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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雨还要说，春云拉她一把：“小姐说得本就不错，你是小姐的贴身丫鬟，可不要四处招摇炫耀，没得叫人以为咱们没规矩，又以为小姐是个有点本事便自得之人。” “知道知道，我今日听得表小姐讥讽小姐，心中不快，在你面前说一说嘛，去到外头我怎会不知分寸胡说？” 她二人说话，俞锦年也不在意，抬眸正好看到窗前那株君子兰，晋王殿下送的君子兰，自是极好的。可姐姐厅堂里的那一排，才是真正的好。 那里头，是否有晋王赠送的呢？ 想起若琴的话，姐姐喜好兰花，尤其是君子兰。想来这个喜好，自不会只有府内的人知道，她是京城第一女郎，多少人投其所好，只怕送花之人众多，姐姐大抵，是在里头挑选合意的留下。 而自己…… 俞锦年下榻去了窗前，抚摸那一盆君子兰。想起两次与晋王相见的场景，担得一声君子世无双。 或许，是因对她不了解，以为她与姐姐同胞，喜好也类似，所以送来这一盆君子兰？ “春云，兰花就不要摆放在屋里吧，外头都是花，放在外头跟别的花摆在一处。” 春云一愣，先前说要把君子兰放在这里的，是小姐自己啊。但她没有犹豫，捧着花就出了门。 及笄礼前日是最忙碌的，要为第二天做准备。二人的衣饰都在正院放着，得要过去先穿给父亲母亲看过，万一有什么不妥，今夜还可以修正。 到了正院，便被丫鬟们簇拥着去旁边碧纱橱换过衣裳头面，今日不用妆点，即便如此，这头上的头面，还是压得她透不过去。 来到父亲母亲面前，俞锦年一只手撑着头面，诉苦道：“母亲，头上的饰物是不是太多了，这么大的发冠，还有各式的钗环，这么多，好沉啊。我明日要戴着这么多东西一整天，岂不是脖子都要累断了？” “你这孩子，胡说什么呢？”陈氏笑起来，过来将俞锦年的手拉下来，打量许久，满意点头道，“不错，你生得好看，这样的装扮，更能将你的美丽突显出来。明日额上鬓边要点花钿，脖子上的项链不合适，我有一串东珠珠串，去拿过来给二小姐戴上。” “母亲，还要戴啊？真的好沉。” “及笄是大事，就一日功夫，的确辛苦些，你忍耐忍耐。这样的好东西，好装扮，给旁人家是求，也求之不来呢！” 俞锦年无奈的叹一口气，又道，“我就想不通了，打扮得如此花里胡哨，我的身板尚可，姐姐那样细瘦柔弱模样，这样一天下来，她可受得了？” 陈氏面色微变，刚想开口，就听得后面传来声音。 “母亲。” “锦清来了？”陈氏松开俞锦年，立刻转身迎上去，堆满了笑容，“让娘瞧瞧，唉，我们锦清不愧是京城第一女郎，这般打扮果真好看。” 俞锦年双手捧着头，回头看她，却是一愣。她以为既然二人是双胎，装扮定然也都差不多，可相比之下，姐姐的装束虽然也华丽，但轻盈许多，头面也不如她这样繁复。 身上是一条留仙裙，脖子上的是细细一根琉璃吊坠，嵌着的三颗大小不一的宝石，与闪闪的留仙裙相护辉映。身上足够华丽，头面便格外清减，堕马髻衬得她整个人飘飘欲仙，头上是细小的兰花簪子，旁边则插戴三根流苏钗。 这样清减而又不失端庄大气的模样，叫人望之便移不开眼。
