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川在洛长安身后静静的看着这一切,原九溪殿这块地界是蜀国的皇宫,帝千傲打下了蜀国之后,夷平了蜀国皇宫,兴建了长安城,将这块地方建成了供他们纵马的狩猎场,作为蜀国的皇太子,他沈清川和帝千傲有灭国之仇不共戴天。 雪藏洛长安半年,是他沈清川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情。洛长安不是挑水那块料,她是一柄刺入帝千傲心房的利器!按照孤的计划,帝后相杀,由内毁灭吧! 洛长安与沈清川的居所在殿内的西厢房,两间屋子挨着的。 来了御医帮洛长安将伤口包扎了,也给了些药物,御医看得仔细,似乎在排查着什么。 像是她这样救今上身边的人,必然被今上那缜密的心思以为是她有意为之或者专门设计,欲拒还迎、苦肉计之类的,她可太懂他了,靠近他的女人,他从不会觉得对方是单纯的,尤其她穿着男装,戴着面具,动机就更显得不纯了,他肯定以为:你打扮成这副模样是为了引朕好奇?...十四年了,她懂他。 前厅摆了宴,沈清川等诸位臣子都去了。洛长安独留在屋内,没有去酒宴上,眼不见心不烦,不过一直没机会和秋颜说上话,就比较着急了。 帝千傲在书房内并未去赴宴,只吩咐群臣尽兴即可,他只觉头痛之症越发深重,用了大量镇痛之药也并不能缓解,只觉心中惶惶之感不能消解,脑海里皆是那双手腕,那手指,那左颊,还有那如涂了蜜的...嘴唇。 海胤见帝君俊脸越发惨白,额头也有滴滴细汗,焦急不已,“帝君,不若教贵妃娘娘前来陪伴?” “嗯,许是念着她了。教她来吧。”帝千傲颔首,“另外,海胤啊...” 海胤忙道:“是,奴才在,您吩咐。” “洛......”帝千傲险些将那被自己压在心底的三个字说了出来,脑海中也会时不时划过沈小姐满身血迹的画面,沈小姐比新贵妃更像故人。 海胤大惊,洛?洛...长安吗?半年不提这名字了,今日帝君如何突然又...提及了。难道一直没忘记仙逝的皇后娘娘?! 帝千傲到底没有说下去,只轻声道:“教贵妃娘娘过来吧,急需看看她…面孔。” 海胤于是将宋凝请了来,宋凝进屋后,帝千傲便沉默不言,只是看着她的面颊,可是她可以感受出来,今天帝君的心绪非常不平静,往常看着她,帝君会变得温和平静,然而今天不行,仿佛暴戾难抑的样子,她瑟缩着,尽可能离帝君远一些。 狂风将窗子打开了,宋凝发现窗棂上摆着一盆富贵竹,这富贵竹是龙寝内那盆,出行打猎竟随驾带来了,她恐怕风雨侵了这富贵竹,便主动前去将富贵竹搬了,打算放在别处。 帝千傲立时暴怒了,语气极其不悦:“你不可以碰此竹!除了朕,旁人没有资格碰它!” 宋凝几乎吓傻了,立在那里脸上血色尽失。 帝千傲说着,便将盆体自宋凝手中接过,小心翼翼地摆放回了原来的位置,又拿衣袖将宋凝碰过的盆体轻轻地擦拭去她的手指痕迹。 昨日海胤忘记浇水了,他才连盆带来九溪猎场的。他一带来,海胤就紧张了,立刻就浇了水。 他们给朕服用大量的镇痛抑制情感的药物,给朕安排满后宫的女人麻痹着朕。 他们见朕把皇后的画像面向墙壁,见朕不再给富贵竹亲自浇水,见朕将腕子上皇后的名字掩住,他们便以为朕都忘了。 所以他们也全都开始怠慢朕的皇后了,竟连富贵竹都不浇水了,可恨! 海胤寻思...我敢不浇水吗,您暗示得这么明显,都走哪带哪了。