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离也一笑,“我不懂花,名贵的拿回去也养不了几日,倒是白费了公主一番好意,郭姑娘跟我下来可是有何事?” 郭淑妤缓步走来她身边,面带迟疑道:“其实我一早便想去府上拜访,但奈何我们府上与薛氏并无交情,我只怕贸然登门让姑娘为难。” 姜离打量她片刻,“郭姑娘身体不适?” 郭淑妤苦笑道:“不瞒姑娘说,我的确有一事” 姜离耐性极好地看着郭淑妤,可还没等郭淑妤说完,她耳畔忽然听到了一道极轻微的“咔嚓”声,几乎是同时,郭淑妤也福至心灵地朝她头顶看去,这一看,郭淑妤面色大变,想也不想便朝姜离扑了过来 此时二人尚站在檐下石阶上,郭淑妤这一扑姜离全无防备,整个人都随她之力栽倒下去,也是在倒下瞬间,她扫到两团黑影从天而降“啪”的一声巨响,是两盆半人高的兰花重重砸了下来。 “怎么回事?!” “薛姑娘出事了” “淑妤” 楼上有人自窗口看下来,忙不迭一阵呼喊,待众人急奔下来,便见台阶之下,郭淑妤与姜离都摔在地上,姜离虽是背着地,但她并未受重伤,反倒是郭淑妤慌乱之下以手撑地,手腕狠折一下,顷刻间便肿痛起来。 李莹看着满地狼藉的碎瓷和花土大怒,“怎么回事?怎么好端端的花盆会掉下来,来人,上去看看” 突生的变故令人心惊,李同尘心有余悸道:“这兰花连盆带土少说几十斤,若真砸到薛姑娘和郭姑娘,那必得血溅当场。” 姜离摔了一身的花泥,正捧着郭淑妤的手腕检查,稍一动作,郭淑妤便痛得倒吸凉气,很快,她满面凝重道:“应是伤了骨头,公主殿下” 李莹立刻道:“快,送她们回水榭。” 众人赏花并未带侍婢,李莹身边的婢女先将郭淑妤扶了起来,姜离起身动了动钝痛的左肩,连忙跟了上去,走过曲桥,等候在外的怀夕等人惊慌迎了上来。 待进了阁中,姜离请求道:“公主殿下,我需要川乌、草乌、川芎、伸筋草、透骨草、桃仁、红花、细辛这几味药各三钱,研磨城粉后与蓖麻油一同送来。” 李莹点头答应,“府中不缺药材,很快便可备好。” 姜离又道:“怀夕,针囊。” 今日赴宴虽未带医箱,针囊怀夕却揣在身上,此刻变戏法一般从袖中掏出,姜离立刻在郭淑妤右手手腕施针。 这时李策与李同尘几人后一步回来,李策道:“公主,我们和府中花匠上去看过,是三楼露台晾晒兰花的木架年久失修断了。” 郭淑妤疼的满头大汗,其他几位姑娘也吓得不轻,孟湘和楚岚紧张地挨着彼此,薛沁也紧紧绞着帕子,余妙芙更是吓得面色发白,随身的侍婢见她不适,忙从袖中掏出一粒药丸给她服下,余妙芙又从怀中拿出自己的香囊轻嗅,似乎香囊可抚平惊悸。 姜离见状道:“余姑娘可还好?可要我帮你看看?” 余妙芙苦笑一下摇头,她边侍婢道:“我们姑娘患过喘症,但已经大好了,您不必担心。” 姜离迟疑一瞬,又看向郭淑妤,“郭姑娘?痛感可轻了?” 郭淑妤点了点头,姜离叹道:“你是为了救 我。” 听闻此言,郭淑妤连忙摇头,“哪里的话,我也是为了救自己,薛姑娘千万莫要自责……” 李策在旁道:“郭姑娘说的不错,那两盆兰花确会砸到你们二人。” 李莹抚了抚额,“这可真是,花楼几年没出过岔子,今日差点闯出祸事来,淑妤,你可还好?” 郭淑妤点头,“殿下不必担心,小伤罢了,有薛姑娘在不算什么。” 