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芝,你好生送三公主出府。” 易云霜抿唇点了点头,转而唤了青芝进来,让好好将梁玉舒送出府,直到门彻底关上,她这才看向兰音追问道∶“怎么了,是晋国出事了吗?” 兰音点了点头,又组织了一下语言,低声禀报道∶“陛下年下前往奉先殿祭祀祖先,结果不知为何突然晕倒了,至今还是昏迷不醒。” “什么?” 易云霜猛然站起了身,桌上放着的墨砚也被她的动作碰倒,在地上翻滚了几圈后才停了下来,溅出的墨汁甚至在她的衣袖之上都留下了一大片的墨痕。 兰音连忙掏出了手帕想要帮她擦拭,易云霜却抬手制止了她的动作,只是难以置信地反问道∶“这是探子传回来的消息?” “是,奴婢问过好几遍了,探子说陛下昏迷的原因不明,现在身边唯有五皇子在身边伺候。” 兰音顿了顿,说道∶“公主,您看我们是不是要……” “先不要轻举妄动。” 易云霜指尖轻轻敲击着桌子,面上虽然还算淡定,但是眉心却始终都未曾舒展开,半响后她才出声道∶“你去寻叶瑛过来,问一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果是晋帝故意设计的话那也就算了,但若是旁人刻意为之,那便是有心要谋朝篡位,她万万不能这般坐以待毙。 “是,奴婢这就去。” 兰音点了点头,刚要准备出门之时,门外却忽而又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世子妃,您在里面……”冉桂敲了敲门,话音未落兰音便已经从里面将门打开,两人一时间面面相觑,彼此都有些诧异。 兰音的视线落到了冉桂身后跟着的叶瑛身上,她脸上的表情停滞了片刻,半响后才开口道∶“叶姑姑来了,公主正让我去寻您呢。” 叶瑛的脸色也不太好看,匆匆辞别了冉桂,片刻不缓地快步走了进去。 易云霜听到了外面的动静,此事见到突然走进来的叶瑛,也猜到了她是为何而来,一时间心也凉了半截,但还是勉强镇定问道∶“你怎么来了?” 叶瑛闻言走进了她的身边,低声说道∶“公主,陛下出事了。” 易云霜的手指猛然攥紧,闭了闭眼让自己冷静下来,复而又问道∶“所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因着祭祖的缘故,陛下前几日特许解了三皇子的禁闭,谁知道那日在奉先殿内不知发生了什么,陛下便突然昏迷了过去,身边只有三皇子陪伴在侧,太医说陛下这是怒急攻心之兆。” “易云沛也在?” 易云霜听到易云沛的名字忽而一怔,她的视线重新又落到了叶瑛的身上,似乎是在斟酌她话中的真实性,叶瑛任由易云霜打量,神色中出了焦急之外丝毫不见半分异样。 半响易云霜才复而又开口问道∶“既然三皇子在奉先殿,那五皇子和七皇子呢?” “这祭祖之事本该由身份尊贵的皇子陪同,陛下起初定下了五皇子,可是淑妃娘娘苦苦哀求,再加上三皇子自禁足以来便安分守己,陛下便选定了三皇子陪同在侧。” 叶瑛垂下了眸子,自知自己在易云霜这里可信度极低,毫不犹豫地便重重跪了下去,举起手指立誓道∶“公主,此事事关重大,奴婢不敢乱说,但求公主相信奴婢一回。” “你先起来吧。” 易云霜别过了自己的视线,眼中眸色微沉,似是还在考虑叶瑛所说的话。 叶瑛抿了抿唇,却并未起身,只是继续恳求道∶“公主,如今陛下重病在床,您还是速速回朝吧,眼下可是万万耽搁不得了。” “父皇看重易云柏,朝中之事自有他处理,我就算是回去了也没什么用。” 她不愿意起身,易云霜也不去管她,只是自顾自地又坐回了自己的位置,面上已经恢复了原本的冷静,接过兰音递上来的湿帕子轻轻擦拭着手指上的墨迹。 墨痕在洁白的帕子上洇湿晕染,易云霜专注地看着自己的指尖,又淡淡补充道∶“况且我才嫁到北梁不过三月有余,现在就这么贸然回晋也不合礼数,梁帝未必会同意。” 即使是她确实担忧晋国之事,但她此番嫁到北梁实为联姻,若是就这么随随便便就回去了,那就是在打北梁的脸面。 “公主……” 叶瑛面露哀求,刚想再继续说话之时,兰音却已经伸手将她扶起。 “叶姑姑,公主也十分忧心陛下的病情,只是现在的情势你也不是不知道,如今我们身在北梁,万事都得由梁帝决策,公主也是无可奈何。” 叶瑛的嘴唇动了动,似是还想再多说些什么,易云霜却已经开口道∶“此事我会再考虑一下的,你先退下吧。” “是,奴婢告退。” 叶瑛尽管心有不甘,但还是无可奈何,只得垂头默默退了出去。 兰音见她离开,这才连忙走到易云霜的身边,一边帮她换下被墨迹弄脏的外衣,一边担忧道∶“公主,您是不信叶瑛所说的话吗?” “并非是不信,只是若是真的出了事情,易云柏应该会想尽一切办法将我留在北梁,而不是像现在这般极力让叶瑛催促我回去……” 毕竟眼下晋帝昏迷,只要她不回晋国,那便是易云柏大权在握,何必要让她回去添堵呢。 易云霜抚平了自己的衣袖,心里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太对劲,只得说道∶“为保谨慎还是观望一下为好,你在让探子好好去查一查此事。” ———— “父皇现在怎么样了?” 