不明说比明说还可怕,那点心思藏得可太深了,突然发现帝君虽然自己不亲自浇水了,但原来暗中注意着他有没有浇水的,不由吓得汗毛都炸起来了。 宋凝被恫吓住了,倏地跪在帝千傲脚边,“对不起帝君,臣妾...臣妾是怕风雨侵了此竹,臣妾没有恶意的。您...息怒。” 帝千傲脑海中竟又划过那带血的腕子,还有那双握在他的弓箭之上的纤细的手,他摸着富贵竹的叶子,眼底狂躁消了三分,温声对宋凝道:“今日...是朕失态了。莫怕......” 宋凝心里害怕地怦怦乱跳,红着眼睛点了点头。 帝千傲回过身来,垂下眸子凝着她,见她眉眼间有许多故人的影子,不由温声道:“宋玉,朕...不会伤害你的。这些人里,朕最倚重你。” 宋凝眉心微微蹙起,“启禀帝君,臣妾...臣妾名讳不叫宋玉。” 帝千傲:“......” 海胤一怔,半年内收的女人太多,名字都记不住了?...最得宠的一个居然还给叫错名字了。或者,从来没用心记过名字?
第375章 屋内歇脚 帝千傲颔首,“朕知道你名字,方才...一时口误。” 海胤心想,那您说,她叫什么名字?说出来呗... 宋凝颔首,但也没有继续不懂事地求证帝君到底知不知道她名字,帝君日理万机,后宫又充盈,不记得名讳倒也正常,轻轻应了声:“嗯。没关系的。” 海胤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便去看了看,随即又进屋来了,只小声道:“给沈巡抚舍妹看伤的御医回来回您的话了。” 帝千傲听见巡抚舍妹几个字,便眉宇微微一动,对宋凝道:“回卧房待朕吧,书房这边有事。宋...菱?” 海胤:噗......帝君别再说了,越说越离大谱了! “嗯。臣妾告退。”宋凝应了一声,心想,起码这次叫我名字音有些接近了,帝君对我的宠爱好...怪啊,挺不走心的样子,不知道走的什么路子,她便俯了俯身下去了。 海胤躬着身子对帝君说道:“这沈清川您以为不简单。沈长风会不会是他安插给您的...女人?奴才觉得您对此女多少...不同。可见她有些能耐。看起来文弱,竟有胆子扑救贵妃娘娘宋‘凝’!!” “原蜀国的地方官,没几个朕不防着的。”帝千傲听见海胤把凝字咬得极重,知道他提醒他连着两次说错名字的事情,他也未多言。 “您打算如何应对沈清川?”海胤询问着。 帝千傲揉着额心道:“老规矩,先养着,试试他能耐。海域上不少商船遭劫的命案,惊动四野,教沈巡抚去查吧。” 海胤道:“是。” 帝千傲重拾话锋道:“沈巡抚那个舍妹,叫什么来着,朕记不得她的名字。” 海胤真记不清那人舍妹的名字了,毕竟才一面之缘,于是说道:“沈清风?” “沈长风。”帝千傲眉心蹙了下,不大如意海胤将人名字叫错了,“自打她来九溪殿朕就教人盯着她了,倒是没有出格之处。教御医进来回话。她身子上有没有猫腻,御医看了就知道了。眼下这些下臣进献女人,越发花心思了,穿男装,戴面具,推陈出新。玩出新意来了。北地的官员对朕知根知底,倒不敢这么来。南边,就过分了!” 海胤心想,原来叫沈长风,帝君不是不记得吗,对长春宫新晋宠妃的名字记不得,对个一面之缘的女子名字记得门儿清,搞不懂帝君心思,“保不齐此人就身上下了什么坏药,您才...乱了君心。连贵妃都不能使您稳住了,叫错贵妃的名字也是那药害的。这是引着您揭下面具,解开她身上男装呢。谁稀罕!” 帝千傲:“......嗯。” 海胤一怔,嗯...是什么意思啊?这语气是......稀罕了? 