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饥饿与困苦,足以将人置诸死地。 经此一事,她格外关注穷苦百姓,同时也从百姓的赞美之中,得知那个有温度的名字——不刃王。 这大概,也是一种善缘吧。 第54章 番外四 大拆四方。 日中已过, 骄阳似火。池恒一直有意无意地望向窗外,看着太阳一点一点地斜向西落,一点一点地加重霞色, 心中越发不平静。 这是他婚后第一次背着夫人行事, 难免“作贼心虚”。 好不容易等到酉时。 贺辛止如约从外归来, 大步流星地走进屋内,撒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兄长, 山下有几名恶徒,是咱们龙虎堂要擒的人, 其他兄弟不得空,能否请兄长助我一臂之力?” “好!”池恒握了剑, 紧张得一下子站起。 季红英读不透贺辛止, 但她对池恒可谓“了如指掌”。这家伙从上午开始就心不在焉, 显然有事瞒着, 如今看来,这两人绝对有“猫腻”。 季红英本来在屋中与池妧一道摘着菜叶子,听了堂主所言, 立即把菜叶子搁下,挪走筲箕。“我也去。” “不用!”池恒慌张地拒绝了, 也许他自己也觉得这番回答冒失,“镇定”地补充了理据,“知礼黏你, 睡醒了会出来找娘, 我去就行。” 知礼黏她……吗? “嗯, 我俩去就行。”贺辛止不帮腔还好,一帮腔就坐实了她的怀疑。 到底是做过二当家的人,心思敏锐, 洞察力强,有什么诡计是她戳不穿的? “回来吃晚饭吗?”池妧心眼少,真以为他们去处理堂务,天真地发问。 “不了,晚点再回。”贺辛止怕池恒嘴笨,回答出什么岔子,赶紧应声。 “去吧。”季红英韫色分明,目送二人离开,偏头向一旁的池知义使了眼色。 孩子总帮着母亲,这是天性。 待两人不见踪影,季红英才夺了池妧手里的菜叶子,气愤一扔,厉色道:“家都要被偷了,你还有心情做饭?” 池妧大惊:“什么意思?” 季红英也没解释,将池妧拉出了屋外。果如她所料,池知义被父亲与姑父“扔”在了出入口。 “娘,爹说,他们要去的地方,小孩子不能进,不让我跟。”池知义不知这话闯了多大的祸,耿直地复述。 季红英身子一软,咬牙站稳,心头一酸,竟觉得这十余年来的付出愚蠢可笑。“知义不过十三岁,池恒,你怎么敢?!” 那句“池恒此生,非卿不娶”,言犹在耳,人已经去了孩子不能跟的地方。说到底,他是厌弃她了,她又何必像个怨妇一样占着池少夫人的位子! 她当初就不该心软嫁给他。 她是臭名昭著,人尽可夫的山贼婆子,怎么可能会遇到比云天祥要好的男人?既与母亲同病相怜,还不如在山上和兄弟们逍遥半生。 “嫂子,你在说什么呀,我听不懂。”池妧干着急。 “什么地方孩子不能进?青楼啊!你们大当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那点“老实人”的心思,她又岂会不知?“怡春院,绝对是怡春院,池恒算准了,即便我知道,他也能托言收账,把自己摘干净。” “怡春院?!”池妧又震惊又恼恨,一想到近年夫妻感情“淡薄”,床事屈指可数,她便又觉得一切“合情合理”,“他,他怎么能这么对我?不行,嫂子,我要亲自去看看,倘若他真负了我,我便弃了他,回芦荻山庄!” “……”季红英羡慕这样的底气。 池妧能回芦荻山庄,那她又能去哪儿?云家再无她容身之地,就连龙虎堂…… 池妧一下子想到嫂子孤苦,比自己的处境更为可怜,搂着她道:“没事,嫂子,你和孩子们留在芦荻山庄就好,该扫地出门的,是池恒!” “对,该扫地出门的,是池恒!”有小姑子撑腰,季红英心中倒有些许安慰。 她从院子常置的兵器架中抽出了一把长剑,拿在手上掂了掂,目光深远而锐利。“我教训教训你哥,你不介意吧?” 二当家洗手做汤羹多年,但这不妨碍她执剑。 “不介意,留半条命就好。”池妧要有这功夫,绝对比她狠。 姑嫂二人一拍即合,正要“杀”往怡春院。“小尾巴”池知义不懂察言观色,贴身跟着,又被母亲和小姑“扔”在了地道口。 “留在这儿!” “去看孩子! “哦……”池知义满眼无辜。 看来今日的怡春院,注定要遭逢大难。 * 日光收拢,暮色绯红。 棉城城东,要说声色犬马,纸醉金迷之地,非怡春院莫属。 那是个花香满院之处,轻纱暖帐,薄扇甜酒,蛊惑人心。但凡入了怡春院,就是再硬的骨头,也会化为绕指柔。 有姑娘身着绿纱衣,站在怡春院门口,扬起香袂揽客。惯看那些肚满肠肥之人的她,抬眸见两名高挑的男子步近,不觉心头一喜。 多么风华绝世的两名男子。 二人约莫三十出头,英姿挺拔,体态绝佳,气度不凡。一人身穿素白布衣,长辫摆尾,气质翩然,自带雍容贵气,说是谪仙也不为过;另一人则宝冠玉带,蓝锦丝履,一身庄正,眉宇间透着冷峻。 姑娘越看那张冷脸,越觉得熟悉,顿时“哎呀”一声回头喊老鸨。“妈妈,是池老板,池老板来啦!” 