赵云琅一怔，正色道：“我一定多加小心，二姐姐放心吧，我会把自己的性命当回事儿的。 “二姐姐信我，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他也不想，她再受这样的惊吓了。 秦江昭闻言没有立马放下心来，又盯着他良久，确认他神色不似作假，才又微微安心地伏在他胸膛上。 赵云琅将秦江昭调整了一下位置，让她正好可以埋在他的胸膛上，他低醇的声音响起，“二姐姐，这下可以安心睡下了吗？” 秦江昭感受到赵云琅温热的躯体，无比确认他就在自己面前，外面隐约还能侍卫听见来来回回巡查的声音，一直没有人来禀告什么，想必没有再发现其余的异样。 不过，秦江昭还是无心睡眠，她要守着赵云琅才能安心。 她哑着嗓子低声道：“睡吧。” 然后，她佯装阖上了眼睛打算入睡，赵云琅垂眸看了她两眼，帮她整理了一下被衾，也安然地闭上了眼睛。 赵云琅后知后觉起来，若真是，万一他有了好歹，不能再这样抱着秦江昭，一定十分遗憾。 时至如今，他也终于明白自己在秦江昭心中的分量。 他对她，很重要啊。 她不想失去他。 赵云琅沉思了许久，心潮又再度涌动，了无睡意。 他睁开眼睛细细地瞧着怀里的人，碰巧看见秦江昭的睫毛轻颤了两下。 还没睡着吗？ 赵云琅没有出声，静静守候着秦江昭入睡。 但他瞧了许久，秦江昭的呼吸始终也没有平稳下来，赵云琅沉吟了片刻，抱着秦江昭猛地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 他轻笑：“若是二姐姐睡不着，不若就先不睡了吧。”
第80章 外面似乎下起了大雪, 秦江昭似乎能听见雪花在冬夜里落下，簌簌的声音。 殿内被夜明珠照得一片清晖，她低头, 能看清袍子里透出的达丈。 她抬眸, 赵云琅带着些微促狭的浅笑, 趁得他俊美的容颜更加瑰丽夺目。 她抿唇, 将自己往前送了送。 赵云琅讶然，一双星眸瞬间亮了起来。 秦江昭蹙眉，却定定地看着赵云琅, 鼓励他继续下去。 秦江昭桃花面容，一颦一蹙, 都叫赵云琅怜爱不已。 又叫他生出些，破坏欲和占有欲。 他心里想怜惜些，但做出的行径却是恰恰相反。 他太爱她了，于是更爱这样的只有他能对待她的方式。 他把秦江昭抱了起来, 背对着他。 窗外, 夜明珠上也沾了一层薄雪, 掩盖住了几分幽光。 秦江昭的袍子滑落了肩头, 她的装束失去了庄重。 她仰起了脖颈，她想，此时已是三更天了吧。 她又想，他有这么爱吗？ 日日入睡时，都要爱抚着，流连忘返许久才肯睡觉。 哪怕是睡着了，也不肯放松。 若是得了机会, 就如此时这样，他更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 像是上了瘾, 怎样也不够。 过了春节，京城还是很冷，赵云琅的手掌却是温暖的。 但是却没什么尊重。 他的手修｜长白净，看着却苍劲暗含内里，于是他用起来，是有些凶狠的。 宿在厢房的大嘴似乎醒了，它对着地上的藤球轻按，抓弄，搓磨，揉捏。 大嘴推着藤球出了厢房，外面的雪地被夜明珠照得亮亮的。 秦江昭靠着赵云琅，眼睛已经迷离了。 赵云琅终于将她放到了床上，伸长手臂扯下了床帐。 秦江昭将赵云琅的头按下，抱住了他。 在寝殿外玩耍的大嘴，忽而似乎听到了主人难过破碎的呜咽声，它着急跑上台阶，用嘴狠啄了几下殿门，探头去听，又没听到什么。 它转身跑了，玩够了，睡醒就有早饭吃。 它没听到，片刻后，难耐悠长的娇啼。 秦江昭本想守着赵云琅到天明，最后，还是没撑住，睡着了。 但她没睡到两个时辰就惊醒了过来，从床上坐起，赵云琅这时刚从外面回来。 秦江昭看着赵云琅一身锦袍走入殿内，不敢相信地问到：“你出去了？” 赵云琅不想欺骗她，点了点头，看着她惊疑未定的苍白面庞，他忙解释道：“早起去了趟皇宫，带了侍卫去的。” “你出门，怎么也不告知我一声？”秦江昭的声音有些大，还带着些怒意，话一出口，把她自己也吓到了。 