芊芊皱眉,“你在说什么。” “谢晋将军因何而死,娘娘比我清楚,当初他为求一味圣药,深入南照……”郑兰漪的声音低到几不可闻,仿佛是一种诅咒,“他们谢家究竟想要什么?谢净生一开始接近你究竟是何目的……” “你可知那一味圣药,需要南照王女或后人的血才能炼制。你的孩子就算能成功出生,想来也逃不过谢家的屠刀……” 芊芊眯起眼:“你似乎知道得挺多的,你背后那人,对南照之事了若指掌?” 难不成那人曾深入南照王宫,接触过最高机密,或者更极端些,那人曾在朝为官,且官职不低。 芊芊被自己这个猜测吓出了一身冷汗。 “至于你说的什么圣药,我根本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 郑兰漪看着芊芊的眼睛说: “命蛊,春秋齐女。” 亡国夏姬,春秋齐女。 这两个东西,隐隐的似乎存在某种关联。 郑兰漪看了一眼牢房外,隐隐地开始焦躁起来,但她神色平静,稳稳端起那杯酒,手腕上的春水碧一动不动: “娘娘不是一直想逃离他么?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这杯酒里,放的是那假死之药,娘娘且饮下,我必派人护送娘娘,安全返回南照。” “娘娘如今只能信我,陛下早已决心铲除南照妖人。等圣旨到达明镜司,一切就都晚了。还是说娘娘愿意永生永世都被囚禁在杀子仇人的身边,做他泄/欲的禁/脔?” “娘娘,这是你唯一的机会。” 芊芊似乎犹豫起来。 郑兰漪笑着递上那酒杯,忽觉虎口一疼。 一只蜘蛛从她手腕上掉落下来,三两下爬到了祝芊芊的怀中,郑兰漪感到虎口传来强烈的刺痛。 她摔倒在地,而那杯毒酒也尽数倾洒于她的身上。 芊芊摸着下巴,道:“看来绒球并未失灵,那怎么谢不归却不中招?”她有些不可思议,“难不成他还是那百毒不侵的体质不成……” 郑兰漪的话她当然一个字都不相信,就在芊芊准备去她怀中摸索一番,看有没有她背后之人的线索时。 一道敲冰戛玉的声音蓦地响起:“传朕旨意,郑氏目无王法,胆大妄为,擅闯明镜司,触犯皇家威严,罪不可赦。” 高大的身影缓缓行来,除了一头乌发浑身雪白:“即日起废黜封号,贬为庶人,遣往太皇太后陵寝,永生永世,不得踏出半步。” 谢不归白玉似的脸慢慢出现在视野之中,声音冷淡,没有情绪: “尔须日夜守灵,孝敬太皇太后,不得怠慢,不得自戕。余生与陵寝为伴,直至终老。” 守陵?! 这一刻,郑兰漪的眼中终于出现了极致的恐惧,她的身子隐隐发抖,却因为绒球的毒而动弹不能。 芊芊更是一阵恶寒,光是想到太皇太后那张苍老阴冷的面容,便是说不出的恐惧,居然要用下半生来侍奉这个已死之人…… 她又一次深刻认知到这个大魏皇帝的可怕之处。 □□的折磨还是其次,他太擅长怎么由里到外将一个人摧毁了。 …… “怎么不说话,”他的手来捉她的,“吓到了?” 芊芊手被他摸了个遍都不知道: “臣妾只是觉得,臣妾此前真是大言不惭……” 她对上那双黑色的眼睛: “陛下分明是这世间最可怕之人。” 比刑具、比恶鬼、比这不见天日的牢狱……都要可怕。 景福在旁轻咳一声:“恭喜娘娘,陛下已经为您洗清冤屈,您可以离开明镜司了。” 芊芊却不动:“既然,陛下证明了臣妾是清白的。兄君还有其他南照人,是否……也能请陛下放了。” 他轻笑道:“自然。朕热情好客,便是招待使臣个一年半载也无不可,只是将近年关,不好多留,为全使臣思乡之情,这便赐些金帛器物,遣返回国吧。” “可否容臣妾与兄君……道个别。” 她有太多的困惑要问了。 春秋齐女是什么?她还要警醒阿母,南照国中似乎有大魏细作,定要好好排查才是。 南照使臣被关在另一间牢房,离她那一间特别远。 只不过一应生活用品都是齐全,谢不归对兄君他们,倒是以礼相待。 隔着铁栏,仔细看过了少年身上不见半点伤痕,芊芊松了口气。 谢不归并没有为泄私愤,给兄君用刑,这一点倒是符合他一国之君的身份。 “芊芊。”少年垂着脸,用南照语同她说,“你是不是,回不了家了。” 芊芊走近一步,“我会回去的。阿母、舅舅、大巫……我所有亲人都在那里。而且我总有预感,南照这么多年的太平要结束了。” “你有新的亲人了不是吗?” 一只手突然握住了铁栅栏,指骨用力绷紧,少年情绪有些低落,眼尾无精打采地垂着,不知为何芊芊想到了一种猫猫,兄君还真是……像那种蓝眼睛的波斯猫。 回过神来。他说的新的亲人是指……那个与她骨血相连的孩子。 “兄君,你傻子啊……南照桃花开的时候,我还想带他去看看呢。兄君接任大巫的仪式,我也不能缺席啊。