易云柏站在一旁看着太医给晋帝诊脉,面色平静无虞,安静的殿中只有几位妃嫔细碎的啜泣声。 太医眉头紧锁,连忙起身说道∶“回殿下,陛下眼下痰气上涌,脉象细微无力,只怕是……” “只怕是什么?” 太医的话还没说完便被一阵沉稳的女声打断,他愣了一下,刚想要继续说,却只见太后在女官的搀扶之下匆匆赶了过来,随意地瞥了一眼殿中众人,冷声问道∶“淑妃去哪了?” 易云柏见状连忙走到了她的面前,解释道∶“皇祖母恕罪,母妃忧心父皇病情,连夜在殿中诵经祈福,故而有所来迟。” 太后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明显对淑妃这般举措有所不满,但到底顾及着皇家颜面,并未当着众人的面直接指责,反而是对太医问道∶“陛下的身子怎么样了,何时能醒过来?” 太医的头越来越低,斟酌了一下自己的言辞才说道∶“陛下此番脉象甚是凶险,微臣也不敢贸然用药,还需回去和各位同僚斟酌一番。” “无用!” 太后冷声怒斥了一句,太医登时跪倒在地,连忙就要请罪,一旁的易云柏见状主动说道∶“皇祖母莫气,太医们也是为了父皇的龙体谨慎起见。” “太后娘娘息怒。” “哀家今天就把话放在这里了,治好了陛下,那便是加官进爵的大功一件,若是没治好,那便是抄家灭门的死罪。” 太后瞥了一眼一旁几个啜泣的嫔妃,皱了皱眉道∶“还有你们几个,也不必在这里添乱了,各自回各自的宫中,每日只留一两个在这里侍疾便是。” 一直待在角落里的李巧巧见状却突然站了出来,细声细语道∶“太后娘娘说的在理,淑妃姐姐和德妃姐姐都因病不能侍疾,剩下的妃嫔中臣妾位份最高,便先从臣妾开始。” 太后点了点头,只是她重病未愈,如今也只是用药吊着精神,不过才来说了几句话便神思倦怠,身旁的女官见状连忙搀扶着她说道∶“太后,您也到时候该喝药了。” 易云柏也顺势说道∶“皇祖母放心,父皇这里我会好好照料的,您安心回去静养便是。” 太后有些无奈,可是碍于身体实在不适也只得答应了下来,其他的妃嫔也听命尽数退去,偌大的殿中除了侍疾的太医,便只剩下易云柏与李巧巧两人。 “五皇子殿下,可否借一步说话。”李巧巧见四处无人,这才提起了一丝勇气,主动出声对易云柏说道。 易云柏点了点头,又叮嘱太医好生照料着晋帝,这才随着李巧巧走出了内室,“不知昭仪娘娘有何要事?” “五皇子殿下,陛下现在这般情况,不会被查出那药吧……” 李巧巧神色慌张,揪着自己手中的帕子说道∶“您那日让我突然下了那么重的分量,要是陛下真的有什么闪失,那可怎么办?我最近听说七皇子也去问过了太医,是不是他发现了什么?” “易云凌不通医理,他能发现什么,你若是当真担心,这几日你便无需再继续下药了,让父皇这么昏迷着便好,正好也免得朝堂动荡。” 易云柏抬了抬眉眼,似乎是在嘲讽李巧巧多余的担心顾虑,只是说道∶“这药本起于西蛮,寻常的太医查不出什么究竟来,你尽管放心便是。” “但是我怕万一……” “娴昭仪。” 易云柏打断了她的话,淡声道∶“如今事情已经做下了,不管是你我,还是安国公府都已经无法反悔了,所以我们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说罢,他便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徒留李巧巧一人站在原地手足无措。 “消息都递过去了吗?” 易云柏刚刚走出寝殿,早就等候在外面的叶璋便连忙迎了上来,易云柏目不斜视,随口出声问道。 叶璋点了点头,沉吟片刻后才又道∶“陛下之前与北梁的使者暗中接洽,似乎早就有意要让长公主回晋。” “哦?” 易云柏闻言挑了挑眉,脚步忽而一停,似笑非笑地重复确认道∶“你是说父皇早就打算让皇姐回来了?” “是,北梁近来征讨西蛮,想要借道霖城,陛下便要求北梁归还城池,以及让长公主回朝。”叶璋连忙低声又问道∶“不过现在陛下昏迷的消息已经封锁,您看此事是否要告知梁帝?” “那就不必了,只对外宣称是父皇重病便是。” 易云柏唇角勾了勾,阴冷的笑容在苍白的面容越发显得诡谲,他忽而发出了一声讥讽的嗤笑,“看来父皇是早就在防着我了。” “殿下何出此言,或许是陛下想念长公主……” “这话你也信?” 还未等叶璋说完,易云柏便毫不犹豫地出声打断了他的话,语气内是毫不掩饰的嘲讽。 晋帝虽然明面上是把不少事务都交到了他的手中,可是暗地里却也在扶持易云凌,前几日又让易云沛陪同祭祖,为的就是让他们相互制衡,如今这么急着把易云霜叫回来,多半是已经对他有所防备了。 想到这里易云柏脸上的笑容却是越来越大,意有所指道∶“你说这算不算聪明反被聪明误呢?” 叶璋闻言不敢回话,只是默默地低下了头,幸好淑妃带着女官匆匆赶了过来,这才解了他眼下的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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