池恒本不欲张扬。接手怡春院后,他便差人打理,没想到还有人认出他。 妈妈一见老板来了,自是笑脸相迎,要请二人进来好好游玩。“池老板,您总算露脸了,姑娘们可是天天惦着您呢!来来来,云娘给您安排最好的厢房,让您和公子玩得尽兴。” 这话让季红英听见可不得了。 池恒尴尬地瞥过贺辛止,他这没皮没脸,没羞没臊的妹夫还真的在看姑娘。 “不,不用……就坐大堂,问点事就走。”池恒拉着贺辛止坐到大堂角落,恨不得坐到缝里去。 堂前宾客满花厅,簇着七色高台,台上有火红舞衣,搔姿扭摆,姑娘步生颦笑,明媚如花。 贺辛止“直勾勾”地盯着台上的舞姬,合着音乐的节奏打起了拍子。 池恒以为他“纵情声色”,替池妧踩了他一脚。 “来都来了,就欣赏一下,跳的是真好看。”贺辛止露出一番游戏人间的笑容,显然没多沉迷。 池恒这才放了心。 “公子可是看上了跳舞的‘霓裳姑娘’?我这就让她过来伺候。”妈妈的通透和懂事让人犯难。 “别别别!”这舞是真好看,别打扰人家跳舞…… “不不不,我们不找霓裳姑娘,我们来找这儿年纪最大,经验最丰富的姑娘。”池恒闻不惯这种庸俗的脂粉味,只觉得“呼吸困难”,一心要“速战速决”。 “年纪最大?”妈妈拎着帕子捂嘴浅笑,“池老板说笑了,这儿年纪最大的不就是我吗?” 池恒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严肃道:“你也成。” 妈妈顿时收起了笑容。 没想到老板口味这么重。 池恒还没来得及开口问什么,倏地一道明晃晃的剑光掠过,正对准池恒眉心——他及时闪身一避,长剑飞驰而过,将好端端的花窗捅破! 他抬眸便见季红英红着眼“杀”来,心虚得无以复加。 果然怕什么来什么! “夫人,你听我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我是来收账的!” 他不说这话还好,说出口便有“欺瞒”之嫌,惹她火冒三丈。 把人当傻子不成?! “池恒,我好歹跟了你十三年,你就不能给我体面?你非要以这种方式伤我的心,别怪我剑下无情!”季红英控诉着追赶池恒,一剑剑往他心窝子戳,池恒抱头鼠窜地躲,一看身后“受伤”的红柱,早被戳成了“马蜂窝”。“既厌弃我,就痛快地说,何必藏着掖着,我季红英没了你也能活!”她仍在愤怒地宣泄着,剑光如瀑,挥洒四方。 “我怎么可能厌弃你?”无稽之谈!无稽之谈! “多说无益!”季红英对他既爱又恨,想听“狡辩”又怕听,直接动了手。 怡春院中,一时鸡飞狗跳,人心惶惶。大堂里的人大多跑出去了,余下跑不掉的,全都逃上了阁楼,害怕“疯婆子”杀人。 幸亏贺辛止与池恒假托“擒贼”下的山,身上带着兵器。贺辛止见兄长不愿与妻子兵刃相向,及时抽了剑挡在他面前,与季红英对峙。“红英,你听我说,这是误会,你错怪池——” “闭嘴!一会儿再找你算账!”季红英怒火中烧,哪里听得进去? 成亲那年,她还以为自己如此幸运,即便坠入深渊,也有良人相顾,决心与池恒携手此生,共赴白头。 没想到,到头来只是“大梦一场”。 “池恒,我自问待你不薄,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出来找人吗?”季红英声泪俱下,割台裂席,几乎要把怡春院夷为平地。 老鸨心疼铺子,又不敢“以身试剑”,躲在阁楼里着急大喊:“别打了,别打了,池老板没找别的姑娘,他来这儿是找我的!” 季红英一听,更加“震惊”——原以为自己输给年轻貌美的姑娘,没想到在池恒眼里,她连“妈妈”都不如! 老鸨这一番“火上浇油”的解释,算是让季红英彻底崩溃。她恼得把池恒身边的一切削个干净,那整齐光滑的切口……让人一眼就心生畏惧。 池恒没见过这么蛮横无理的季红英。 若非真正到了伤心之处,她不会如此。 “夫人,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来找妈妈是真有事儿!”池恒急得满头大汗,又被追得上蹿下跳,狼狈得紧。 他就不该听贺辛止的话,来这种鬼地方“请教”! 那时击鸣声起,剑花四溅,贺辛止抵剑护着池恒,季红英根本讨不到任何便宜。 兄妹二人本是势均力敌,偏逢怡春院门口多出一个娇小的身影,让贺辛止瞬间慌了神。 她也来了?! 池妧气喘吁吁地赶到,发现嫂子几乎拆了整座怡春院,料想两位公子一定“艳福不浅”,撸起袖子就加入:“好啊你们!” 池妧搅局的本事可不能看轻。 “小妧,事出有因,你听我解释!”贺辛止哪敢离开池恒,一边哄着池妧,一边挡住季红英的剑招,身影矫若蛟龙,剑光耀跃雷电,扬得烟尘四起,阁楼摇摇欲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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