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俞锦清嗔她一眼，回头温和的问芳嬷嬷：“是哪位小姐相邀？” 芳嬷嬷的面色却不太好看，犹豫片刻才答：“是淳康伯府唐家的小姐唐阿媛。” “唐阿媛？”陈玉琪疑惑问，“唐家与我们侯府没有往来，唐阿媛怎么会下帖子邀请我们啊？” 芳嬷嬷连忙道：“不是邀请……表小姐的，唐家下了帖子，邀请二小姐去东郊踏青。” 几人更是惊讶，俞锦年刚刚回京，哪里会人的京中贵女？便是有人相邀，也合该是看着侯府的面子，俞锦清的面子，顺道给她下帖子。可今日递请帖的，竟然是淳康伯府的小姐？ “只请了锦年？”陈氏连忙问。 芳嬷嬷面容尴尬，小声说：“不错，递帖子的人说得清楚，说是唐小姐与二小姐一见如故，今日未曾邀请其他人，还请二小姐独自应约。” 独自应约，就是怕俞锦年会带上俞锦清和陈玉琪吗？即便如此，也不该这么明白说出来。 一时间，陈玉琪气得牙痒痒：“那唐阿媛算什么东西，不过一个伯爵府罢了，竟这般不知礼数，果真武将就是武将，一点规矩都不懂。” 陈氏让芳嬷嬷出去，这才问俞锦年：“你与唐家小姐认识？” “机缘巧合见过一面，便是我归京第二日去抓药的时候遇到了，但因赶着回来，也没多说什么。却不知她今日为何，给我下帖子。” 陈玉琪抢白：“还能为什么，她那样刁蛮的性子，京中可没什么女儿家与她一道玩耍的，还不是看你乡下……初回京城，什么都不懂，这才巴巴的想要拉拢你。” 到底是被陈氏与俞锦清耳提面命教导过，陈玉琪今日虽然也鲁莽不屑，但再不敢说什么乡巴佬，不配之类的话。 俞锦年也全当没听到，只与陈氏说：“我对京城世家都不甚熟，倒是记得似乎幼时，这唐家的老太爷与祖父关系不错，多有书信往来。今日听得表妹这意思，难道到了我们这一辈，与唐家已经没有往来了吗？” 陈氏面色微沉，当着女儿的面，自然不好说别家的不是，只含糊着：“唐家是武将，唐伯爷与两个儿子常年在外驻守，甚少归京，自是少了往来。不过，你说得不错，你们祖父在世的时候，与唐家老伯爷关系甚笃，就着这层关系，既唐小姐相邀，你便去玩玩吧。” “那姐姐与表妹……” 俞锦清连忙道：“唐小姐都说了，想与你单独相邀，我们怎好跟着去？你且去便好，丫鬟从人都带上，可不能马虎。” 如此，俞锦年点点头，回院子收拾，换一身适合出门踏青的衣裳，又喊来宁姑姑：“姑姑，还有大半个月，及笄礼的服饰可来得及准备？” “府内自会准备的，无需我们来做的。小姐这是想要自己做吗？若现下开始，我与春云秋雨两个换着来，勉强还可以。” 俞锦年沉吟片刻道：“那就你们帮我准备一套，也不同太过麻烦，我喜欢素净些的。里衣单衣用府内定制的即可，你们只用制外衣便好。” 宁姑姑点头：“只做外衣，我一人便够了。” 倒是青嬷嬷听了这话，有些忧心的问：“小姐这是作甚？连及笄的衣裳都要自己准备，可莫要与侯府生分了才好啊。” 俞锦年笑起来：“嬷嬷别担心，我心中有数，让姑姑帮我做也只是应急，不一定用得上，万一不合适，到时候再赶可就来不及了。” “头面可要自己准备？”宁姑姑忙问，“昨日看见太后赏赐的首饰里头有一套十分不错，那套羊脂白玉钗环。” “那一套啊，姐姐看上了，但我不想给。只是即便不给，我再拿出来耀武扬威也不好，不用那套。