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人家恭王妃弄过去守皇陵,恭王这个宿仇,又该怎么办? 皇室人口已经足够稀薄,江婉柔想起宴客的礼单,不止这一次,将来每一次宫宴,大臣密密麻麻,妻妾子女满堂,皇室稀稀拉拉,两相对比,显得陆奉这个皇帝多暴虐。 他原先是暴虐狠毒的禁龙司指挥使,经过打仗和三王之事,陆奉在民间的名声比先帝差远了。兴许情人眼里出西施,江婉柔深深为陆奉叫屈。他杀人,是他想杀么?不是的,他若不动手,死的就是他们。 世人对他多有误解。她更得做一个“贤后”,给她男人找补回来些名声。她读书不多,但也明白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不能失了民心。 她也会多多劝诫,叫他脾气收敛些,陆奉重情,他不是恶人。 陆奉还不知道怀中皇后娘娘的“忧国忧民”,他漫不经心地把玩她的柔荑,“齐煊啊,老地方圈着。” 江婉柔松了一口气,她还以为他把恭王也杀了,到底是手足血亲,她不想看他被仇恨蒙蔽双眼。好在陆奉不像传言中那般嗜血狠毒。 陆奉接着冷笑一声,狠声道:“圈到死!朕要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江婉柔:“……” 一阵诡异地沉默,江婉柔艰难地开口,“夫君还在为当年的断腿之仇耿耿于怀?” 陆奉活动了一下腿脚。如今走路已与常人无异,但冷风入骨,还是有些刺痛,于他不疼不痒,她偏偏当成一件大事,勤勤恳恳地给他贴上膏药,日复一日,没有一天断绝。 他当时嫌麻烦,江婉柔认真道:“小洛太医改进过配方,说贴个十年八年,没准就好了。” 陆奉摆摆手,“我不在意。” 皇位,妻子,子嗣,他什么都有了,当年那些压垮他的东西,早就如棉絮一般轻飘飘淡然。 江婉柔顿了一下,看着他道:“我在意。”
第116章 宫宴之上 那一瞬间,陆奉的心怦然一跳,向来无惧无畏的他竟不敢看她的眼睛。 于是日理万机的圣上每日专门匀出半个时辰敷腿,即使有时候忙了,歇在养心殿,他也会遣人去凤仪宫传声话。皇宫比齐王府大得多,但两人依然和从前一样相处,和民间的寻常夫妻,并无不同。 …… 陆奉伸出手掌,搭在曾经断过一次的膝盖骨上,笑道:“断腿之仇,朕已经报了。” 他因为先帝遗诏,留下齐煊一条性命,但他不会就这么放过他。 陆奉可没有以德报怨的美德,恭王齐煊如今活着,却是如陆奉所言: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除却堂堂王爷被圈禁、失去尊严的痛苦,陆奉登基后,命暗卫去恭王府走了一遭,倒也不是落井下石,他告诉了恭王一件事。 先帝临终前,用微弱的气息说出最后一句话:遗诏……在养心殿床头的暗阁里。 这是他身为高瞻远瞩的一代君王,为自己和子孙留的最后一条退路,最终被陆奉用上,顺利登基。 满朝文武传阅,看不出一点儿伪造的痕迹,因为它就是真的。但是陆奉不会说,他打开养心殿的暗阁,里头一共有三个匣子。 每个匣子各有一张盖有红玺的圣旨。按日期先后来看,第一份是恭王,第二份是英王,第三份,才是立皇三子齐奉为储,只有这份圣旨得以昭告天下。 那时候皇帝的尸身还没有冷透,陆奉看着一字排开的三张圣旨,心头百般滋味。他争了这么久,原来本就是他的! 立恭王的时间最早,在七年前。那时候一切都没有发生,恭王是皇帝跟前最得宠的皇子,他温和谦逊,礼贤下士,朝堂和民间呼声最高。立英王的时间在两年前,恭王案发之后;而最后这份遗诏,是在陆奉和突厥打仗途中,连下突厥数座城池时,看末尾落款的时间,才过了半年。 倘若没有这场意外,皇帝老死退位,这三张遗诏根本没有见天日的机会。原本是以防万一留的退路,陆奉从中窥出了皇帝的心境。 第一份遗诏在七年前,皇帝意属齐煊继位,给他风光荣宠,却迟迟不立肯立太子,那时恰逢皇帝把幽州军给陆奉,齐煊知道了陆奉的身世,在深深的嫉妒、惶恐还有一丝不安下,他对陆奉出手了,没能取陆奉的命,却叫他折了一条腿,自此他性情大变,为日后的恭王一案埋下隐患。 恭王定罪后,皇帝再次找继承人,暂选了最年长的英王。皇帝心思深沉,这回没有像恭王那样隆宠,甚至英王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竟被选中了。英王年长稳重,却在陆奉打仗时妄图插手军需,昏招不断,直到那时,杀伐果断的陆奉才入皇帝的眼。 陆奉心中五味杂陈,因为他的腿,皇帝最后选无可选,才选定了他。可他最终既然选定了他,他……本不用争。 但倘若掰着指头细算,齐煊原本也不用争,英王同理。最后全都自作聪明,自取灭亡。 陆奉心头百般怅然,他不想一个人惆怅,命人仔仔细细讲给恭王听:先皇原本准备的立的储君是你,倘若你不自作聪明,今日登上皇位的,该是你啊! 据暗卫说恭王听后神色癫狂,貌若疯癫。