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这样的不羁、恣意,甚至毫不在乎任何人的眼光,连一个出场都是那么的张扬、轰动,不惊四座不罢休…… “这些,都是给小王女的见面礼哦,”他手指勾起一条珍珠项链,珍珠在他苍白的指尖莹润生光,纯白面具后的神情不辨: “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说话时,巫羡云眼角余光扫过那杀手的脚踝,不禁微微一凝。 脚腕上,一点寒光闪烁,赫然是一枚梅花镖。 这个飞镖,并不是他钉进去的。 方才在场且出手救下芊芊的,还有第三个人。 是个不逊色于他的,绝顶高手。 巫羡云若有所思地盯着那飞镖看了一会儿,又看向了芊芊,面具下的脸重新带上了玩世不恭的微笑。 - 在水阁 白露感慨:“想不到陛下为娘娘翻修了椒房殿,金屋藏娇,真是盛宠啊。” 郑兰漪将襁褓轻轻放进摇篮,淡声道: “白露,你下去,热一碗燕窝鸭子汤来。” 鸭子汤滋阴润燥,燕窝美容养颜,上好的佳品。 白露自是欢快应下,绕出彩漆六扇折屏,步出屋外。 她走后,“啪”! 一道清脆的耳光声响起。 奶娘跪下,顶着脸上红肿: “奴婢知错。” “奴婢下次定不会忘记为世子抹药,请娘子息怒。” 郑兰漪捋起婴孩的袖口,只见,藕白的手臂上若有似无浮现出一枚蝴蝶形状的红印。 奶娘忍不住地探头去看,不明白娘子为什么要遮掩这个胎记? 明明很好看的…… 郑兰漪取出瓷瓶,手指蘸取里面淡黄色的药膏,轻缓地涂抹在婴儿的皮肤上,而那印记竟然一点一点消失了! 奶娘看到郑兰漪的手腕上,还有没褪完全的淡淡的红疹。 娘子除了君子兰,其他的花都不能碰,一碰身上就会起密密麻麻的红疹子。外人说是圣眷正浓,只有她知道娘子遭的什么罪,忍不住劝说道: “娘子可千万莫轻信了白露那小蹄子的话,陛下久不册封娘子,只怕别有他意,所谓金屋藏娇,也不是什么好典故……陛下心思深不可测,这宫中绝非久留之地,娘子不若向太后娘娘请旨离开,远离这是非之地,偏安一隅,抚养世子长大,将来承袭爵位,也好宽慰穆王殿下在天之灵。” “嗯,我知道,你是为我考虑,”郑兰漪低头望着摇篮里熟睡的婴孩,满眼温柔,忽然想起什么,瞥了眼桌上: “这些糕点都是陛下赏的,我吃不下,乳母你吃吧。” 她那带着浓浓药味儿的手,怜惜地抚过乳娘泛红的脸: “方才是我不好,责你重了,你千万不要记恨我。我也是一时气愤。” “怎么会……奴婢是看着娘子长大的,”乳娘叹着,眼圈红红,哪里还有半点怨气呢? 肚子恰在这时咕咕咕地叫了起来,她膝行到桌边,拈起一块绿豆糕,放进口中咀嚼,三两下吞入肚中,意犹未尽地嘬了嘬手指。 正要再拿一块糕点,忽然感觉鼻间一热,抬手一抹,满手鲜红。 一瞬间,她腹内绞痛,五脏六腑像是错了位,口鼻鲜血狂涌,脸容扭曲,她痛得倒在了地上,朝着郑兰漪伸出手: “娘子,救命……救救奴婢……” 郑兰漪居高临下地看着。 直到奶娘断气,她这才敛了敛裙子,快步走了出去,声泪俱下地喊着: “来人,来人啊……” 迎面撞上白露,她浑身颤抖,垂泪道: “白露,快,快去请陛下。” “就说——有人要谋害世子!” - 诏狱,刑室 一片绣着龙纹的衣袍长及垂地,谢不归乌发白衣,端坐太师椅中,身后是一道溅满血迹的墙壁。 那墙壁绘制的,乃是阿鼻地狱中,百鬼相互残杀的景象。 它们甚至多半只是初具人形,身上长满了一个一个的肉瘤,还有的则是畸形的怪胎,这些形状各异的鬼物举着兵器、法宝,打得昏天暗地、日月无光,有好几只鬼打到最后,手和腿都不是自己的了,血肉模糊地融合在了一起。 郎君白衣金冠,容颜如玉,通身都是与此间格格不入的谪仙气度,凛然不可侵犯。 却仿佛下一刻就会有千万只狰狞的鬼手从墙壁里张牙舞爪地伸出。 遮住他的眼。 捂住他的口、鼻。 拽住他的手和脚,拖进那深不见底的无间地狱。 “慈心上人,告诉朕,你的师弟在何处。” 清冷动听的嗓音徐徐响起,伴随着铁链的碰撞声与滴水的回音,无端的诡异凄凉。 慈心上人的法号中有一个慈字,性情却暴烈无比,他面容刚毅,眉宇间常年锁着一股难以平息的怒气,那一袭僧袍早就被扒了个干干净净,赤.裸着肌肉鼓.胀的上身,脖子上挂着一串大大的佛珠,和铁制的镣铐碰撞在一起,每颗佛珠上都沾着鲜血和秽物。 “谢净生!那是你的生身父亲!你竟敢弑杀亲父,丧尽天良,罪大恶极!你早已被仇恨蒙蔽,你所行的恶定会引你下地狱!” 和尚厉声叱责,鲜血和吐沫横飞,却溅不到男人身上分毫,他们之间的距离经过了精心的估算。谢不归喜净,不会容忍身上出现半点不洁。 