换来之前，祖母给我的那套累丝珠钗的头面就好。” 俞锦年说着便出去了，留青嬷嬷与宁姑姑两人面面相觑，皆是皱眉，偏生想问为什么，也不好再问。 唐阿媛早早的过来接，也不进来，就让丫鬟过来禀告，说她在外面等。叫俞锦年也不必乘坐马车，她到时候会将俞锦年好好的送回侯府。 更轻省了，俞锦年带上秋雨和禄儿上了车，这才知唐阿媛为什么不肯进去等。她竟然是做男儿打扮，而且穿着方便骑射的骑装，这副样子若进了侯府被人瞧见，陈氏哪里会允许俞锦年出门？ “你……怎的这副模样？” 因在车内，唐阿媛不好展示自己的衣裳，只扬扬手问：“怎么样，像不像个俊俏的郎君？” 打眼一瞧，的确像个俊俏小郎君，可惜身板太瘦弱了些。 “喏，这一套是给你准备的。” “我？”俞锦年惊讶的指着自己，“我也有？我也要做男儿装扮？” 唐阿媛理所当然的点点头：“自然了，我们是去郊外骑马，总不好穿着裙子带着幕篱吧？我早就想过了，化作男儿最好，也省得你那姐姐，觉得你抛头露面，将她的面容给旁人瞧了去。” 俞锦年噗嗤笑起来：“你倒是了解我姐姐。不过你下帖子时，说是要带我去踏青，怎么一会儿就变成骑马了？” “若不这么说，你能出来吗？” 也对，今日陈氏那样子，明显不想她出来，所以她才说一番祖父与唐家老太爷关系好的话。陈氏是个喜好粉饰太平的，自然不会落人口舌。 “欸，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你会不会骑马呢？” 俞锦年回过神笑起来：“会，我在邾城时也常常骑马。” 东郊基本上都是皇室的庄子，相对而言，人比其他京郊要少得多。因着春日气候宜人，偶尔几处草地上的贵人，在一起踏青玩耍。 唐阿媛带着俞锦年跑了老远，觑着四周没人，才停下车，指着前面不远处空旷的草地说：“那一片地方最好，又不似马场那般人多且杂，我早就计算好了。马匹也着人带过来，我的是黑马，给你的那匹是红马。”
第18章 两匹都是适合女儿家骑的小马，黑马虽然不大，但看起来威风凛凛，红马则一看就是匹温顺的马驹。看样子唐阿媛费了不少心思，怕她不会骑马，这匹红马已经驯服，便是初学者也能骑。 俞锦年跟着唐阿媛下车走到马驹旁边，红色的马儿似有觉察，用头在俞锦年的手心蹭了蹭。 “从前在邾城时，我的马匹也是红色的，颜色要更深一点。”俞锦年说着，摸摸红马的头，“不如唤它红枣？” 唐阿媛抚掌笑起来：“你的马儿，自是你来取名。” “送给我？”俞锦年有些激动，“阿媛，你知道吗，我回京这么久，收到各式各样的礼，还是今日这份礼最得我的心呢。” “哈哈哈，这两匹马是前年我大兄二兄回京时，特意带回来送给我的。但我嫌红马太过温顺，一直想着若家中能有个妹妹，与我一道该有多好。这不，的确让我等到了。” 唐阿媛是个活泼的性子，叽叽喳喳说了一堆。 俞锦年则有些好奇：“我听母亲的意思，俞家与你们唐家来往不多，怎么我刚刚归京，你便认定我这个友人了？” “上次的事情，我觉得应该跟你道歉。”唐阿媛正色道，“回府后，我将那件事详细与祖父说过，祖父告诉我，他与你祖父祖母从前是知交好友。所以我们也合该是好友呀，马匹是祖父让我送给你的。” 唐家老太爷让她送的？ 俞锦年眉眼弯弯，心情十分好，拍拍马匹的马鞍道：“说起来我也好久没有骑马了，走，一起啊。” 