姜离又细细检查一番,“骨头未断,挫伤却是肯定,少说要养半个月,今夜回去多半会肿痛,稍后按我的方子为你敷药,我再拟一方你回府后内服。” 郭淑妤自是应好,没多时药粉送来,姜离取针上药,待包扎好后又新写一副药方交给郭淑妤的侍婢,这时她又道:“郭姑娘适才要说的是何事?” 郭淑妤眼神轻闪一下,“也没什么。” 姜离自然不信,郭淑妤却不打算多留,她起身道:“给殿下惹了烦忧,我便先告辞了,回去将养几日便可无碍,殿下不必担心。” 出了这等意外,余下几位姑娘自都无心行宴赏花,见李莹也受了惊,便纷纷提了告辞,众人一路将郭淑妤送上马车。 目送郭淑妤离去后,姜离又与几位姑娘作别,旁人还算好,余妙芙脸色仍是发白,尤其在一对珊瑚耳珰的映衬下,愈发显得她面无血色,眼见她急着回府,姜离也未再问,擦身而过的瞬间,一丝淡淡的苦味儿从她香囊飘了出来。 姜离鼻息微动,也匆匆上了薛氏的马车。 马车走动起来时,薛沁看着自己一袭盛装气不打一处来,“今日这莳花宴怎么这般奇怪,人少不说,公主一见你便热络极了,倒像为你安排的一样,还掉下花盆来……” 花盆的意外实在凶险,薛沁到底没再抱怨下去,待回薛府,二人分道而行,姜离自顾回了盈月楼,刚入院门,候着的吉祥二人一眼就看到她衣裙上尚有泥渍,二人吓了一跳,听怀夕解释方才知莳花宴出了意外。 得知姜离人未受伤,二人微微放了心,可替姜离更衣时,吉祥忽然轻叫了一声,“姑娘脖颈上怎么弄得?” 姜离只觉肩膀钝痛,却不知脖颈怎么了,侧身对着铜镜一看,便见右边颈侧不知怎么多了道红印,在她苍白的肌肤上尤其明显。 姜离想了想,“许是郭姑娘扑过来时不小心划的。” 吉祥一边取新的衣衫一边道:“那姑娘得快些拿药消了,免得出了府让人误会,这里的红痕任是谁看到都要想偏的……” 姜离听着此言,脑海里不知怎么想到了今日卢羡为李策作画时的情形,她解着衣扣的手一顿,惊疑道:“难道是她想偏了……”
第011章 掏心 “小姐,薛姑娘来了” 天色刚刚大亮,姜离披着斗篷快步入了付云慈的闺房。 付云慈醒来不久,惊讶道:“怎么这么早?” 姜离眉眼凝重道:“昨日我想到了一处古怪,想了一夜,越想越有可能,今晨等不及来问问你……” 付云慈一听便知是和案子有关,便对丹枫道:“你们都退下。” 待丹枫几人离去,姜离面色沉沉地侧了侧身,又将自己颈侧的乌发撩起,“你看” 付云慈不明所以,可目光一转,立刻在她颈侧看到了一抹红痕,她吓了一跳,“这是怎么回事?” 姜离道:“是不是令你误会了?” 付云慈犹豫着道,“因一看便是人为……” 姜离颔首,“这便是今日我来找你之事,前日去义庄验尸,我没有发现其他几位姑娘被侵犯的确凿证据,但你受了欺负却是真,这两日我怎么也想不明白,直到昨天我去庆阳公主府赴宴……” “那时我远远看到卢羡和江陵小郡王站在一处,小郡王被他定住身形,卢羡的手还在小郡王身上比划游移,光天化日之下二人离得近,场面便有些古怪。” 付云慈眉头拧起,“你莫非以为……” 姜离失笑,“我自未想的太偏,但的确怪异,可等我走得近了,才发现卢羡只是在作画罢了,因江陵小郡王穿了一袭格外宽大的衣袍,令他想不出小郡王到底在做何动作,便画不出那份力劲,他情急之下才上手在小郡王身上比划。” 付云慈哭笑不得,“这便说得通了,但是……这和案子有何关系?” 