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刘氏在永宁侯府入不敷出的时候,打了她的嫁妆和这份贵礼的心思,她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都是一家人,需要这么斤斤计较吗? 何况,当初,如果不是永宁侯府求娶,她只怕会受不了流言压力而走上绝路。 万万没有想到,永宁侯府就好像一只怎么都喂不饱的饿狼,她直到此刻才看清楚他们凶残饕餮的模样。 陪嫁带过来的护卫陈通倒是一个忠实可靠之人,只是,一直都被安排在后院养马,没有具体的事务。 李锦元想了想,让红素喊了陈通过来。 她看着眼前高大威猛,一身粗布衣衫的男子,从钱匣子里拿出五百两银票递过去。 陈通不敢接,毕竟,从大小姐嫁入永宁侯府至今,他一直都不受重用,也从来没有受过通传。 原本以为大小姐根本看不上自己,没有想到,这一次见面就递过来这么多银票。 “大小姐,您这是不要我了吗?” “如果是不要你,这个银票,不是应该给人牙子吗?”李锦元笑起来,说道。“你且拿着,因为现在不能去库房取嫁妆,以免引起他们的怀疑。这五百两,是我的全部私房银两,我需要你立即出门帮我办一件大事。” 第18章 灵堂较量 李锦元在鬓间戴了一朵小白花,穿着一身素缟,拾步去了灵堂。 因为没有遗体,只是在棺木里放了岳天赐的衣帽和日常看的书籍。 “相公,你怎么死得这么惨啊?” 走到灵堂,李锦元嗷嗷大哭起来,抱着棺木怎么都不放手。 看谁绿茶得厉害。 刘氏一怔,看着他们小夫妻平日里几乎没有什么互动,此刻,李锦元的表现,却好像平日里恩爱无比,突然痛失挚爱一般。 她浑身颤抖,哭声哀绝,前来吊唁的人无不动容。 不过,刘氏转念想一想,如此年轻就守寡,也确实难过。 当着众宾客的面,刘氏缓缓上前,伸手扶住李锦元,声音略微有点大:“我的好儿媳妇,你也别太难过了,或许,天赐是去那边享福了。” 李锦元点了点头,慢慢站直了身子,后退一步,翦水明眸又红又肿。 借着擦眼泪的空隙,她扫视了一下四周,暗暗记下有哪些人在场。 来人拜祭一下就告辞,表面看着同情或哀伤,内心都要笑死了,谁会希望对方比自己过得更好?无不想着,几代单传又如何,这一代断子绝孙,亏心事做得有多少啊! 趁着侯爷送客,李锦元低下头,细致地收拾了一下灵位,发现白色蜡烛即将燃尽,遂准备去隔壁的厢房找一些过来补充。 堪堪跨过门槛,灵堂的屋顶就垮塌了。 只听见“轰隆”一声,数不清的瓦砾沙石倾倒下来,满满当当地落入还没有封盖的棺木里。 离棺木三步之遥的刘氏吃了一嘴的灰沙,脸上的泪痕沾染着粉尘,那个样子要多滑稽就有多滑稽。 完全没有想过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众人目瞪口呆。 “娘,您还好吧?有没有伤着哪里?”岳天赐的同胞妹妹岳天骄拨开人群,不顾形象地奔过来,拉着刘氏上下打量。 看见刘氏没有受伤,岳天骄转过身来,对着一言不发的李锦元低声吼道:“这样的场合,你不守着灵堂,准备去哪里?” “烛火没有了,我去厢房里取一些来。” 原本就是一小节蜡烛,此刻被沙石扑灭,连长明灯都被打破,里面的香油流了满地。 “哎哟,这可不能熄灭。”刘氏反应过来,拿着帕子擦了擦脸,急忙唤了管家和下人们重新布置灵堂。 “娘,哥哥走得这么突然,你们不觉得很蹊跷吗?”白了李锦元一眼,岳天骄指着棺木说。“空的棺木,此刻满溢出来,那是哥哥给我们的提示,他不想一个人冷冷清清地离开。” 李锦元头脑里有一面锣“当当”地响起来,警醒她事情朝着不利于她的方向在发展。 前世可没有这一出,看来有些事情是在变化,那么,她也应该随机应变。 感觉到大家的目光都聚集过来,岳天骄得意地扬起下巴,指着李锦元说道:“大家都看到了,她方才那么深情。我哥哥也是如此,他一定在暗示带一个人一起走,有个伴才不至于那么寂寞。” 啊呸! 光天白日的,想要借助众人的嘴巴,逼迫她陪葬? 第19章 反唇相讥 做梦! 李锦元才不想这么惯着这个不靠谱的小姑子。 “我和相公大婚至今,不到两年,尽管日常相见的时间少之又少,但是到底夫妻一场。而你和他,同胎而生,自小相伴,情谊更笃。况且,相公在世的时候,向来对你百依百顺。你上次看中的那一对东珠,价值三千金。不过是回娘家嘟嚷了几句,相公就立刻要我典当了部分嫁妆……” 岳天骄大惊失色,怎么说出这件事情了? “住嘴!那对东珠,哪里价值三千金?” 还没有走远宾客们发出了惊叹声,无论价值多少,总之,真是有这个事情。 刘氏气得浑身发抖,这个傻女儿,如何能够这么反问一句? 她上前一步,一把扯住了岳天骄的衣袖,示意不要再说了。 典当嫂嫂的嫁妆为自己添首饰,这件事情摊开来说,不仅是她这个小姑子不懂事,一掷千金,娇奢傲慢,明着对哥哥撒娇,暗地逼迫嫂嫂;而且,还表明了永宁侯府的亏空和哥哥的无能。 