两个人化成少年，一人一匹马，也不要丫鬟嬷嬷与侍卫伺候，就在这片空旷的草地上赛马。俞锦年虽然会骑，但骑术远不如唐阿媛，很快就摆阵下来。 “不行，你是真的厉害，我比不过。”俞锦年翻身下马，让侍卫牵着马匹去喂。 丫鬟嬷嬷早已在阴凉处铺好了垫子，备好温热的茶饮，等二位小姐过去饮用。俞锦年开了年不久就赶路回京，归京之后琐碎的事情太多太杂，连侯府的大门都难得出一趟，更何况骑马了。 今日着男装，周围也没有不认识的人，俞锦年让侍卫们都散开，她就这样仰面躺在垫子上，格外舒坦。唐阿媛便与她一样，二人并肩躺着，看着蓝天白云。 “京中与我关系好的女郎并不多。”唐阿媛说，“世家们总觉得我行事张狂，不像一般贵女乖巧听话，便也不乐意家中女郎与我来往。低门小户倒是乐意，但多少带了些逢迎刻意，我又不喜欢，所以慢慢的，便只几个关系好的。” 俞锦年道：“友人在精不在多，有几个值得交心的，足矣。” “你这话我爱听。”唐阿媛爬起来，看着俞锦年的脸，伸手在她睫毛上碰了碰，碰得痒，俞锦年躲开与她嬉闹起来。 “你样貌与俞锦清像，可又不像。她是矜贵的第一女郎，而你不是。” “我没有她好看，没有她端庄。这些天我院子里新来的嬷嬷丫鬟，都已经说过了。” 唐阿媛惊讶起来：“你院里的嬷嬷，竟然与你说这样的话？你也不生气？仆从如此忤逆，你母亲不管吗？” 这算什么，这么嬷嬷丫鬟，只敢偷偷提一两句，不敢明着说什么。倒是那陈玉琪当面说过那么多回，也没见母亲姐姐做什么，最多也就斥责两句。 回来半个月功夫，俞锦年基本上看穿了。她不甚在意，也没有继续说，抬头看着不远处的小径，指了指。 “往那边去是什么地方？” “那边原是逆王在京郊的庄子，而后逆王反叛被擒，仆婢等全都没了，佃农庄户也驱散之后，庄子便荒芜了，没什么人去。” 俞锦年来了兴致：“所以我们不必只在这片草地上骑马，可以去那儿赛马？” “你想赛马？你行不行啊？” 俞锦年不服气的挺了挺胸：“你骑术厉害，可未必能有我骑得快，我马术也是不差的好吗，要不要来试试？” “试就试。” 两个年少女郎兴致勃勃，立刻爬起来，让人将马匹牵过来。 随侍的嬷嬷有些担忧：“小姐，俞二小姐，跑得太远恐不合适，不如让侍卫们先去布防，再……” “布防什么啊，这里又没人，嬷嬷放心，我自会照料俞家妹妹的。你们都不许跟来，我们要赛马，可不许打扰。” 二人欢天喜地定下规则，各自骑马到了路上，看了看小径的宽度，足够马匹你追我赶。一顺看过去，笔直的小径四周空无一人，实在是赛马的好地方。 俞锦年刚才是因许久未曾骑马，略有些生疏，这会儿熟悉了，觉得信心满满。她在邾城时赛马，便是堂兄与那几位表兄都不及她呢。 二人的马匹争先恐后往前跑，不多时俞锦年便遥遥领先，她得意洋洋往后看：“阿媛，阿媛，你可认输了？” “你别高兴得太早，还未到尽头，我自是会超过你的。”唐阿媛也是个不服输的性子，她骑术虽不及男人，却是京中女郎中的佼佼者，又怎会屈服于俞锦年这个看起来娇柔的小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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