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你不能就这么弄丢了我的侍女,却不还给我。” 她长长的黑发垂落,掩着那张淡妆浓抹总相宜的小脸,缓缓合起腿。眨了下眼,避开了他幽深晦暗的目光。 狐裘一圈雪白的绒毛围着她曼妙的曲线,那股香气若有似无萦绕在鼻端。 他的手还没抽回去。 他安静地垂着眼眸,耳尖发红,薄唇紧紧地抿成一线。 她究竟是太聪明还是太愚笨? 似乎她才是那行商坐贾,极为明白交易的本质,也知道该怎么跟他谈条件。 - 半晌,谢不归拿着手帕,一根一根擦着湿淋淋的手。 他骨节宽大,却似乎每一根指节都被水润过了,手腕被浸润的一片冰白,在烛火下反出略带银色的闪光。 她有点不太敢看,垂下了眼眸,紧紧抱着衣裳坐在狐裘环绕中。 那冰蓝色的衣裙衬得她肌肤如同暖玉般白皙无暇,身上由里到外都是药香,还有那馥郁的桃花香。 他耳廓几乎全都红透,脸色却清淡依旧,静静地看她一眼。 她看上去更显得倦怠了,眼尾发红,似那雨打海棠,红消翠减,无端端的诱人采撷。 谁也想不到就在这一墙之隔,素日里如同冰山一般威严庄重的帝王,竟与宫妃这般胡来。 “你,”本想说自己拿回去上药,开口声音却哑极,谢不归喉结微滚,闭了闭眼。忽然改了口,“这药需得一日三次涂抹,之后朕会帮你,” 男人脸色紧绷着,耳廓和下巴透出一点红。 “臣妾自己可以。” “不行。”他强硬地打断,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她给自己涂药的画面。 倏地轻抽了一口气,声音不自觉地重了:“成何体统。” “难道让陛下代劳就成体统了吗?” 烛光扫在他白玉似的侧脸,那一双眼眸看上去阴晴不定。 她不欲再与他拉扯,开始讲她的需求: “金肩的事……” 谢不归侧了侧脸,视线从她身上转开。他修长的手烦躁地掌在腰间,语气冷下来: “知晓了,朕给你寻。” 芊芊默默地穿着衣裳,系着衣带思量着,兄君的事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跟他提了。 余光掠过他额角抽动的青筋,和那被汗水打湿而显得更加乌黑的鬓发,便知他此刻正是在强忍欲.望。可那神情却全然不是如此,仍旧是那般冷漠矜持,封缄了全部的情绪。 他是能用绝对的理智克制本能的人,不该碰的时候绝不会逾越那条线。 她默不作声地打量着,眼睫一颤,轻轻地转开了目光。 谢不归见她脸儿发白,模样愈发虚弱,转过身,扬声道: “传太医。” “陛下如此能见客么?”芊芊若有似无往他那处轻轻一瞟,那眼风带着若有似无的嘲弄。 他警告地看了她一眼。 片刻后,御医提着药箱,匆匆而来。 给芊芊诊脉过后,那胡子花白的御医道: “娘娘身体暂无大碍,只是似有那气血亏虚之症,需得用药膳好生调理着,否则有气血两亏,不治而亡的风险。而且,咳。” 他声音小了下去: “陛下……还是要节.制,最近一月都不要有激.烈的房.事,免得加重娘娘的病情。” 谢不归脸色更冷。 御医走后, “臣妾这伤怕是十天半个月好不了,陛下……”她穿戴齐整,低低地说,“若是需要解蛊,只怕臣妾爱莫能助。” “不知可还有旁的法子,能压制陛下的蛊毒吗?” “呵,”他笑,“没有。” 他黑眼睛看着她,一字一句说:“唯有,” “你我交/合。” 这样言辞露.骨的谢不归,她还没有适应,微微一怔,偏过头去皱眉思索着, “蛊毒的发作,往往都是有其规律,昨天月儿圆,似乎是那十五……” 莫非是每月十五就会发作? 她思索着,倏地抬头,“下一次蛊毒发作,是在腊月十五吗?” 她眼眸清亮,落雪般的静,不笑时卧蚕也好明显,睁着大眼睛看人时更透着几分无辜轻软,他不自觉看得有些出神。 须臾,淡淡地移了目。 谢不归:“嗯。” “几次?” 她在问行.房几次。 “……”谢不归不知为何沉默了会儿,他慢慢抬眸朝她看来,禁欲的俊脸,眸光一片坦然干净: “三次。” 这么多。芊芊有些受不了,竟然要……三次。一次都已经在崩溃的边缘,三次下来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每个月都要解吗?若是不解,陛下……会如何?” 她若有似无地往他胸口上瞟去,心想她还是力气小,抓得有点浅了,若是能用力些给他抓得旧伤复发、当场暴毙,倒也算快意恩仇。 谢不归冷笑道:“恐怕要让爱妃失望了,这蛊不解,最多是疼个几日罢了,还要不了朕的性命,” 她想法那么容易被看透么? 芊芊故作听不懂,“陛下蛊毒若解,” 她顿了顿,“可否求陛下一个恩典?” 他面无表情看着她,不语。 “陛下蛊毒若解,臣妾便没了利用的价值。