考虑到接下来所言会令付云慈不适,姜离目光严肃了些,“而我脖颈上的红痕,也是因为昨日一点儿意外,但在旁人看到只怕会生出遐思,于是我昨日一直在想,你在马车里以为自己被轻薄,会否也只是误会?” 付云慈表情僵硬几分,“这……这怎能是一回事?你作为旁观者会误会卢羡与小郡王,可小郡王一定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而你也知道自己的伤痕来自何处,就好比我,我当时虽然刚刚醒来,但我听得见凶手的呼吸,也感受得到他的动作” 说至此,付云慈喉头微哽,有些难堪地道:“更别说,他还在我身上留下了痕迹,那些痕迹你也看到了,那总不会骗人。” 姜离歉然道:“我明白,我看到了,但……” 付云慈紧紧抿唇,“但还不够对吗?难道一定要被……才算凶手有施暴之意?” 姜离连忙摇头,“不,自然不是,我只是在想你是死里逃生才阻止了凶手,但那五位受害者未能逃脱,她们五人身上类似的痕迹有,但却只有寥寥几处,凶手没有惯常意义上的奸污犯之行,这实在万分奇怪。” 付云慈有些委屈,“我知道姑娘是好意,但我的感觉不会错,那一夜我什么都可以忘记,但被凌辱之痛绝无法释怀……” 姜离听得愧疚起来,“我明白,是我病急乱投医想差了,好了不提了,我今日要给你换方子,伸出手来给你请脉” 付云慈本绷着面皮,这时却忽然轻嗤出声,姜离纳闷道:“笑什么?” 付云慈莞尔道:“病急乱投医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别有一番趣味,对了,庆阳公主请你过府,可让你帮忙看诊了?” 姜离摇头,“倒不曾” 付云慈叹气,“公主殿下多年来无子无女,前几年热心求医,这两年似乎心冷了,未听说请新府医,但你如今刚回来,又盛名在外,她不可能不动心。” 姜离只做不知此事,“可知是何病?宫里的御医也没法子?” 付云慈幽幽一叹,“是何病不知,宫里的太医也都试过了,五年前公主殿下本有位调养身子的女医,期间还有过一个孩子,但未保得住,只可惜后来那位女医出了事,这几年也少有擅治妇人子嗣病的大夫了。” 付云慈说的正是虞清苓,这也是昨日怀夕带着针囊的缘故,但一场意外搅了局,姜离还真摸不准庆阳公主之意。 开新的方子时,墨梅从外快步而入,“小姐,虞姑娘送礼物来了。” 姜离笔尖一顿,便见墨梅抱着几个锦盒走了进来,又笑道:“您看,虞姑娘有心了,是一整套的胭脂水粉,还说是京城新嫁娘最为喜欢的。” 付云慈让墨梅走近,又一个个打开锦盒看,末了对姜离道:“是兵部侍郎虞大人府上的小姐虞梓桐,我与她交情极好,她前日便来探望过我一次,只可惜我那时精神不济,没能与她说上几句话,但她如今回了长安,比以前方便多了。” 姜离目光落在宣纸上,思绪却飘回了十三年前。 她被虞清苓和魏阶带回长安第一日,便在广安伯府见到了魏旸和虞氏兄妹。 魏旸为虞清苓独子,年长她三岁,幼时一场重病伤了脑袋,神智时好时坏,而虞氏兄妹母亲早逝,常被外出练兵的虞槐安送到堂姑姑府中小住,见她带了个年纪相仿的女徒弟回来,哥哥虞梓谦倒没什么,妹妹虞梓桐却闹了好几日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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