舅舅的桃花酿我还没喝够呢……” 少年终于笑了,他蓝色的眼睛像是能溢出水来,他打了个响指,一个碧绿的手镯就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芊芊一惊,定睛一看才发现…… 是碧莹。 “它也是你的孩子,芊芊,让它跟着你吧。” 巫羡云说。 - 刚迈出一步,狐裘便裹住了她的身子,温暖袭来,被他揽入怀中,铺天盖地全是他的气息。 谢不归低头,而她恰好侧开,他的薄唇就擦过她的脸,落在她的耳垂,感觉到空气一窒,她立刻佯装羞恼道: “能不能别这么不要脸,还有人看着呢。” 谢不归会在乎别人的看法吗?只把她揽得更紧了,嗓音低磁:“跟他说了什么。” 她道:“说你是个王八蛋,衣冠禽.兽,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鬼,啊——” 身子悬空,被他打横抱起,男人低笑起来,牵连着胸膛震动。 “骂朕十六个字,嗯,该罚。” 他清冷的脸上闪过一丝笑意,“就罚贵妃侍寝……十六次。” 芊芊都无语了,十六次,陛下你知道有句话吗,没有耕坏的地只有累死的牛。 - 看到苏倦飞那一刻芊芊是震惊的: “你没死?” “贵妃娘娘,咳咳。”苏倦飞跪地不起,伸出双手,掌心向上,“能否将绒球还给小臣?” “苏郎君送本宫的见面礼,本宫很喜欢。”芊芊拉了拉狐裘。 想不到她竟这般无.耻,居然要强占他的绒球,苏倦飞刚挺起腰板一看到她身边的男人就蔫了: “陛下,不是小臣小气,而是……绒球所产的蛛丝,是能防止疫病蔓延的关键药材,小臣非取不可啊。” “疫病?” 苏倦飞将来龙去脉一一解释。 芊芊皱眉,会那么巧吗?所有人都同时生了一种病,还跟谢悠然的病症一模一样? 看了身旁男人一眼,脑子里闪过某个可怕的猜想……她悚然一惊。 “陛下……也生了这种怪病?”她暗暗打量谢不归苍白的脸色,从他出现在明镜司开始她便有一种他不对劲的感觉,却又说不上来是什么。 苏倦飞道:“正是,且此病症传染性极强,娘娘平日里还是小心些,最好不要与陛下过于亲近,防止……” 他蓦地住了口。 医嘱而已,为什么会被陛下用那种可怕的眼神盯着看啊。 芊芊这才不情不愿地掏出绒球,“你拿去吧。” 苏倦飞小心接过,顶着那极具压迫感的视线道: “陛下,小臣还有一事相求……绒球虽能产出蛛丝,但要在短时间内获得大量的蛛丝,需要一味食物来喂养。” “那便是,南照王女的血。” “我的血?”芊芊立刻想起郑兰漪那一番关于圣药的话。 “贵妃娘娘是先王女的嫡亲妹妹,娘娘的血,虽然不能像先王女那般神奇,但肯定也是有一定的效用的。” 苏倦飞声音越来越小,“要制作那使绒球产出大量蛛丝的饵食,娘娘的血必不可少。” 说着,他翻找医箱,竟然递上了一把匕首! 这是要她自己动手舍血? 芊芊纠结一瞬,要不还是让绒球咬她一下,这样应该就不会很疼了吧? 就在电光火石之间,她转了念头,在谢不归动身之前猛地抓过那把匕首。 也得亏谢不归抱病在身,动作慢了一步,竟真的让她得手了,迅速拔开刀鞘,刀刃就这么雪亮亮地抵在了自己手腕上! “娘娘,你这是……?!”苏倦飞吓傻了,那里可是动脉啊,这一刀子划下去,血就会像喷泉一样洒得到处都是。 其实,不用这么多血的啊…… 她作着这般疯狂的举动,眼睛却很冷静:“谢不归,我要你真心地答我一句。” 谢不归慢慢抬眼,对上她的视线。 不知道是不是芊芊的错觉,她感觉他的脸色比刚才更白了。 “我们的初见,是偶然吗?” “还是说,从你救下我那一刻起,这一切就是一场精心的算计。从头到尾,你都是在我面前演戏?” 就连她最怀念最不舍,最想依偎一生的苍奴。 都是……假的吗? 她每一个字,都问得艰难:“你们谢家,想要南照的圣药,为此派出你谢净生,想要从我这里骗出圣药的下落?” 谢不归呼吸发紧。 “你先把刀放下。” “回答我!” “祝芊芊,”谢不归看着她说,声音依旧冷漠,“你应该知道巫羡云从明镜司离开不足一个时辰,朕完全可以派人把他捉回来,在你面前,把他千刀万剐。” 他死死地盯着她:“大魏幅员辽阔,他们要想成功离开国境,没有十天半个月做不到。” “要想他不出事,就给朕把刀放下!” 芊芊轻轻一笑,嫣然明媚:“陛下,不是需要臣妾的血才能救悠然吗,臣妾不过是听令行事……陛下何必,牵扯那无辜之人进来呢?” 她刀锋慢慢往下去,离开致命之处,落在掌心,忽而低声道: “那七年,苍奴。谢净生。究竟,哪一个,才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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