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君连连道谢,去了前院,看着屋门敞着,她往里望去,魏云亭认真看着手中书籍,只是嘴唇少了些血色,“二少爷。” 魏云亭听到声音后抬头望去,一身寻常粗布衣裙,因没有首饰,只包巾围着头发,衣服宽大,用腰束紧紧系着,反而衬着腰盈盈一握,衣袖折了折松垮在手腕处,漏出半边白布,他温和说着,“该唤兄长。” 桐君赧然,“二少爷说笑,当时是权宜之计。” 魏云亭一滞,随后了然笑笑,只笑意浅显浮于表面,“你如何知的这处?” “我们翠微山上相逢之日,站在高处偶然瞧见翠微湖后面有个道观,只是没想到居然能碰到世外高人无根道士,得他相救,等回了魏府,必得送些酬谢。” “当然该酬谢,仙士医术甚是精湛。” 听此话,她更是高兴能化险为夷,眼眸里闪烁着细光,灼热的看着他,魏云亭压下心头沉思,说些家常,最后听她念叨着,“也不知魏府是否接到了消息?” 持书的手*顿住,片刻无声,肃然问道,“你不是想着出了魏府,见见广阔天地吗?怎想着回去了。” 桐君翕张无声,是呀,她为何想着要回魏府,最后也没想明白,只随意道,“你要回去的,若是有机会,我还是要出魏府的。” 屋内渐渐漫上黑色,她起身寻了火折子燃了明烛,看着他一边肩膀高高耸起,想必是厚厚包扎了一层,屋中是苦涩刺鼻的味道,闻久了喉中微微发疼。 两人告别,魏云亭放下手中书,走到院中,香炉中香烛几乎燃尽,只微弱光亮偶尔闪现,耳边听到极轻的脚步声,侧身看去一身青色道袍的无根道士笑意盈盈的走到面前,也不问话,轻抬起他手腕,诊脉片刻,道,“明日再泡一次,基本已无碍了。” 一声嘲讽十足的笑,“本以为先天体弱,却未晓得中毒已深。” “安危相易,祸福相生,二少爷万不可陷入执拗之地。” 魏云亭心头混乱暴戾的思绪拱的腹内五脏六腑抽缩,心口沉沉以致呼吸不得,多年缠绵病榻,久咳不愈,全身酸软无力,如废物般躺在床上,这多般磋磨一想到是至亲之人所为,便眼底生生涕出血来! 好狠毒的心!想到此,他眼底瞬时溢满红血丝,青筋凸起,双拳紧握,癫狂的想着将一切覆灭。 心绪大起大伏,对于刚转缓的身体承受不住,两眼一黑,彻底晕眩了过去。 无根道士无奈扶起他,将他放于床上,取来银针诊治一番,喟叹一声,天下即将大乱,百姓何其无辜。 星月交辉,皇宫内院中静悄悄的无声无息,长长宫道上间次亮着一盏圆纱灯,在地面投下斜斜长长的光晕。 丽华宫中,丽贵妃神情恐慌的跪地哭泣,看着坐在上首的光景帝,跪行到身前,纱裙半露,照着魅惑的脸庞凄惨可怜,害怕道,“圣上,臣妾真心不知犯了何错,请您点拨两句,臣妾必定更改。” 双泪潺潺留下,素白的脸上眼眶红肿,凄楚道,“您说话吧,万不能不理臣妾的,圣上和臣妾两情相悦,和如琴瑟,曾答应过臣妾,您无论为何生气,就是打骂臣妾,必得好好说的,您也知臣妾愚笨,狂妄无知的。” 光景帝挑起伏在膝上的人,仔仔细细描摹着眉眼,锐利质问道,“丽贵妃,你也知自己狂妄?” 啪一声,丽贵妃素白的脸庞刹时红肿起来,却不敢躲避,只惜弱地瞧着光景帝,十多年日夜企图得帝王一丝怜悯。 “听说你的好儿子日夜和你的弟弟密谋些什么?”光景帝淡漠出声,看着她变了的脸色,只觉老态横生,丑陋不堪,嫌恶地转了眼。 