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长安眼眶微微一涩,方才开了窗子,凉气侵了她,于是便咳了二声。 刘勤细心将窗子给掩住了,仍不说话。 外面似康梦的声音问宫人道:“今儿也有芙蓉糕么?娘娘的芙蓉糕,最是可口。大家都喜欢,用了以后赞不绝口呢!” 洛长安听见芙蓉糕三字,就念起帝君了。 小桃将花瓣摆在主卧里熏上香便出了屋子,来到洛长安身近,将桌案上大食盒里的芙蓉糕端起来,低声道:“那个青蛮,鼻孔朝天的回惜玉阁搬家什去了,不几时就会把床褥、梳妆台这些都搬了来,到时候在娘娘您眼皮子底下往屋里抬她的东西。真是气死人了。” “才不是给你机会发落她了。沉住气,指望你接梅姑姑班呢。天天炮仗似的。”洛长安看了看刘勤,随即也觉得在兄长面前挺抬不起头,将小桃手里的芙蓉糕拿了过来,“今儿起,早会的茶点,不供芙蓉糕了。供其他的茶点吧。” 小桃一怔,以往娘娘不在意这些茶点什么的,都是她自行安排,今儿第一次过问,“是。奴婢拿别的茶点出去。” 说着,就端了其他几样茶点去外厅给宫妃了。 刘勤伸手要从食盒里拿一块芙蓉糕。 洛长安将食盒撤了一下,“哥,你用旁边的这个核桃酥。这芙蓉糕是我一人的。” 刘勤一怔,“什么时候起,学会护食了?” “昨夜里学会的。”洛长安只是笑笑。她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何时是终了。但她愿意为了帝君过这样的日子。委曲求全。他心疾仍未好全,她更是不能离开他了。 这时,沧淼端了安胎药进来给洛长安,将药搁在桌上,随即帮洛长安隔着帕子把脉,沧淼眉心一动,“胎息都好,稳健,并且......” 洛长安不解,“并且?什么?” 沧淼颇有深意的笑笑,就不明说了,“没什么,没什么。总归,好!” 刘勤睇了眼安胎药,倏地就恼了,比刚才看见青蛮和外厅的众妾还恼,“你怀孕了?结果帝君在你有身子的情况下,还在屋里安插一小妾?” 洛长安背脊打了个寒噤,“哥,你不要动气。不是帝君有意的。” “一胎孩子刚生下来就被皇门婆婆连同其时的准皇后给夺走,二胎帝君出征你独自生养,三胎被皇门婆婆弄流产了,这第四个孕期里身边安个小妾给你气受!”刘勤怒不可遏,“过的什么顺心日子?” 洛长安低下头来,“好了。不说了。何苦约你来,原是送白泽。眼下要将我“送走”了。” “别动气。有孕不可动气。哥哪能把你气殁了。”刘勤微微一顿,“爹娘十年忌日的事,你和帝君提了吗?” “提过了。” “帝君允了?” “他说考虑一下怎么安排。没给明信儿。” “索性趁回旧都给爹娘过十年,你在老家多住几年,住七八年这样,过些安稳日子,调养调养身子。”刘勤叹口气,“哥这几日就开始张罗,带你回去。过十年忌得提前准备,很多东西要置办的。孝敬爹娘,皇帝也拦不住的。你今儿就跟他告假还乡。” 洛长安一怔,“这也不是说走就走的事,我这边一时也丢不开,宫里一堆事等我呢。” “什么事?帮青蛮搬梳妆台?还是给妾们分发茶点?还是替妾们料理她们家的吃喝拉撒大事小情,给妾照顾爹娘?”刘勤语言辛辣道,“或者每日看看帝君都去了何处走动?亲爹亲娘忌日都不在乎了?孝顺?” “我没有不在乎。我在乎啊。”洛长安被兄长说得眼眶有了泪意,“外面也动荡,近来不少乱子都苗头对着皇宫。出行毕竟需要多方周全,不是独身一人,说走就走的。槿风槿禾如何安置,带着回去还是搁下,都得考虑的。” “你是舍不得帝君?这样还舍不得?” “刘勤,你不必发火。”沧淼听着刘勤越发怒了,就笑笑地道:“都不是事。帝君把妾休了就完了。他对你妹没二心。而且,岳父岳母,他也是放在心里的。” “岳父岳母,哪一家的?白家的,康家的,青家的?”刘勤冷笑,“张王李赵,赵钱孙李?” 沧淼摇头道:“白家。独此一家。” 刘勤倏地立起身来,“休了?要是愿意休,不会等到今日。与群臣相悖,麻烦!三房四妾的多好呢!我妹又没有怨言。帝君指定觉得我妹好拿捏,越发的欺负她。欺负的人都…瘦了!” 沧淼耸肩,“我长在皇门却不碰官位,就是为自由。帝君不是寻常人。你或许以为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但休不休的,也大多身不由己。但事在人为啊。你还别不信。” 刘勤立起身来,指着洛长安手边的安胎药,“帝君要是舍得休妾,我把这碗安胎药喝了!” 洛长安:“……”我哥又疯了。 刘勤怒道:“不,一碗安胎药太少,他休几个,我就喝几碗!” 沧淼:“......可以,可以。对自己够狠。”我药材多。管够。 小桃一怔,爵爷上次吃折扇,这回又......我倒希望爵爷能喝上安胎药呢!只可惜难。毕竟不是儿戏,帝君二次休去后宫,与群臣相悖,不现实。 洛长安叹口气,“越发没边了。好了。哥。” “这碗安胎药是我给洛长安熬的。不过,没关系,你的我给你现熬。”沧淼抱着手臂,低笑着吩咐他的药童道:“你去熬七十二碗安胎药,预备着,多加点甘草,好下腹。” “七十二碗?”