三年前,永宁侯府和昌平侯府联姻,门当户对,一时间传为佳话。 嫁出去的女儿,还回娘家闹腾,实在是……太不要脸了。 此刻,站在人群中的昌平侯脸色发白,一甩袖子大步离开。 昌平侯世子苦笑一下,轻声劝道:“不会说话就少说几句,再者,这里是争执的场合吗?” 岳天骄鼓着腮帮子不说话,眼睛死死地瞪着李锦元。 岳嘉鸿硬着头皮将宾客送出大门,折返回来后,恼着脸说:“每人少说几句,事已至此,一家人就要齐心一些,还谈什么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 这也就是说,以前她花费的嫁妆和银两,都是喂了狗? 李锦元觉得真是可笑,笑自己当时怎么看不穿,更笑这一家人贪心不足。 其他人都开始收拾场地,岳天骄并没有让步,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说:“你知道我哥哥当初为什么要娶你吗?” 如果是上一世,李锦元肯定觉得,岳天赐是谦谦公子,将错就错拉她一把。 而此刻,她心里很清楚,岳天赐自然有自己的算计,当着岳天骄的面承认或不承认,都只会让自己过于狼狈。 所以,她也不气恼,只是微微一笑,轻声反问道:“那么,你又知不知道,为何嫁入昌平侯府三年,至今还没有子嗣?昌平侯世子又是为了什么要娶你呢?” 其实,李锦元也是后来才知道,昌平侯世子原本就有一个真心相爱的人,只不过,因为两个人的身份悬殊,那个女子断然不能嫁入府内。 最初,昌平侯世子还在坚持,倔强地躺在床榻上不肯吃喝,试图让昌平侯软化退步。 昌平侯气不打一处来,给世子上了一顿家法,愤怒地说道:“诚然你是嫡长子,但是整个昌平侯府不止你一个可以承袭,当你不是世子,你想想你娘的处境。话已至此,你自己掂量轻重。” 深夜的昌平侯府,传出一声无比凄厉的哀嚎,震得满树的鸟儿振翅高飞。 三日后,昌平侯府请了冰人来永宁侯府,为世子求娶永宁侯府的嫡女岳天骄。 第20章 尸骨未寒 昌平侯世子心里有一颗朱砂痣,娶一个自己不爱的女子敷衍爹娘,再默默寻找更加合适的机会,将朱砂痣迎娶回来。 故而,怎么会允许其他人怀上嫡长子? 这句话真是一把利剑,插得岳天骄的肋骨生疼的。 为什么要娶她?还不是父母之命,加世子之位。 相比之下,自己并没有比李锦元多太多优势。 看着岳天骄摇摇欲坠的样子,李锦元冷笑一下,更伤人的话,她都说得出来,而且一丁点不留情面。 至于岳天赐当时为什么会娶她?答案一丁点都不重要了。 如果永宁侯府自始至终都能够善待她,哪怕是倾家荡产,或者守寡一生,她都心甘情愿。 可是,对方先无情无义,那就别怪她心狠手辣了。 转过身,看着杂乱不堪的灵堂,李锦元摇摇头,看吧,心思不纯的人,连老天爷都看了气愤不已。 围观的人群已经散去,岳天骄也缓过神来,使劲扯住李锦元的衣袖,气愤地说:“你别想走,既然是新寡,必须在这里跪着,三天三夜,直到我哥哥的衣冠冢建成。” “相公在世的时候,对我呵护备至,从来舍不得说我一句重话。他如今尸骨未寒,你就对他的未亡人咄咄相逼,看来,相公真是白白疼爱你这个妹妹了。” “你胡说!我哥哥哪里喜欢你了?如果不是因为你……” “啪!”一声响亮的耳光响起,打断了岳天骄接下来的话语。 岳天骄捂着脸,不可置信地望着刘氏,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挨打。 “天骄,你哥哥的在天之灵,也不会允许你这么胡闹。”刘氏气急败坏,她怎么就生出了这么一个无脑的女儿呢? 似乎在验证她的话,只听得“轰隆”一声,灵堂的屋顶第二次垮塌了。 杂役们才收拾好的地方,全部落满了瓦砾。 岳天骄刚准备张嘴反驳,灰尘呛了一嘴,眼睛也被迷离得睁不开了。 刘氏见状,拉着女儿去后院收拾。 “看你的嘴巴,都嘟起可以挂油瓶了,还在怪娘刚才打了你的耳光?” 岳天骄红了眼睛,低声说:“女儿怎么会怪娘呢?只是气愤那个小贱人舌灿莲花。” “你也发现了?隐藏了这么久,让人一直都以为她是温顺乖巧的,此刻才露出了真面目。你啊,或许不是她的对手,千万不要以卵击石。” “可是,女儿就是心里不舒服。” 刘氏阴森森地笑起来,她自然有手腕好好去调教这个不听话的儿媳妇。 李锦元望着全部倾塌的屋顶,微微眯起了眼睛,她可不信上天那么“及时”,但是,人为又有点说不过去。 不过,不管怎么说,也算是在助她一臂之力。 她抬起袖子,遮住脸,主要是为了挡住灰尘,也遮住自己嘴角的笑意。 回到厢房,她拍了拍灰扑扑的衣裙,淡然地对红素说:“如果夫人他们过来,只管说我伤心过度,晕厥过去了。” “这样可以吗?” “如果守灵需要我一介妇人独自撑场面,永宁侯府气数已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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