不论是真的还是恭王为了保命演的假象,都叫陆奉龙颜大悦,即使他的腿还有十年八年、或者一辈子也好不了,他已经放下了。 …… 夫妻俩曾说过,两人坦诚相见,不许隐瞒。连遗诏这种绝密之事,陆奉也坦诚相告,江婉柔听后同样叹了一口气,心道世事无常。 她也明白了陆奉为何那么着急立太子,说句不好听的,先帝儿子多,死了三个废了一个,还剩下八个皇子呐!她可只有两个宝贝疙瘩,她跟陆奉商量好了,以后不再生养,她也不会容许别的女人给他生。 她静静靠在他胸前,满腔的劝诫堵在喉咙里,说不出口。她这会儿忽然意识到,陆奉兴许真的算不上一个好人,但他于她和孩子们,无疑是一个好丈夫、好父皇。 陆奉察觉出她的低落,低头问:“怎么,又不高兴了?” 江婉柔摇摇头,旁人都有立场指责他,唯独她没有。她不能在享受了他的好后,高高在上指责他的暴虐。 她道:“没事,就是近来办年宴,有些劳累。” “宫人都死绝了?” 陆奉紧皱眉头,高声道:“来人——” “别——” 江婉柔拽住他的衣袖,“就是随口抱怨一句,我做了这么多年的当家夫人,你还信不过我?” 陆奉不置可否,看着她,道:“一场宴席罢了,无须上心。” 他不在意这些虚礼,若是因此累到她,更是得不偿失。 江婉柔瞟了他一眼,嗔道:“好人,你晚上少使些力,才叫我少受些劳累。” 陆奉剑眉微挑,“只有累?你不快活?” 江婉柔翻了个白眼,不忍戳破男人的自尊心。她寻了几个宫中的老嬷嬷,宫里卧虎藏龙,什么奇人都有。那老嬷嬷教了她几个法子,能在那时……叫女人快活。 她准备试试,脂膏虽好,但那后劲儿太大,差点儿一口闷气昏死过去,旁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图个新鲜,偶尔才用一次,陆奉还是喜欢埋头猛干。 自从生过两个孩子后,他又多了一个癖好,喜欢舔咬她鼓鼓的胸脯。她早就没有奶水了,他依旧乐此不疲,江婉柔也不太敢说,生怕他劲儿上来,又叫她怀上,那才得不偿失。 她懒得回他,陆奉对这个问题异常执着,仿佛对待严肃的朝政。江婉柔不想戳他的心,也不想昧着良心,她理了理衣襟从他身上下去,被陆奉一把扯回怀里。 宫人全都被远远打发走,今天日头正好,融融暖光洒在殿口的玉阶上,殿里传出闷声的响动,夹在着女人的惊呼声,隐约听个大 概,似乎是:“不准在这里啊混账!” 殿外的腊梅绽于墙角,暗香浮动;阶下冬青凝翠,古松劲挺。在温暖的日光下,一片祥和静谧之景。 *** 转眼到了大年三十,新帝登基后的第一个年宴,江婉柔为此付出极大心力。华堂彩烛,宝鼎香烟;席间摆着珍馐美酒,丝竹管乐声不绝,彩衣宫女们井然有序地穿梭其间,尽显皇家气派。 江婉柔身穿华丽的凤袍,胸前用金线绣成的凤凰栩栩如生,展翅欲飞。她的肌肤欺霜赛雪,细腻如羊脂,白里透红。云髻高高绾起,凤冠上步摇的流苏轻轻摇动,恍若神妃仙子。 江婉柔不善饮酒,叫翠珠偷偷给她的酒盅中掺了水,她笑盈盈举着金杯应对。前朝后宫息息相关,这次序也有讲究。 命妇们大体按品级和其夫君官职排座次,陆奉正得用的,位置便靠前些。还有如今降成伯爵的陆府,江婉柔特意发贴,叫周若彤和姚金玉一同前来,坐在她的下首,远远超出了两人应有的品阶。 这是皇后娘娘的宫宴,叫曾经的妯娌说说话,无可指摘。同样发出一个讯号:陆府简在帝心,尽管一时落魄,旁人休得欺侮。 至于叫她头疼的宗室皇亲,她连发数道凤谕,召敏王妃入宫,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终于叫她相信圣上真不打算杀敏王,敏王的“病”终于好转。加上敏王一家子妻妾子女,宫中的老太妃也来给她撑场面,这才显得皇室没有那么凋零。 陆奉在前朝的奉天殿大宴群臣,早早传过话来,等那边结束,他过来一趟,给皇后娘娘一个脸面。江婉柔其实不太需要他这个“脸面”,从一个妾生的庶女,到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生母因她得封国夫人,膝下的皇太子,垂髫之年已经被圣上带到身边参政。这等荣宠,只要不傻不瞎,都看得出来。 江婉柔不好拒绝陆奉的“一片好心”,只能拖着时辰周旋。她从前当陆夫人、齐王妃的时候就是个好性子,与谁都能说两句话,如今做了皇后,该有的威仪陆奉替她撑了,她只要和和气气的,与陆奉一刚一柔,刚刚好。 丽姨娘……不,现在应该称为国夫人,她不喜欢在人前露脸,早早离了席。周若彤和姚金玉原本因为掌家权不合,经过这场祸事,反而叫妯娌俩关系好了,两人坐在江婉柔下首,互相配合进退有度,叫江婉柔好生欣慰。 酒过三巡,江婉柔有些疲乏,旁人不敢过去叨扰,在她身边的敏王妃小心翼翼道:“今日天色已晚,不如臣妇们就此告退,免得叨扰皇后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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