御医进得屋内,忙行礼道:“帝君,下臣来回话了。” 帝千傲揉着额心道,“不必拘礼,直说吧,沈小姐有问题?身子里下了什么药?她近身之后,朕觉多处不妥。” 御医说道:“哦,沈长风身体内没有魅惑君主的药物。就...挺正常的。” 帝千傲:“......?” “......”海胤马上喝斥那御医道:“庸医!必然是你看得不仔细了,帝君自与那女子近距离接触回来就各种身子不适了,怎么可能那女子挺正常,你是说帝君不正常吗....?哪里可能就看她一眼,回来就不适了......” 说着,海胤都怔住了。帝君好久没有这样了,自先皇后殁了以后,就没这样过!沈长风绝对有问题!!!搞不好是某些心术不正之人派来的细作! 御医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下臣当真仔细把脉了,沈小姐真的没问题。除了手腕伤口挺深的,身上的伤口她说不便让下臣处理,就勉强只包扎了手腕。下臣反而觉得她很好相处的,是个好人。” 帝千傲眉心微微蹙起,脑海中再度划过沈小姐身上斑斑点点的血迹,更...燥了,“下去吧。” 他靠在椅背,将手腕露出来,自故人殁了,腕上便缠着一段白绫将那用朱砂镌刻的属于亡妻的名字遮住了,他摩挲着那白绫,因自己对沈小姐产生的悸动而深深地感到对故人的愧疚,犹如偷情和背叛着亡妻。 *** 洛长安在屋内拿着那玉坠子,又回想起了梅姑姑惨死的画面,不由心伤落下泪来。 脑海中也会不住地回想着在猎场内帝君对新贵妃的保护和疼爱,她看着被她竖在墙边的御用大弓,只觉得心中难受。 窗外电闪雷鸣,雷电似乎要将天劈开了似的。 洛长安坐起身来,这样的疾风骤雨的天气,孤身一人,平添了孤寂惧怕之感。 她左右睡不下了,便坐起身来,缩在床边,环膝靠在床沿上,静静等着雷电歇下,脑中不时的想着槿禾槿风,刘勤白泽,还有梅姑姑,想着想着就又难受了。 岂料,砰的一声,窗子被风雨吹开了,雨水冲进了屋内,她打着赤脚去将窗子关了,结果门又被吹开了,她又举步过去要将门给关起,这么关门关窗一晚上也挺有意思的,比枯坐着伤心强。 刚到门边,便见院子里有人踱步而来,夜色里看不大清楚,待一道闪电过去,洛长安看清了,原来是海胤撑着伞伴着帝君来了。 待人行到近处,帝千傲来到廊下,但见他长身玉立,俊逸的面颊在夜色里有几分清冷执色,海胤为其拂去身上风雨,他的衣袍湿了一截,眉宇脸颊也有些雨水,他疏离的目光望着院中,虽与洛长安仅隔着一道屋门,但似乎并未看见她似的。 洛长安此时关门也不是,开门出去也不是,正常人见了皇帝是要躲八百里远的吧。 海胤清清嗓子说道:“请问一下,沈清川可在么?” 海胤心想自然是不在的,臣子都在前厅赴宴呢,宴会是帝君亲自命人安排的,帝君这一趟真是来错了,要见沈清川该去宴会上找,不该来厢房这边找,而且完全可以传臣子过去书房问话,不用亲自来找!搞得太麻烦了! 洛长安见来找她那个子虚乌有的临时兄长,便将门开了些,穿上门口的短靴,在门边低声道:“回您的话,家兄去前厅赴宴了。” 帝千傲听见她粗糙的声音,便将目光落在她的身上,轻声道:“既然令兄不在,朕便不多留了。只是...风雨骤急,不便行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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