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究……意难平。 *** 年宴之后,江婉柔没歇两天,又迎来另一场大事——老祖宗寿辰。 自从她随陆奉离京,回来紧赶着一堆事儿,她许久没回陆府探望过,当初陆奉认祖归宗时,哄骗老祖宗是外出办事,现在她老人家还不知道大孙子竟是新帝! 江婉柔跟陆奉商量:“这回微服私访,你别穿那身龙袍了,说句不好听的,老祖宗还有多少个年月?别叫她老人家受惊。” 这点小事,陆奉向来由着她。江婉柔把他的旧衣裳挑出来。他的衣裳以玄色、黑色、深紫为主,颜色深沉,自从他做了皇帝后,浑身越发冷峻威严,就算不穿龙袍,按照翠珠的说法:圣上站那儿什么都不做,只撩起眼皮,就叫人两股颤颤,想要跪下磕头。 连续换了几身,江婉柔都不太满意。在陆奉逐渐危险的眸光中,江婉柔迅速挑了一身淡青色锦袍,衣襟处用银线绣着精致的祥云如意纹,中和了陆奉身上的凶煞之气。鬓若刀裁,眉眼凌厉,显出他愈发俊美。 陆奉嫌弃地瞥了一眼这身衣袍,正欲解开腰带,被江婉柔一把扑上来,双臂搂着他的腰身,娇声道:“夫君穿这身真俊,叫妾都移不开眼了呢。” 陆奉一顿,把她从身上撕下来,沉声道:“油嘴滑舌,成何体统!” 江婉柔瘪瘪嘴,陆奉这个人,行事有心中的一套准则,十分固执。比如孝期内,夫妻俩常常相拥而眠,他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自然有忍不住的时候。 先帝尸骨未寒,两人肯定不能越界。但她可以用旁的法子给他纾解,她怀孕那会儿经常做。她看他忍得辛苦才愿意伺候他,也不算破戒。他可倒好,把她好心当成驴肝肺,宁愿泡在冷水里也不愿碰她,叫江婉柔不禁反思,是她容颜不再了?还是她太龌龊,没有孝心。 后来他开了荤,快把她折腾散架了,她才琢磨明白,这人就是轴!比如现在,今日是老祖宗寿辰,得正正经经,不能越界。 呸,这会儿装君子,她胸前明晃晃的牙印还没消呢,脱了裤子是牲口,穿上衣裳还不认人了。 江婉柔心中腹诽,面上依旧笑盈盈地哄他穿上这身衣裳,今天是个好日子,总不能叫他跟个阎罗似的,给府中的小孩儿吓坏了。 江婉柔转而抱着他的臂膀,道:“你看这上头的花纹,多精致,是臣妾一针一线绣的。” “当初为了绣这身衣裳,臣妾手指都扎破了,夫君,圣上~” 陆奉眉心一皱,不再计较什么体统不体统的,抓起她的手瞧。十个手指头圆润饱满,长长的指甲涂着艳丽的凤仙花汁,她把贯戴的护甲卸了。 江婉柔眨巴着乌黑的眼睛,无辜道:“之前做的衣裳,你都没穿过。伤口早就好了。” 陆奉低声“嗯”了一声,道:“宫中有尚服局,无须你动手。” 陆奉一直想不明白,江婉柔为何钟情于给他做绣活儿,他明明不缺这些。正如江婉柔也想不明白,陆奉这么精明的人,为何一直没有发现,她的绣工并不好。 甚至有一次,他曾亲眼见过金桃正在做靴子,他拿起来仔细端详,江婉柔心中忐忑,心中正想要怎么解释,陆奉放下,淡淡道:“这丫鬟的绣工……倒是没你做得精致。” 江婉柔:“……” 一直都是金桃做的,难为他睁眼说瞎话。 …… 她笑了笑,这点小事便没有“坦诚”的必要了,叫陆奉误会下去也好,日后用来讨可怜,这不就用上了。 在江婉柔一通甜言蜜语和哄骗下,陆奉皱着眉头,勉为其难地接受了这件在他看来太过“文弱”的衣裳。 淮翎和明珠被丽夫人接了过去,两个 孩子两岁了,正是牙牙学步之时,丽夫人喜欢孩子,亲自纳了小鞋,教哥哥和妹妹走路。江婉柔放心地把双胞胎交给她,夫妻俩带着淮翊,从宫门悄悄出发,前往陆府。 曾经煊赫一时的“陆国公府”变成了“陆伯府”,却依然人丁兴旺、热闹非凡。老祖宗的寿辰向来不请外人,二房、三房的人提前得到消息迎接帝后,江婉柔按住陆奉的手臂,笑道:“什么皇上皇后,都是一家人,咱们大爷回来了,哪有那么多虚礼。” “爷,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江婉柔言笑晏晏,陆奉斜睨她一眼,淡道:“今日不论君臣,进去罢。” 他大步跨进府门,江婉柔朝着二爷、三爷和两个弟妹点点头,忙跟上陆奉的步伐。经过此事,叫府中众人松了一口气,这才有几分过寿的模样。 老祖宗之前摔了一跤,养了几个月,听说又糊涂了。江婉柔还担心她不认人,结果陆奉一来,老祖宗呵呵一笑,道:“君持也回来了,好,好,好。” 