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旋即安排嬷嬷将马车上的东西收拾下来,满满当当摆置了半个院子,桐君微微退到最后,趁机转到马车后,看到如意很是高兴,“你怎么来了?” “奴婢晓得大夫人寻到了您,特请示跟着来的。”如意举起她的手,上下打量着,眼眸里全是泪水,喜极而泣道,“您没事,奴婢便放心了。” 原来如意后来知道是有宫女用她安危引了桐君小姐过去,才遭了如此大难,不由得心底又是感动又是愧疚。 她抹掉如意脸上的泪水,询问道,“你们如何了?” “自从您下落不明,大少爷便把奴婢和青绿留在此处等您的消息,当时大少爷知道隋嬷嬷没有守在院子是去找好友,让宫女有机可乘,发了好大的脾气,不过皇上回京,大少爷也跟着回去了,听说大少爷也受伤了,有刺客专门刺杀大少爷的。” 她抿了抿嘴,看着如意说的尽兴也没打断,她没想知道他的事情,看着如意停了,忙问道,“眼下翠微山庄内什么情况?” “好多夫人小姐都走了,刚开始未走的,这两日也都走了。”语气中是掩藏不住的失落,谁又能想到花团锦簇下是如此惊险骇人,忽然想到什么,如意转身从一个马车上摸出一个包袱,说道,“奴婢带来了您的衣裙和首饰,这衣服太宽大了。” 桐君低头看了看,没办法,道观内只有卫娘子一个女子,她腰身宽大,穿她的衣裙不免会有些不伦不类。 “里面,还有京城送来的信,苏府的。” 她从包袱中摸出信封,展开读来,前半段无非还是索要银两,顺便说即将临盆,看着日子便是两天后,还带着一笔写道锦瑟姨母也进了苏府。 桐君暗觉不好,锦瑟姨母对她们母女熟稔于心,但她们却对她这许多年一概不知,而且上次只偶然一撇,却被晓得了身份,思及此只觉心内惴惴,犹疑片刻,道,“我需得回京城。” 等到她站在魏云亭面前说出此话时,有着背叛般的愧疚,带着脸颊似火灼燥热,她换下了卫娘子的宽大衣袍,一身的水红色交领襦裙,裙裾上蝶绕花飞翩跹,走动间撩人心怀。 魏云亭晓得她的境况,理解此般行为,在道观内几日的轻松悠然比得上这许多年,真应了那句山中不知岁月,再知已是千年,虽不舍但故作潇洒道,“青山流水总会相逢,再者,我们还约定好一起共游山水的。” 话语中别样的意味很是明显,她以为他说的是初次相见时当初的狂妄之语,有些赧然道,“二少爷,又说笑了。” 院内一阵喧哗,两人透过窗棂看去,皇后并着大夫人已上了马车,魏云亭起身伸手作相送的姿势,出了门,看着卫娘子提着食盒站在檐下,一团笑意迎上来。 “桐君,听说你要走,诺。”卫娘子将食盒递给她,看着她手坠的一沉,忙又伸手帮忙,念叨着,“也不知你此次走了,何时还能相见?” 一番话听得她心口发酸,鼻翼内一阵酸热,这些时日多亏了卫娘子,自幼能得这般无私照顾的除了如意,然后唯卫娘子了,哽咽道,“会的,等再来翠微山这边,我便来寻你。” 马车嘚嘚往前驶去,日光下站着的魏云亭和卫娘子两人的样子越发模糊,甚至不见,桐君才探身回到马车内,吸了吸鼻翼,山风吹得眼角红润,鬓发抚着瓷白脸庞,以往的花娇月容中带着丝丝清清冷冷,看的如意怔愣不已,暗叹道,桐君小姐愈发夺目了,又不禁心头涌上一股忧愁。 马车一路疾驰,越过一片片青绿的良田,偶见小童嬉闹,看的她莞尔一笑,随着人声越发鼎沸,脸上的笑意越发收敛,直至进了京城,便彻底沉静下来。 “小姐,到魏府了。” 一双清冷白玉的手推开马车门,接着出来一个似仙子般的人,桐君看着魏府门前幽静,偶有落叶沾了黄,离时青绿繁茂,回时初秋瑟瑟,一路上如意将这些时日听到的京城见闻说给了她听,她心内隐有不安,只觉风雨欲来。 拾级而上,眼前出现一片墨色金线绣着宝相花纹的锦袍,桐君被骇的后退一步,堪堪退到地面上,这才抬首望去,三阶之上的魏鸷浸在光晕里,本就身材颀长,她仰着脖颈也看不清楚面容,但明显透着股不悦,而且是在看到她的那刻起。 她忽然想到两人上次见面还是藏书室内的争吵,不欢而散下再见面时却是宫宴混乱之时,当初看他与刺客搏杀,她喊了一声,此刻再回想起来,若是他看到了是她,估计只看到了落荒而逃的背影。 “大少爷,安好。” 她屈膝,身前的锦袍停留几息,接着从她身旁滑过,带着半边身子僵了一下,等着耳后策马声远离,她方起身,暗叹果然坏的全中。 “桐君小姐,大少爷有些不高兴。” “无事。”她安慰道,然后甫一进入府内,便觉得气氛有些异样,过于安静,见到的人也都一个个低首急行,直到进了鹤鸣苑,看着十香狞笑盯着她,便觉得应是有不好的事情。 隋嬷嬷依旧在院中做着针线,她上前俯身道,“嬷嬷,我回来了。” 隋嬷嬷头也未抬,冷淡回道,“恩,回屋吧。” “是。”桐君轻声说道,“嬷嬷,翠微山上是我大意,没有首先禀告于您,擅自行动,惹了乱子。” 她看着隋嬷嬷手中的针线一停,便晓得隋嬷嬷在鹤鸣苑多年,被人前斥责必会心有怨气,不如摊开来说,确实是她着急下遭了对方的陷阱。 “总有人扮可怜,惹是生非不安分,害得周遭人丢性命的丢性命,丢脸面的丢脸面,反而那人一脸的无辜。”十香在院中一阵冷嘲热讽。 她根本未搭理十香的话,却在看着刚转缓的隋嬷嬷硬下了脸色,便知十香话中必有她不知道的事情发生,只得按耐下来,恭敬道,“嬷嬷,我先回屋了,山中道观内让我捎带回素食,您若不嫌,可品尝一二。” 转身间,听着若有若无的应声,终是松了口气。 第36章 ◎她?再低等的奴才也可咒骂两句◎ 飞吹的衣袂扑打的簌簌声响,魏鸷策马疾驰,腹中似有股无名火般拱的沉闷,偏不得章法,发泄不出,直至进了盐铁转运司,一身的冷厉气势骇的所有人低眉敛目。 邵亢站在窗前看着一幕若有所思,唤来杨石,“去西院打听一下。” 杨石脸上带着难色,犹豫着不出门,“大哥,上次打听被孔武那几个知道,偷摸着没少使些阴招。” 杨石摸着后脑勺,前些时日被打闷棍的疼还记忆犹新,瑟缩着身子一脸为难。 邵亢也未发火,站在窗前沉沉思索,他上次明明护君有功,可近些时日屡屡被斥责,便察觉出些意味来,恐上次宫变之事,背后有黑手推动,想到此不禁背后生出一层冷汗,如果所想成真,那他便成了其中一环,最可怕的是他并不知道丝毫。 被愚弄至此,气急败坏下猛然转身看着这逼仄阴暗的空间,是连个普通衙役都看不上的房间,里面所有的东西均是自己置办的,他恨恨捶向桌面,内力震地茶盏裂开,里面的茶水早已冰凉,流到手下,带起他一丝清明。 他告诫自己不可乱了心神,静下心后细细想着,若是藏在暗处之人利用他,目的何在?必不是帮助六皇子,那就是五皇子了,可眼下圣上怀疑他成了五皇子心腹,两人已有了隔阂,五皇子避嫌都不为过,那又是为了谁呢。 