皇帝眼珠沉静,如同两丸浸在凉水中的黑珍珠,嘴角缓缓地向着两边提起,饶有兴致地看着和尚,似毫不在乎他满嘴的诅咒,更不在乎自己今后的命运。 他淡淡一挥手,一直等在阴暗处的狱卒便提着铁钳,大步上前,继续给和尚用起刑来。 地牢里再度响起了和尚的痛呼声,只是这惨痛的呼喊声,不一会儿却变成了凄厉高亢的大笑: “谢氏小儿,我在地狱里等你,我等着你哈哈哈……” 听到这句话,皇帝终于有了反应。 他眼皮微微抬起,黑眼珠一动,缓缓坐直了身子。 一束微弱的光线从高窗斜照下来,恰好将那张谪仙般的脸庞切割成阴暗分明的两半。一边被光线照亮,显露出苍白的皮肤和清瘦的轮廓,一边被黑暗吞噬,只留下深邃的眼眶和弯弯的唇角。 这一抹笑在他的脸上,本该是那光风霁月的君子,温润可亲,爽朗清举,却被昏暗的光影扭曲得恐怖而阴森,如同死神的微笑: “朕就在地狱。” 话音刚落,一名惊羽卫推门而入。 他仿佛看不见那满嘴是血的大和尚,跪地: “陛下,那些杀手已经处理掉了。” 男人没有回答。 惊羽卫继续道:“只不过,与属下同时出手的还有一人。但属下没有看清此人的样貌。” “那人戴着面具。似是蚕丝所制,通体纯白,只在靠近眼角处有一条柳枝的图案。他身手极好,轻功卓绝,只怕是不输属下。属下也百思不得其解,邺城中,何时有了这般的绝顶高手……” 谢不归搁在扶手上的手倏地一顿。 清冷声音响起: “你当然不识得他。” 那个如鬼少年。 南照国的……少祭司。 他见过他,早在七年前,他们便有了短暂的交锋。 想不到再相逢竟是在这大魏皇宫之中。 少年那信誓旦旦的,关于前世情人之言论似乎又在耳畔响起……加上他离开时,指尖带走的那一只蓝色蝴蝶。 谢不归手指抵住太阳穴,眸中倏地划过一丝冷芒,嗜血一闪而逝。 “陛下,属下还从宫中太监处,缴获了一样东西。” 惊羽卫将长命锁恭恭敬敬呈上,并一五一十地道着来龙去脉。 说到戚妃娘娘随手将此物赠给路边收尸的小太监,本以为会等来帝王的震怒,没想到他却笑了一下。 谢不归手指摩挲着下巴,唇浅浅勾着,白皙的额角处却有青筋鼓起。 他修长如玉的手倏地盖住了那枚长命锁,手腕微移,指尖若有似无地触碰着上面的纹路,那姿态之亲昵狎弄,宛若在抚摸女子细腻的肌肤。 他落在长命锁上的手倏地攥紧,链子哗啦啦响动如流水,与那刑犯的痛呼声和镣铐声交织,谱成诡异乐章,令那惊羽卫头埋得更低,屏息不敢出声。 谢不归道: “项大人既来了,何必藏头露尾。” 惊羽卫瞳孔一缩,果然,牢房外缓慢踱进一人。 一袭玄色道袍,身姿挺拔,眉上正中的那颗朱砂痣有如丹霞映日,道骨仙风,卓尔不群。他走到陛下身前,拱手作揖。 随着项微与走近,惊羽卫嗅到一股不同于血腥、也不同于薄荷香的气味,那是道教徒常用的降真香的香气,这种香气有淡淡的墨汁香和甜味。 项微与低声说: “正如陛下所料,陛下体内尚存蛊虫余孽,然此虫已衰弱,不足为患,断无损陛下情志之理。” 闻此言,谢不归微露惊色,浓密羽睫低垂,掩住了真正的心绪。 “臣翻阅古籍,陛下所中之蛊,虽无确切名目,其习性却有迹可循。” “此乃天地间阴阳之秘术,阴蛊独此一份,阳蛊则如繁星。阴蛊之主若遇阳蛊之宿,阴阳相融,可缓解蛊毒之苦。然阳蛊之主,唯与阴蛊相合,方得安宁,否则,蛊毒发作,痛彻心扉,如刀割心。” “若臣所料不差,陛下体内所种,乃阳蛊,而娘娘体内,则藏此情蛊之阴蛊。” “一阴一阳,相生相克。情蛊性主.淫,阳蛊唯与阴蛊宿主交.合方得安宁,然阴蛊之宿,未必受此限……此阴阳两蛊之制,实乃荒诞不经,两般标准,更是怪异。” 项微与似乎对这种情蛊很感兴趣,口中说着怪异,眼眸却有些发亮。 惊羽卫听得一字不漏,不由得暗暗心惊,照这么说,岂不是要陛下为戚妃守贞! 一个帝王,为一个妃子守身如玉?!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陛下却未动怒,脸色静静地不知在思考些什么。 项微与再度启唇: “然陛下无须忧虑,此阴蛊有一致命之特性。” “阴蛊寄于女体,若宿主行房或怀有子嗣,则蛊虫潜伏,不复作祟。然若宿主久旷未孕,未与男子交.合,每逢月圆之夜,蛊虫便会慢慢苏醒,于体内结春茧,令宿主情焰炽烈,如百蚁噬心,若是不加纾解,三次之后,心脉俱断,命归黄泉。陛下体内之阳蛊,亦将随之绝灭。届时,微臣以丹药施治,定能保龙体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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