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民族在他的口中竟能悄无声息湮灭在历史的长河中... “李经魁为何不言,是我说的不好吗?”沈弈疑惑道。 “沈解元所言,甚妙...” 李左右咽了口唾沫。 眼见辩论像脱缰的野马,愈行愈远时,祁承平出言制止:“三位学子所言互有所长,不过今日点到为止,席上之论不过闲谈,当不成真,来日再谈吧!” “是,大人。”三者拱手行礼,退回坐席上。 王霸之辩虽告一段落,可众人心中各有心思,思考着其中的可行性。 连祁承平心中也寻思着把今日士子的言论写封奏折承上前,也好探一探上头是什么想法。 鹿鸣宴还要继续,声乐悠扬。 左思右想,李左右仍然不甘心,他再次起立,躬身行礼:“沈解元,能再与我一比吗?此次不比辩论。” “那比什么?”沈弈没想到他还来。 “你我年幼,比经书记诵如何?”他道,“由在场的新进举人轮流提问下一句,我们回答上一句,直到答不出为止。” “可。” 寻思片刻,沈弈觉得新奇,也想玩一玩。 与众人提议一下,他们觉得雅趣,欣然接受。 “上长长而民兴弟,上恤孤而民不倍。”第四席举人问。 “所谓平天下在治其国者,上老老而民兴孝。”沈弈答。 “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第五席举人问。 “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李左右答。* ... 时辰一分一秒过去,李左右绞尽脑汁艰难答完一题,再下一题,瞳孔微缩,无奈伸手苦涩道: “是在下输了。” 结束后,他才感觉到浑身的冷汗,沾湿了自己的衣衫。 太恐怖了,李左右从一开始直到认输,期间总会有稍许的思考停顿,可沈弈没有。 新进举人刚提问完,他下一秒就能接答,游刃有余,丝毫没有停顿,仿佛全都记得脑海中。 旁边的新进举人大多也放弃提问,连他们想不出来经书上还有哪一段话是没有拿出来提问过的。 对这位年纪不大的解元,油然生出对他望尘莫及的心绪。 旁观的林哲难掩骇然,试探问道:“沈弈若本官给你时间,你能快速背下这本《淮南子》的第二十页吗?” 依他的意思,在场的人也不傻,内心隐隐之间都有不约而同的猜测,等待他的回答。 沈弈也明白,没有隐瞒,直言:“可以的,大人。” 他接过《淮南子》,翻到二十页,从上往下扫一眼。接着合上书,视若无睹旁人眼中的震撼,滚瓜烂熟地背完全篇,一字不差。 震撼过后,林哲又惊又喜地问道:“沈弈,你可是能过目不忘?” “是的,大人。”他淡然回之。 关于如何在沈弈十六岁高中解元等,一瞬间仿佛都得到合理的解释。 能过目不忘,多让人羡慕嫉妒...新进举人酸了,自己辛辛苦苦背书数十年的成果,恐怕抵不上人家扫一眼就能记得。 也难怪他能被林帝师收入门中,好家伙深藏不露,另有乾坤,以前也没听说过啊... 除了新进举人酸了,几位主考官也酸了。一个能过过目不忘的徒弟可不好找啊,还得是林帝师慧眼识珠。 他们还没有胆子敢和林帝师抢徒弟,趁功夫还能与沈弈畅聊会,也就作罢。 李左右苦涩,他算是败的心悦诚服,不再自讨苦吃,沉闷在自己的席上,一言不发。 鹿鸣宴末梢,沈弈稍感困倦时,夏尚忠靠了过来,他言:“沈解元果真如传言般不同凡响,在下佩服。” “夏亚元,也同我听来的不同。”勉强打起精神,沈弈同样回之。 “左右不过那些,”夏尚忠并不在意,“我来是解沈解元的困惑,你可知李经魁为何对你针锋相对?” “不知。”沈弈如实回答。 “李经魁是京城来的,你可曾了解吗?”他反问。 “知道,听闻家中是在兵部任职。” 除此之外,沈弈就不知道了。 “知道你与左郡兄相识,我便不多说,李经魁正是李左郡的堂弟。不过他们的父亲一个是庶出,一个是嫡出。” 在他旁边,见没人注意到此处,夏尚忠开始低声耳语。 原来当初李家在老爷子逝世后,李左郡的父亲按礼法继承大量财产,留在鄂州老宅。而李经魁父亲不甘心,致力科举,终于混出名堂后。就把全家带上京城。 可这么多年来,他依旧心中有对嫡庶之别的心病,听闻老宅嫡兄的儿子李左郡要科举,便想让自己儿子压他一头,证明庶出不比嫡出差。李左右就是承载着他期盼的那个人。 “那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沈弈不解,挑眉。 抿一杯果酒,夏尚忠继续言:“事实上,童试李经魁就始终被左郡兄压着。等乡试一场,李经魁发奋要重新赢过他的堂哥,结果一场大火,烟消云散。正逢此时,你夺得解元,众人传,就算是左郡兄也没有你厉害。痛失报仇机会的李经魁就想着赢过你,间接地来赢过他哥。” 鄂州李家的弯弯绕绕,沈弈听完,人都麻了。 “多谢夏亚元告知此事,要不然在下恐怕还被蒙住鼓里。”他谢道。 “无事,我也是偶然间得知,本不欲多管,谁料今日一见,沈解元给我这么多惊喜。” 对于夏尚忠的坦诚,沈弈也是无语。 “对了,沈解元可想过以后去江南一代游行?”