丽贵妃惶恐伏地,也不讲究了颜面,呜声听的宫殿内奴才心底生寒。 “圣上,五皇子遣人来禀告,您该到了用药的时候了。”外面奴才回禀道。 光景帝起身,无视地从丽华殿出了门,望着黑夜幽静无声,不知什么恶鬼罗刹藏在那里,前头太监小心打着灯,却不小心被风扑灭,脚下生黑,光景帝一踉跄,斜里伸出一只手急急搀扶住。 五皇子脸上带着后怕,着急关心道,“父皇,您如何了?” 自有侍卫将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太监拉走,为防止哭求,同时堵了嘴,这一切发生,无人放置眼神。 光景帝无所谓摆手,眼神意味不明在他身上打量一番,问道,“你如何出来了?” “儿臣担心父皇在丽华宫久待耽误了用药的时辰,特前来迎接。”五皇子丝毫没注意到光景帝的试探,犹自回忆道,“曾记得幼时父皇也这般牵着儿臣的手,带着儿臣前去议事殿,一路上细心叮嘱,可儿臣只顾着耽误了玩耍,置着气不听。” 光景帝听着话,冷淡的气势微收,也软了语气,“现在万不能意气用事了。” “只要不再耽误游玩,儿臣倒还算沉稳。” “哈哈,现在可不能一副心思放在享受上。” “眼下四海升平,父皇悬若日月,儿臣此时游玩绝不是耽于享受。” 说话间已到了宫殿,宫门处穆妃喜上眉梢的上前,微微屈身,“圣上,臣妾亲手做的糕点,想着送来给您尝尝。”声音娇柔似掺着蜜似的,听得人腻的反胃,偏穆妃脑子笨拙,只一味讨好,并未察觉气氛微妙,她看着光景帝严苛的盯着她,讪然一笑,放下攀附的手。 穆妃心内如鼓,晓得光景帝十分不悦,依照以往的性子,她早溜回了宫里躲着藏着,不沾染是非,吃喝一番才是自得,可一想到女儿的哀求,只得硬着头皮赔笑。 光景帝没有心情搭理她这般矫揉造作,冷声道,“去后殿。” 穆妃虽有千万的话,可也晓得眼下不是说话的时候,眼神火热的望着光景帝,不甘地屈膝进了殿门。 稍后自有太医院的提着药盒上前,光景帝接过喝下,五皇子陪着稍坐片刻,看着光景帝已准备安寝,遂起身道,“父皇,儿臣就在隔间,有事可唤儿臣。” 大太监维顺俯着身子,伸出手臂欲伺候五皇子去安寝,却不期然被温和打断,“好了,维顺公公,你去伺候父皇吧,我可不喜这般复杂的规矩,再者你一把老骨头,如何伺候的我。” 维顺低垂着眉眼微微笑着,恭敬称道不敢,看着五皇子进了隔间,灭了殿内三个亮烛,屋内昏黄一片,光景帝倚着软被,道,“瞻儿性子温软。” “五皇子每次见了奴才,都要关怀问候两句,真真折煞奴才了。” 宫殿内一时静默,半个时辰后,小太监来禀五皇子已安寝了。 “打开殿门!” “圣上!” 维顺看见光景帝眸中全是狠厉,惊恐地忙俯身招呼太监打开,外面黑黢黢一片,看不清东西。 “朕便在这看着,他如何狼子野心,谋逆篡位!” 未到子时,外面便响起细密的声音,似蚂蚁般窸窸窣窣,嗡嗡声冲击着耳内,维顺头上坠下硕大的汗珠,只弓着身子不敢张望。 远处亮起火把以及嘶喊打斗声,带着地面不停颤抖,胆小的太监早已瘫软在地,光景帝脸色沉重,望着黑夜,周身散发着帝王的威严。 火把似蜿蜒的火龙冲向此处,厮杀声越发逼近,殿内气氛压抑的几乎滞停,无一人敢发声,从外面涌进来的气息带着浓重血腥味。 五皇子从隔间跑出,脸上还带着睡意,瞧见殿内临阵以待的情况,忐忑问道,“父皇?” 