第23章 俞锦年把头冠摘下来，总算是能松一口气：“姐姐打扮得这样素雅，为何我要装扮如此隆重？这头冠太沉了，我不要。” 陈氏立刻皱眉上前，将头冠拿过来，替俞锦年戴好：“不许胡来，你姐姐一贯如此，从小到大参加过多少宴席，所有人都知道她最是雅致的。你初来京城，若不打扮华丽些，旁人怎知你的身份？” “华丽是该，可也不能将我打扮成这副样子，如此，谁人还知道我是谁？光是我身上的珠宝玉石，就将人的眼睛都晃花了。我与姐姐是双胎姐妹，长得一个样，打扮一样就行，别人都认识姐姐，我光是一张脸，便能叫人知道身份，何须如此打扮？” 俞锦清连忙说：“妹妹休要如此，你我虽为双胎姐妹，但到底是两个人，若装扮得一样，叫人分不清反倒不美。更何况我们已经长大了，哪有双胎长大了，还装扮得一模一样的？我既然清雅，你便隆重些，也显示出侯府对你的重视不是？” 俞锦年的头太沉了，无法转回去看俞锦清，只瞧得眼前的陈氏满意点头的模样，她立刻明白过来。难怪陈氏今日看她十分顺眼，今日她这一身装扮，花费可不是一星两点，估摸着都够陈氏买一两个铺子了。 大抵是她回来后，不少人说陈氏厚此薄彼，对两个女儿不公平。陈氏这一次耗费巨大，便是想在人前挽回，告诉旁人她不曾偏颇，对自己这个好不容易回来的女儿，比对养在膝下的长女，还要好些。 俞锦年不太喜欢这个偏心的母亲，也知道求助她无用，便将目光看向父亲。只是父亲看着她眼露微笑，却不知在想什么，分明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 俞锦清上前扶着俞锦年：“锦年，你听话些，也就明日一日功夫，坚持下便无事了。你的衣衫饰物，母亲和我可是费劲心思，才算着人制好的呢。” “嗯。” 俞锦年不想多说，她急着要将这些厚重的东西全都脱掉。更换好衣衫，陈氏着人将衣物送到她的院子，叮嘱让她早些起来，早早的打扮好等着。 回到听雪堂，秋雨与禄儿两个倒是极其开怀，将礼服从里到外检查个遍，也看个遍，由衷激动的感叹。 “那个词怎么说的？美轮美奂，对，就是美轮美奂。瞧瞧这头冠，我就没见过比这个更好看的，这几支步摇也太美了吧？还有还有……” “衣裳上的宝石，一个就有鸽子蛋这么大，还镶嵌这么多。我的天啊，这若出去外头，被日光一照，该有多闪耀呢？” 春云比她俩沉稳，伸手翻了翻衣裳，又看着俞锦年，想起她先前叮嘱宁姑姑的事情，便低声问：“小姐，可要让宁姑姑过来？” “嗯，让她来。” 因不知道俞锦年及笄礼的里衣是什么样子的，宁姑姑与春云两个，制了两件外裙。一件是银白色的如意云纹缎裳，是最清雅得意的样式，里头配上一样雅致素淡些的很合适，另一件则是妃色的妆花织缎的料子，上头绣制孔雀纹，这件华丽些。 送过来之后，宁姑姑看一眼案上侯府给俞锦年备下的衣裳，便蹙起眉头，将镶满宝石的外裳拿起来看了看：“这样华贵？大小姐的衣裳也是这样的？” “自然不是。”屋里都是信重的从人，俞锦年便不必那般拘束，端着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露出些许冷笑，“那些个突然得势的富贵人家，就喜欢打扮成这样花团锦簇，姐姐是京都贵女，素有第一女郎的称号，生得犹如天上皎月，怎好叫这样的衣饰遮挡了她的光芒？” 归京月余，平日不是没有摩擦，俞锦年当着丫鬟的面，也不曾抱怨家人什么事情，这还是第一次。 连禄儿都听出不对来，捧着繁复的衣裳，忍不住轻唾一口：“难道咱们小姐就是突然得势吗？” 秋雨当下，便明白过来，她嘴快，冷笑连连道：“在她们看来，咱们小姐乡下来的，可不就是突然得了泼天的富贵，就要弄得这般花哨，若不然，怎能衬得府内的大小姐是何等高贵典雅，气若幽兰？