迷雾重重,深陷其中已辨不得真假。 “去送信,我要宴请魏大人!” “我看魏大人心肠冷硬,恐一顿饭打动不得,然而东院的黄大人…” 话未说完,便被打断,邵亢轻视道,“黄大人?年老昏聩的老家伙,我还不至于落到如此地步!” 西院中,屋内只有翻纸张的声音,魏鸷提笔写着批示,落笔后将文书递给张维迎,嘱托道,“就按照这些提供证据,后续便会落到六皇子一党的身上。” 张维迎依旧耿直心性,想着院中兄弟冒着凶险,这般没日没夜,只落到如此结果,气闷道,“一群蛀虫,就这般放纵他们吃着民脂民膏,我不甘心!” 周士暨劝慰道,“上面的人想着糊弄了事,你能如何,即使将所有证据递交上去,估计也是这个结果,不如留存一下,既能迷惑对方*,还能找寻机会。” “哪里还有机会!” 周士暨看着张维迎说着气话,哀叹一声,屋内气氛一时有些失落,魏鸷冷静出声,似深山佛寺中钟声厚重,“此事犹如奔腾河流中狭窄之处,水多湍急,可只要越过此处,便是波澜壮阔,岂是山石可能阻挡的。” 众人精气神一提,俱都信服的点点头,外面有人喝道,“站住,你来此处做什么!” 孔武透过窗棂看去瞬时气急撸上袖子,念叨着,“这个小子,上次被我们几个发现打听我们这边的事情,瞅了个机会打了闷棍,没想到还敢来。” 杨石笑呵呵上前,殷勤道,“邵大人邀请魏大人五日后福云楼相聚,这是帖子。” 窗户应声而开,杨石望了一眼接着深深作揖,恭谨重复了一遍,压着哐哐乱动的心,不停吞咽,等着回复。 “告诉邵大人,到时见面。” 杨石一脸喜色出了院子,周士暨不解,问道,“为何接了他的帖子,最近因着宫里的那件事,各府可都躲着他呢,谁沾上谁倒霉,若不也不会一个福云楼定到五日后。” 屋内的人奚落的笑了起来,福云楼是京城内最为顶奢的酒楼,里面金碧辉煌,雕梁画栋,配之精美膳食,达官贵人宴请必会放在此处,因着一屋难求,需得提前给伙计送个消息,可也没有眼下送消息,需得排在五日后的道理。 “此子心思深重,手段破硬,半直半奸,非敌非友,日后有事还需他。”他的话云里雾里,未点名日后何事能牵扯上邵亢。 魏鸷在盐铁转运司消磨到了日暮西垂还未离开,连周士暨都疑惑来问他是否有事,他摇摇头只说让他回去便可。 周士暨睁着眼,望了望他面色,确实不是故意这般,才说道,“你不离开,谁敢动弹。” 魏鸷顿了顿,起身在周士暨面前走过,听着后面气恼喊道,“这就走了?怪,真怪!” 他进了鹤鸣苑内,隋嬷嬷和十香早候在院中,看着他急忙上前,偶尔听到后院传来的嬉笑声,脸色彻底黑下来,心里的烦躁感再一次冒出来,他不应该这般喜怒喜形于色,心内暗暗较劲,逐渐压下心绪起伏,深深往后院看了眼,快步进了屋内。 十香在后面得逞地笑了笑。 后院内,青绿说着这些时日打听到的趣事,期初还抱腹大笑,到了最后涕泪横流,哭诉道,“桐君小姐,您不在这些时日,奴婢和如意姐姐担心死了,坐卧难安,您以后再也不会有这事的,必会顺顺遂遂,平安无虞的,那起子小人不得好死。”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79 首页 上一页 30 31 32 33 34 35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