届时还请陛下网开一面,放臣妾,和臣妾的婢女一条生路,”她垂着长睫,朱唇轻启,轻轻缓缓,柔柔弱弱道: “臣妾必定天天烧香拜佛,为陛下祈福,保佑陛下身康体健,长命百岁,与郑娘子永结同心,生同衾,死同穴。” 真是温柔刀,绵里针,语不惊人死不休。 谢不归捏了捏鼻梁,他说:“出去。” 芊芊从善如流,低头,转身,飞快地走了出去。 如果不是形势所迫,她绝不会来见他,在发生了那些不堪的事后。 而且她还没有探出兄君的消息,看来要另外想办法了。 谢不归看着她迫不及待地转身,飞扬的蓝色裙摆,耳边听着那似乎在为逃离他而欢快鼓舞的银饰叮响声。 额头青筋,跳个不停。 - 甘泉宫,汤池 隔着那硕大屏风,是男人半身浸在水中,乌发披肩的背影。 惊羽卫跪地,道: “属下不解,陛下为何不告知娘娘真相,是陛下在为娘娘解蛊,娘娘那症状若是不与阳蛊宿主……发作三次,必死无疑。” “娘娘如今这般误会于陛下,防备忌惮陛下。陛下体内的蛊虫明明早可以尽数除去,却为娘娘解蛊而留着,此蛊习性尚且不明,一旦复生,出现什么异状,龙体有失,那些狼子野心的小人岂不乘虚而入。” “这件事,是她给朕解,还是朕给她解,有区别么?” 谢不归脸庞被水雾浸湿,便连睫毛也被浸得极浓。以手撑额,黑色的眼睛里一片冷清,如同下着一场大雪。 他淡哂,“结果最后不都是一样。” 身为帝王,理应戒情。 行欲而不纵欲。 惊羽卫暗中一窥,见男人搁在池边的那一只修长的手,捏着那精致的红色香囊。 却未曾让它染上半分水意。 惊羽卫如鬼魅般隐去了身形。 谢不归抬了手。这段时日他时常握着香囊摩挲,以至于上边的桃花香气寡淡许多,他将之放至鼻尖,轻轻嗅着,突然浑身一僵。 视线往水中淡然一看,看到那抬头的所在,谢不归颇为厌恶地蹙了下眉。 真是不洁。下.贱的情.欲。 可。 偏偏就是她。 每一个部位都能让他发.情,哪怕是这样一个沾染着她味道的香囊。 男人倏地闭眼,将那香囊轻轻搁在了旁边鎏金的托盘里,与那干燥柔软的龙袍放在一起,缓缓往后靠去。 他手臂的肌肉并不夸张,线条极为漂亮,恰到好处的紧实。 他撑在浴池两侧,头往后仰着,连碰都不想去碰腿间的肮脏之处。 一头丝绸般的黑发在水中散开,如同墨水一般晕染开来。 睁着眼,漆黑的眼眸盯着梁木,盯着那正在结网的蛛看。 往日里本该动怒,叫人来清理掉这些肮脏的郎君,此刻双目却有些无神。 水珠沿着他冷白的脸颊和脖颈滑下,“嘀嗒”坠入水中。 他修长的手指轻叩浴池边缘,又缓缓地闭上了眼。 一双长眸紧阖,却不知在沉思些什么,唯水波推着那乌发在丝丝缕缕如水草般曳动,冲刷着浴池的边缘,发出阵阵声响。 - 芊芊与翠羽行至半路,路过御花园,却看到一群穿着花花绿绿衣裳的人,在那咿呀呀地不知说些什么。 那服装甚是夸张,极为少见,好些人都是浓妆艳抹。 “那是什么人?” 小太监道:“回娘娘,正是那京中最有名的百戏团呢,那日娘娘离席后,便有戏班子登台演了一出折子戏,太后娘娘心情大悦,赏了好些宝物,还特意留下他们,给妯娌还有永安公主表演折子戏呢。” 芊芊闻言一惊,百戏团,不是被谢不归扣留在了驿馆吗? 于是问及此事。 小太监也是惊讶:“这……奴才怎么记得,陛下的惊羽卫不曾出宫,因世子的食物被人投毒,陛下令惊羽卫彻查,这事儿闹得极大,宫里宫外都传遍了呢。” 谢不归…… 骗了她,他竟然骗她,让她误以为兄君被他所擒,她这才不敢反抗,唯恐彻底激怒他,害了兄君的性命。 他虚晃一招,骗得她主动献身,还那样低声下气,尊严全无地去求他。 谢不归……竟然……竟然…… 芊芊感到脑袋连连发昏,宛如行走在一片崎岖的石子路上,几乎站立不稳。如此行事,何等的狡诈、阴险…… 卑.鄙、无.耻! 她从前到底是为何会觉得他是个纯净通透、光明磊落的郎君? 他分明是一只吃人不吐骨头的豺狼! 第22章 022 022 翠羽见小主人脸儿发白, 满眼恍惚,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不禁担忧地问: “小主人怎么了?可是身体不适?” 小太监窥她额上冷汗涔涔,嘴唇颤抖一字不语, 顿时也慌了: “宸妃娘娘, 可要奴才为您宣太医?” 芊芊手搭在翠羽手臂上,强自稳定心神, 见诸多目光纷纷集中在自己身上,只能按捺住那股怒火,随便挑了个不起眼的问题: “他们这正在排的什么戏, 瞧着倒是热闹有趣。” 小太监松了口气: “回娘娘,是那《碧蛇传》,乃民间广为流传之佳作, 深受百姓喜爱, 更是百戏团的招牌之作, 堪称其镇团之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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