只怕是明日小姐传出去，后日街头巷尾便都要说，咱们小姐眼皮子浅，恨不得什么都穿在身上。” “可是小姐，夫人何必这样做呢？您是她的女儿，您名声不好，对她也没好处啊。难道是大小姐执意如此？” 春云一贯想得多些，她对大小姐没什么意见，可也能看得出来，小姐虽然与大小姐是双胎姐妹，可府上几位主子分明的亲疏有别，厚此薄彼。 不是不气恼，但气恼也没有法子，何况自家小姐是个淡泊性子，不好争抢，自然也就没必要处处争先。 俞锦年微笑道：“她怎会没有好处？上次我入宫，太后对我那般亲近，先前我倒是没想什么。而后细细想来，太后是觉得侯府对我不上心，故意赐下那样多的赏赐要抬着我。宫里都这么想，何况京城的贵人。母亲是敢做不敢当，生怕旁人真觉得她偏心，便打算趁这次及笄礼，叫所有人知道，她对我有多好，可要将整个侯府的好东西，都给我穿在身上，戴在头上呢。” 听得这话，秋雨与禄儿都撑不住笑起来。宁姑姑则让他们将里衣一一摆好，里面几层衣裳也是好料子，只颜色略微素雅些，也不如外裳繁复且镶满宝石。 “小姐，奴婢与春云所制的两件，都还算合适，您决定穿哪一件？” 禄儿连忙道：“自然是穿这件清雅的，小姐本就不喜欢打扮得太隆重，清雅样式符合小姐一贯的风格，也免得叫人以为咱们小姐是个眼皮子浅的。” “不必，就穿那件妃色的吧。”俞锦年解释，“姐姐一贯温柔清润，明日她的礼服也是浅色，她不爱与人穿得一样，我也是。既然要有区别，她要清雅到底，我便如她的愿。宁姑姑，今夜请你与春云，将这妃色的衣裳与里衣配一配，势必配得上才好。”
第24章 其他人都听命去忙，青嬷嬷一直站在旁边看着，绷着唇不言不发，等人都出去，她才走过来认真看着俞锦年，鼻子一酸，就红了眼。 “小姐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 “不算委屈。”俞锦年笑起来有一颗小虎牙，便显得格外俏皮。她抬头看着青嬷嬷，“先前在邾城，祖母与我说过京城的事情。她说京城与邾城不一样，邾城民风朴实，加之二叔二婶都是单纯性子，所以家中姊妹亲和没有异心。但是京城家家的贵女，最会的就是内宅之争，在闺中时争首饰衣裳，出嫁后争宠爱名声。青嬷嬷，我不是没回过京城，对父亲母亲，我从未有过任何期待，所以，我不觉得委屈。” 她越是这么说，青嬷嬷就越心疼：“若是老夫人知道小姐的遭遇，该有多心疼啊。” “青嬷嬷，这些事情，无需告诉祖母。我是祖母养大的，若连这么点小事都处理不了，也白费了她教养我的十年了。” 第二日天天刚朦朦亮，安排来给俞锦年梳妆的两个妇人子就过来了，但是俞锦年一概推拒，只说自己不习惯，身边的姑姑丫鬟也都会梳妆。 那妇人子得了夫人的令，笑道：“二小姐身边的人自是顶好的，但她们久不在京城，哪里知道京城如今流行的装扮？奴婢等会挽发妆饰，一定比她们做得好。” “可是装扮之前，不是要全福娘子来梳头吗？” 妇人子面色尴尬，勉强说着：“二小姐，您与大小姐是双胎，同日及笄，全福娘子不好请两个的，是要先去大小姐那边，再过来替您梳发。现下，奴婢等可以先伺候您更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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