她烦躁地扯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抱歉，我只是太担心你遭遇……” 她说不下去，垂下头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赵云琅看着一贯温和淡然的秦江昭突然这样，心中却是更不好受，他几步走到床前，半蹲下，仰头看着秦江昭，轻声道：“无妨，是我顾虑不周，二姐姐只是……” 他的神色忽而变得无比温柔，他顿了顿，又接着道：“关心则乱。” 秦江昭缓缓放下手，侧过脸看他，伸手慢慢抚上了他的脸颊。 赵云琅目光炯炯地回望过去，偏头轻柔地去蹭她的掌心，又解释道：“我赶着开城门之前，去宫里将昨夜之事禀告了皇祖父。我看二姐姐好不容易睡熟，才没有叫你。二姐姐别担心，除了暗卫我还带了一队的侍卫。” 其实，赵云琅不觉得那刺客有什么同伙，但他答应了秦江昭会多加小心，也怕秦江昭会因此惊忧，没想到却还是吓到了她。 秦江昭闻言，暂且将心中的忧虑放到的一旁，她忙问：“可知那刺客因何而来？皇祖父又怎么说？” 赵云琅眸光闪了闪，半晌，沉吟道：“已经查到了，那刺客是西戎的使者，他的随从已经被控制起来了。” 秦江昭震惊：“怎么会是西戎，西戎现任的王不是我朝扶植起来的吗？” 她喃喃道：“还是……可那先王不是早就被赶下台，据说已经死了？” 赵云琅有心安抚，但插不上话，秦江昭兀自猜测了半晌，才又转而蹙眉问道：“那皇祖父准备如何？” 赵云琅这才接着道：“皇祖父惊怒，本欲筹集兵马，即刻出兵西戎，被我劝下了。” 秦江昭垂眸盯着赵云琅，眼中藏不住的痛色，他理解赵云琅的想法，兹事体大，届时两国交战，兵荒马乱，难免又要生灵涂炭，而大盛子民好不容易才过上和平的日子。 就是爱孙心切的乾元帝冷静下来，也会庆幸赵云琅当时劝住了他。 她讷讷道：“那就如此算了？” 赵云琅低醇着嗓音安抚秦江昭，“怎么会就如此算了？二姐姐别多想。 “只是这使者有些蹊跷，还需再查探一下。 “若查明真是西戎现今的王居心不良，谋图不轨，意欲谋杀大盛的皇孙，那就算是蓄意挑衅大盛，大盛也不得不发兵，以示大盛不可侵犯的威严。” 蹊跷吗？秦江昭心道，那可是使者，带着西戎的符节，才能入关进京的，她想不到这使者如何蹊跷。 她一时想不到，乾元帝也想不到，被刺杀的赵云琅本人却能想到吗？ 她紧紧闭上了眼睛，心中闷闷地痛。 赵云琅看着秦江昭不知为何，眼看着更加低落了起来，他起身，将秦江昭揽进了怀里，“我和二姐姐成了家，我很珍惜当下的生活。二姐姐相信我，我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当儿戏，大理寺那边也会很快查清那刺客背后指使。” 秦江昭仅仅回抱住他，却还是不语。 赵云琅抱着秦江昭去了净房，温水缓和了她紧绷的情绪，出来后，赵云琅又抱着秦江昭坐到了餐桌前，叫人端来了早膳。 秦江昭这才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愤怒不安与难过都没有用，她不能沉沦在可能会失去赵云琅的恐惧当中，她要镇定下来，陪在赵云琅身边，必要的时候挺身而出保护他。 她强迫自己吃了许多，赵云琅见她胃口好转，微微放下心来。 嫣桃也得知了昨晚的事情，她一醒来就看见府里的侍卫各个神情一脸肃穆，比往日巡逻得更加频繁。 她站在秦江昭后头，服侍秦江昭梳妆打扮，她看着镜子中秦江昭沉静的面容，是万万想不到她昨晚哭了半宿，今早又惶惶不安的模样。 她瞧着秦江昭眼里流露出比往日更坚定的目光，还暗暗赞叹：果然是小姐，无论何时都这么沉着冷静。 但接下来，她和赵云琅都发觉了，秦江昭只是看着冷静，赵云琅被刺杀对她带来了不小的影响，她开始过度保护赵云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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