刘勤:“欸,沧淼你来劲儿了是吧......谁给你的自信?” 沧淼耸肩,“闲着也是闲着。找点乐子。” 洛长安眼尾里见秋颜进了花厅,便道:“秋颜,你怎么来了?” 秋颜颔首,“白泽原从军中赶来皇宫来见娘娘的,但是路上遇了些乱子,有西冥逆贼绑了几名百姓挂在东城门上桩子了,他带兵去平乱。怕是忙完就直接去点将台了,帝君下了朝就会去点将台送他,巳时,他不能迟。他让我给您带个话,说他都好,若不能与您当面告别,教您不要记挂他,二年里他会给您勤写信的。” 洛长安眼眶一酸,心里就绞着,看了看一边案上已经打包好的准备给弟弟的棉衣,心里实在难受。 加上外厅众妃等着她理事,青蛮马上搬家什进龙寝,刘勤又在数落她不顾忌父母十年忌,说她不孝顺,点将台不准女人去,弟弟又即将远行或许不能送别,她突然就情绪崩了,这样糟心的日子何时是头。 余生,如何安放。 洛长安抱着手中的芙蓉糕食盒,有些无助,对秋颜道:“这样啊。我知道了。点将台…点将台…” 沧淼看了看秋颜,她发髻上戴着一尾珠花,便言不由衷地夸奖着:“头花不错。靓眼。” 秋颜摸了摸发髻上的珠花,“童寒他母亲今天生辰,他说要我戴这个头花中午去他家给他母亲过寿,他母亲见了会开心。” 沧淼颔首,“挺好的。真替他娘开心。” 把替字去掉,真他娘开心。 *** 金銮殿上。 帝千傲坐在龙椅上,睥睨着殿中的文武百官。龙椅上对妻子所起誓言仍似发生在昨日。 兴许她在这个冬日的清晨里在思忖,余生,如何安放。 他…用清晨饮入腹中最烈的女儿红,开启不一样的早朝。 调香师为他将今日龙涎香调浓了些,正掩了酒酿气。
第446章 摘帽 北方多干旱,严寒时多雪灾,南方则汛期水涝严重。 臣子们在参着奏折热议长期治水之方,分外卖力。 帝千傲认真地听着,治水法子都有可取之处。也有不切实际的地方。 所以,怎么休他们闺女比较温和……比较合理……比较显得朕是好人?关键是第二回...... 毕竟正热火朝天议政,突然脱口就讲朕想休了你闺女,气氛急转直下,太伤感情了。尤其如果有人问一句‘为什么’的话,就君臣同尬。 朕想皇后了!需要抱抱!需要安慰! 海胤心想:可以语气温柔地对臣子说朕想休了你们的闺女。语气非常温柔的那种,就像和娘娘说话时那种温柔,就不辣么伤感情了。 比如:宝贝,朕想休了你闺女,可以吗宝贝!你乖一点默默接受,不要问原因好不好,宝贝! 帝千傲睇了睇海胤,竟有几分怯,需要皇后陪,“……” 海胤几乎没忍住笑意:“……”喝了半坛子女儿红,还这么怂?宋相和纳兰修也被您震慑,答应帮您在朝堂接腔了的!放手干!失败了大不了不休了,回去给娘娘跪搓衣板,南方的榴莲实际也多,波罗蜜勉强也可以! 管治理水利的官员官职叫司空,主要负责整修堤坝、疏通河渠水道,建造水库并根据时令蓄水或放水,司空一职由周仁担任,周大人,三品大官。 他将奏折递给海胤,由海胤传给帝千傲,他说着:“微臣有一个彻底治理时江夏秋洪涝灾害的法子。微臣建议,将时江两岸护堤,加高半丈,时江长万里,此举耗时粗略估计耗时十年,斥资难以估计,但是工程一旦落成,就可一劳永逸不必再受洪涝之害。” 帝千傲将折子拿了,细细地看着,支着下颌,然后看着周大人的脸,一时没有回答,耳边竟回响着洛长安那软甜的嗓音。 -我想您只是我一个人帝君啊- 昨夜,三人合居第一夜,犹如酷刑,他需要结束旧例,为这种令他和妻子难堪的局面画下一个句点,这个时辰,是爱妻早会的时辰,她定然在众姬妾中无所适从,强颜欢笑地理着后宫事了,还有那极有可能被分享出去的芙蓉糕....! 周大人被帝君看脸红了,帝君生得俊俏,身为男人也觉得他俊啊,被这么盯着,害羞了!是不是我折子写得很好,为什么今天这么目光复杂地看着我? 帝千傲将眉心猛地一凝,将折子猛地合起,发出啪的一声。虽有高度压力,但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一直回避这天,终究是要面对的! 周大人立刻汗透衣襟,以为今上对自己的主意不满,立时跪了,再好看他也是手握生杀大权的九五至尊:“治水的法子,下臣再想想,再想想。帝君息怒。” 百官都开始议论着。 “周大人,你出了不切实际的馊主意,帝君都被你激怒了!时江长万里,将护堤加高半丈,天方夜谭!” “你知道你这项工程得耗多少人力财力吗?主要是都不知你能不能修成功呢!” “周大人,你觉得帝君会花十数年去给时江两岸修护堤吗?劳民伤财的。而且洪水又不是天天有!” “要么说呢,周大人为了讨好帝君,都不考虑成本的。真有意思。” 周大人仍跪在地上,“洪水虽不是天天有,到底需要防患于未然,花十数年修了防护堤,对老百姓是一辈子的好事。属于一劳永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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