一连说了三个好,老祖宗瞥了一眼身后的江婉柔,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老大媳妇,哎呦,今天我老婆子高兴啊,得喝两杯。” 老祖宗那么大年纪,怎么能喝酒呢,果真糊涂了。江婉柔无奈地和陆奉对视一眼,她提起裙摆,坐到老祖宗下首陪她说话。可说老祖宗糊涂吧,她说出的话也清醒。 她摆摆手,道:“你去你男人那里,跟我一个老婆子有甚么话好说。” 陆奉闷声低笑,江婉柔远远瞪了他一眼,看向老祖宗,柔声道:“老祖宗,您近来身子骨儿可好?” 老祖宗笑眯眯道:“都好。君持待你如何?这孩子面冷心热,是个好孩子。” 这回轮到江婉柔笑了,也就老祖宗把陆奉当成“孩子”,老祖宗耳背,得大声说她才能听见,江婉柔回了句“他待我极好”,差点叫全堂的人听见,羞得她红了脸颊。 她羞羞答答地回到陆奉身边,这回的席位和原先一样,依然是陆奉这个一家之主高座主位,江婉柔坐在他身侧,淮翊做在老祖宗身边,他是个懂礼的孩子,老祖宗说的每一句话,他都认真想过后答复,叫老祖宗脸上笑成了一朵花儿。 陆奉失笑,轻轻摇头,“这小子,倒会讨巧。” 江婉柔给他满上酒,意有所指道:“孩子他爹不讨巧,只能叫孩子辛苦些。” 陆奉挑眉,“他爹待他娘……极好。” 江婉柔:“……” 她把手悄悄伸到桌案下,借着桌帷的遮挡,狠狠地,拧了一下他的腰身。 疼中带着一点儿酥麻,陆奉闷哼一声,脸上神情古怪,“今日收敛些。” 他理所当然地把江婉柔的恼羞成怒理解成调情求欢,毕竟方才可是她在大庭广众之下,亲口说出:他待我极好。 啧,这等私密话,等回去慢慢说与他听,何必嚷得人尽皆知。 算了,家宴,就由她一次。 陆奉唇角噙笑,大掌握住江婉柔的手,两人的手在桌帷下掰扯地难舍难分,江婉柔忽然一顿,眼尖地在穿梭的丫鬟中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 她想了一会儿,才想起那个姑娘的名字,二房的远房亲戚,周妙音。 在她即将生产时抓到的探子,后来她把人给了陆奉,凡事不操心,便没有再关注过,她听陆奉说这人是陈王的探子,陈王一脉都死绝了,她竟还活着?不像陆奉的手笔。 陆奉面上淡然,私下把玩着她柔若无骨的手指,道:“不是你说过,留她一命?” 江婉柔一怔,她何时……对了,她先抓到周妙音,要她为她所用,周妙音为表诚意,告诉她陆奉的身世,惊得两个小家伙迫不及待降世。 她说话算话,好像真在陆奉跟前提了一嘴,“不过是个小姑娘,怪可怜的,如果牵扯不大,留一条性命吧。” 连她都忘记了,陆奉竟然还记着!她的每一句话,他都听到了心里。 江婉柔身体微僵,心口像被一只手紧紧攥住,又酸又涨。 她在这一刻明白,陆奉在意她,比她想象中还要多。 江婉柔久久不语,陆奉察觉到不对劲儿,低头问她:“怎么,不高兴?” 江婉柔摇摇头,她垂下浓密的眼睫,轻声道:“陆奉,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好爱你。” “嗯?” 陆奉冷峻的面容露出一丝疑惑,江婉柔笑了,她举起面前的酒杯,对陆奉道:“夫君,你我结发为夫妻,蒙君爱护,寒暖相偎,有七年矣。此杯敬你,愿你君身体康健,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陆奉举杯和她对碰一下,沉声道:“你酒量不好,莫贪杯。” 他不明白区区一个探子,有什么特别,叫她一会儿喜一会儿悲。江婉柔今晚兴致很高,她喝了一杯又一杯,陆奉都拦不住,等回宫时,果然醉了。 江婉柔醉酒和旁人不一样,她不上脸,说话间也言辞流畅,直到晚上在帷帐中,江婉柔一口咬上他的肩膀,尖声道:“很痛啊,混账!” 陆奉额前沁了一层细汗,他一顿,再次重重用力,江婉柔喊得更大声了,哇哇道:“不是那里,嬷嬷说不是哪儿,你换个地方啊。” 陆奉还没想明白这个“嬷嬷”是怎么回事,江婉柔鸦黑的睫毛上挂着泪珠,她双臂搂上陆奉的脖颈,缓缓磨蹭。 嬷嬷说过,女人也是能够快乐的,只是要找对地方。她清醒时羞涩不敢,如今醉了,胆子倒是大了。 …… 长夜漫漫,这对成婚多年的夫妻交缠着,一同攀上极乐高峰。至于明日酒醒后面对陆奉的黑脸?江婉柔心道:管他呢,今朝有酒今朝醉,先快活再说。 反正他爱她。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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