牛头不对马嘴,他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江南?” 一个千里之外地区,听起来有点遥远,让沈弈恍惚。 “是的,那边文风昌盛,是读书人的天堂。”他神秘一笑。 “有机会,我会去看看的。”沈弈模棱两可。 夏尚忠仿佛就是来跟他解释李家之间的恩怨为什么波及到他,除此之外,心血来潮提一句江南。 别再无交谈,仿若刚刚没跟他讲过话。 通过对话,这让沈弈知道,他文风之所以大变,大概就是有去过江南。 鹿鸣宴尾声,新进举人行礼共同辞行巡抚与主考官,接着各回各府,宴会结束。 今日过后,鹿鸣宴中王霸之辩只在小范围引起探讨,新进解元能过目不忘才是吸引众人的重点。 自觉掀起一阵不小的波澜后,没有停留,沈弈决定回家了。
第64章 此次回善化县,是在午时。 雇佣的马车上,追月和流星不安地坐在车内,时不时探出窗外看一眼,只到见沈弈有安安稳稳地骑在骏马背上。 “四朗,快要到食肆,要不上车坐一会吧?” 追月担惊受怕一路,怕他一个不小心从马背上掉下来。直到进了城中,见了有巡视的衙役,才得稍许的安心。 “不用,也没有多少时辰,你们先坐着。” 说着,沈弈拉动缰绳,驱赶着身下的骏马躲避青石路上的百姓,不波及到他们正常出行。 哪有主人在外面被风吹着,仆人在车里舒坦坐着?追月面露难色,不赞同。 她欲言又止,可这些天是沈弈在沈仲行逝世后, 第一次展露笑颜,难得开怀一回,就不扰他雅兴。左右自己多看着些,注意安全。 沈家酒楼到了,望着两月有余未曾相见的家,三人心中油然生起终于回来的归家之情,内心激动,路途的疲惫一扫而空。 一同回来的沈常安没有跟他们来食肆,他也想许久未见的家人,就先回离阳村,说穿件好衣衫后,再来拜访。 考虑到近些年李氏愈发年迈,身子不舒服,不宜受到多余的惊吓。沈弈没有像上次那般悄摸摸地从后院上三楼,打算从正门进去,给她一个惊喜。 不过在进去沈家食肆前,他有事情要交代。 “先把玉辉带到后院,我记得阿娘养的鸡房旁边,还有不小的空余处。” 略加吃力从马背上下来,沈弈将手中一直牵着的俊马缰绳递给流星。 自己不舍的半抱住它,安慰道:“委屈你先跟鸡鸭作伴,等我空出时间,一定给你建一个个大大的马房!” 他用手只能比划一个比俊马大不了多少的圈,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玉辉是一匹深棕色的骏马,因额上有一极为显眼的雪白鬓发,阳光照耀下,似如玉。故名字仿周穆王八俊马其中之一的逾辉马。 骏马是在鄂州省城一位新进举人送给他的,属于同榜之间的常例馈送往来,代表他们之间的友谊,同样沈弈也付出同等价值的礼物。 高大的俊马似通人性,马头蹭了蹭沈弈,澈眸中凝聚中辉光,仿佛听懂他的话。 流星带它去后院安顿,沈弈跟手中拎着一个大包袱的追月踏进食肆。 打头,几个不容忽视的报帖排排挂在屋子的前堂,干干净净的,一看就有天天擦拭。 其中一个新挂上的在正中间,上书:捷报贵府老爷讳弈高中湘鄂省恩正并科乡试第一名解元,京报连登黄甲! “老爷好。” “老爷回来了。” 午时过半,食肆内有不少的食客和雇佣的小厮,沈弈刚进来,打个照面的功夫,原本吵吵嚷嚷的屋子,只剩拘谨的问候。 他中举有一段时间,喜报肯定早已传来。 之前沈弈中秀才来食肆时,他们还会亲切的喊“小秀才公”,现在陌生许多,变成举人称呼:“老爷”。 “我还没有你们大呢,就喊我老爷?我年纪哪里能无故虚增这么多,还是喊我大公子吧,听着年轻。” 他们叫老爷,听着沈弈不自在,他暂时接受不了身份转变带来的这个称呼。 食客和小厮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四目相对,一个胆子大的带头,剩下的也拘束道: “大公子。” “大公子。” 虽说还有点别扭,但比刚刚好多了,沈弈没指望什么,打过招呼,大步跨前,一溜烟上楼。 三楼,今年十岁的沈鹤归陪着两个幼弟,木生和水生在玩沈叔举从府城带来小木马,三姐弟相处融洽。 “大兄,你回来啦!” 她见到楼梯口探脑的熟悉脸庞,灵动的杏眼霎时间亮起,跑了过去。 出门在外,有一段时间没见到家中和睦的场景,看见他们,沈弈嘴角不自觉上扬。 自己长的快,小妹跟他差了老大一节。 “小妹有没有想大兄?”他俯下身,笑着问道。 “有!我可想大兄,好几天前,大兄寄回的家书,我有念给祖父祖母听了!”沈鹤归得意地炫耀。 几年前,沈弈就盘算着让她学字,现在也是会上许多。 “好,真厉害。怎么没见着祖母陪着你们呢?” 他轻轻地摸了摸沈鹤归的脑袋,表示肯定。 “早上客人多,小厮忙不过来,祖母顺手帮忙,感到累了,现在在房间午觉呢。”她回道。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107 首页 上一页 54 55 56 57 58 59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