光景帝招呼他上前,看着脸上惊恐未定,道,“可害怕?” 五皇子点点头,想了片刻后,又坚定的摇了摇头,只道,“若没有父皇便不会有儿臣,父皇爱子心切,儿臣虽心性不稳但却有体会,天下百姓皆指望父皇,儿臣虽无大智但有大勇,决计站在您面前不让您伤分毫。” 维顺听此话略微起身,下一瞬又俯身下去。 厮杀声愈逼近,几息之间已有人奔袭到殿门前,六皇子一身战衣,剑身上留下一路血迹,滴滴哒哒的作响,讥讽扫视一圈,看着站在父皇面前一脸孤勇的五皇子,十足的鄙视,胜券在握般举起手中剑,呼和道,“整日的扮傻卖痴,背地里属你心机深沉,不要以为藏得很好。” “呵,六弟,我不知你在乱语什么,我看你脑子坏掉,良心尽失,知不知道这是大逆不道,悖天逆行之举,快些放下剑,向父皇求恕,父皇必能放你一条生路。” 六皇子冷笑两声,用剑示意他躲开,瞧他固执不动,示意手下放箭,下一刻看着自身后伸出一只手将五皇子拨到一边,漏出端坐身后,目露凶杀之意的光景帝。 第34章 ◎成王败寇◎ 光景帝面对刀剑岿然不动,帝王之威严毫无压制的奔涌而出,在众人面上一一扫过,讥讽道,“不亏是我的好儿子。” 五皇子听着身后略有犹豫后退的声音,孤傲站在兵将前面,强硬反击道,“父皇,生在皇家最是无情,我不过是走了皇家人都会走的一条路,成王败寇而已,这点血性,生为您的儿子还是要有的,您说我这样难道不对?!” 光景帝大笑了起来,笑声在空荡的宫殿内回荡,激的在场之人耳膜似针扎疼,“不错,该是这样。” 五皇子抬手剑指六皇子,不屑道,“儿臣性子如何,您最清楚,自幼讨厌弯弯绕绕,向来说一是一,得您教诲,被您养的玲珑心,晓得这九五之尊的位子该是抢的夺的,可没有安稳便能坐上的。” 血滴滴哒哒往下滴落,在鸦雀无声的殿内一下一下撩拨着众人的神经,一个个摒神静气,如箭在弦上紧张不已。 五皇子却似打开话匣子般,与光景帝闲聊家常般说着大逆不道的话,“我母妃虽张狂却无害人之心,且不论这张狂是您纵容的,宫中皇后出身不显,孙氏刚露头便被革职查办,曹氏却被您纵容的直摇而上,京城内谁又不知曹府风光呢,对,还有魏府,可魏府眼下如缩头乌龟,不敢张扬。” 默了几息,“可儿臣知道,曹府绝不会一直做大,下一个便会落到曹府,我占了长,他占了嫡,七弟非长非嫡,我们三个各个得您亲手教诲,我谋逆!” “他!不过藏得深而已,又是哪里来的心性纯善的人,以儿臣看,也就七弟有贼心没贼胆罢了。” 光景帝略微点头,赞赏道,“不亏是我的好儿子,那父皇教你最后一个道理,不到最后决定不了谁生谁死。” 话落,外面便响起厮杀搏斗的声音,刀刀割裂的声音如雷炸响在耳边,将士中爆发不安,很快便有将士来禀,却不是对着光景帝,而是直接在五皇子面前,惶恐道,“禁军围上来了。” 话落的刹那,后殿中响起女人的喊叫声,以及由远而近的奔跑。 说时迟那时快,五皇子持剑对着光景帝而来,六皇子从身侧禁军中抽出佩剑,在距一步之遥处挑起五皇子手中落下的剑势,一阵火光四起,五皇子招招带着狠厉,反观六皇子却显得犹豫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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