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屏香感慨说道,“喜欢过,也付出过真心,但有什么用呢?在他眼中,富贵和权势永远比我更重要。” 她以前在绮陌红楼,第一晚跟的那个男人。 为了攀附权贵,那个男人将她送给摄政王一夜,任她活活受折磨糟践。 说到底再深切的爱和喜欢,都扛不住男人往上爬的野心。 只要他爬到高位上。 自然有更多女人爱慕他,喜欢他。 既然爱慕他的女人很多,他又何必在乎她? “是啊。”柳若嫄的声音有些发颤,压抑不住的悲痛倾泻而出,“在男人眼中,什么能比权势更重要呢?” 这荒野上满是坟地,都是孤魂野鬼。 云其祯心里只有那个高高在上的宝座,哪会记得她的亡魂姓甚名谁? 静歌绝代风华,跟别人有什么不同? 生前她是他的影子,死后孤零零躺在一片坟堆里。 墓碑上没写任何怀念的话,任由她跟无数零落的孤魂葬在一起。 她在坟前站了许久。 似乎双脚扎根,已经入定。 直到彩宁提醒她,柳若嫄才回过神来,“我祭拜一下静歌吧。” 她平静地捡了一块石头,摆在静歌坟前。 然后从袖中拿出太子给她的玉佩,突然用力砸向石头。 玉佩在她手中碎成几块。 碎玉的边缘裂开,有些发凉。 “玉已碎,情决绝——” 她颤声低语道,手中紧紧握住破碎的玉佩。 玉佩碎片割破手心,几道鲜血从指缝中流出来。 “大小姐!”彩宁惊呼一声,连忙上前,用力掰开她的手指。 将碎玉片拿开,只见她手掌已割开几道口子,血肉模糊。 柳若嫄没有流泪,此刻她的心,被无尽的恨意和惆怅溢满。 这时,一阵马蹄声惊扰了野坟地的死寂。 三人猛地一惊,转头看去。 只见一个身穿劲装武士服的青年疾驰而来,身手矫健敏捷,在坟前翻身下马。 那青年目光冷峻而锐利,在她们脸上扫视一下,看见柳若嫄的时候,表情明显一愣。 柳若嫄见青年出现,内心的悲痛凄然还未缓过来,又变得“通通”狂跳起来。 她简直不敢相信。 眼前这人是……崇烈? 崇烈曾是名震京城的武状元,武艺高强,备受皇帝赏识。 后来他在战场上英勇杀敌,所向披靡,立下战功,成为摄政王身边的一名副将。 那一年,静歌刚选为绮陌红楼的花魁。 正赶上崇烈凯旋而归,他骑着一匹高头战马进京城。 一个红色锦缎的绣球从花楼抛下,稳稳落入他的怀中。 静歌一身红衣站在花楼上,明眸灵动,临风而笑,瞬间周围一切都失去颜色。 当时崇烈抬头望去,一眼看见绝色无双的俏丽美人。 从此,他一颗心系在静歌身上。 他心仪她,在回家守孝的三年里,四处筹集金银,打算回来为她赎身。 但等他再回京城时,静歌已不在,物是人已非。 崇烈一双黑亮的眼眸在柳若嫄脸上打转,带着些许疑惑,微微蹙起眉头。 柳若嫄:“……” 她莫名有些心慌,难道……崇烈认出她是静歌? 不可能吧。 绝不会这么神奇。 “若嫄表妹?”崇烈突然开口道,“你怎么在这儿?” 他声音浑厚深沉,表情一下子变得热情起来,显得十分激动。 若嫄? 表妹? 三人都有些惊讶,柳若嫄更是一脸发懵,一时反应不过来。 武状元跟柳府有亲戚关系? 他跟柳大小姐,是表兄妹? 这事闹的。 关系转来转去,竟然转成一家人了。 屏香和彩宁都认出眼前的男人。 崇烈对静歌的一片痴心爱慕,绮陌红楼人人皆知。 可惜的是,静歌只喜欢太子,对崇烈的热烈追求从未放在心上。 此时两人仔细打量他,感到十分讶异。 万万没有料到,当年恋慕静歌的男人,竟是柳大小姐的表哥。 柳若嫄抽了抽嘴角,干笑着解释道:“我陪两个姐妹来结拜一下静歌。” 崇烈的眸光从彩宁和屏香脸上扫过,认出她们是绮陌红楼的人,顿时恍然。 他没再多问,而是转过身去。 从包袱里拿出一盒点心,默默放在静歌坟前,柔声说道:“静歌,以前你说想吃我家乡的脆皮酥饼,我给你带来了……” 回家的三年,他时时刻刻都在想一件事。 静歌喜欢什么样的男子? 他究竟要怎样做,才能让静歌喜欢上他。 他给静歌写了几十封书信,用最贵重的香墨,用最好的细绢纸。 字字斟酌,句句深情,只想讨得她的欢喜,却从未收到过她的回音。 他是武举出身,不想让静歌嫌弃自己粗鲁。 于是他读书习字,弹琴作画。 他练就一身文武双全的本领,全都是为了她。 而三年后,当他兴冲冲赶回京城,却得到她惨死的消息。 一腔热血,满腹柔情。 顷刻间化作一片冰雪尘烟,凉透心底。 此刻崇烈眉头紧蹙,心绪难平。 他默不作声地看着坟头,神色无比落寞。 渐渐的,双眼变得微红。 对于他跟静歌,他想过无数种结局—— 她不喜欢他、她反感他、她嫌恶他,她爱上别人、她嫁给别人…… 唯独没想过这样的结局。 生死相隔。 人鬼殊途。 他哀痛万分:“静歌,哪怕你厌恶我,哪怕你嫁给别的男人,我都没关系……但是,你要活着啊。” 为什么? 他只希望她好好活着。 柳若嫄站在一旁,呆呆望着崇烈。 她从来不知道,眼前这个悲痛欲绝的男人,曾经有多么的爱她。 她其实一点都不晓得,即便以前明白,也一直装作糊涂。 因为她心里,爱的是另外一个人。 柳若嫄长叹一声,心中升起一股感伤情绪。 如果当初,她不爱慕太子,只想找一个成熟稳重的男人嫁了。 那么崇烈,就是她最好的选择。 他爱她,她嫁他,一生过着平凡琐碎的日子。 生儿育女,相伴到老。 于她而言,没有轰轰烈烈的倾轧斗争,没有刻骨铭心的爱恨情仇。 平静地守着一个人,这辈子也能过得云淡风轻,知足惬意。 可惜,世上没有如果。 万事没有回头…… 第51章 武状元表哥爱花魁 静王府,鱼雁阁内。 云子缙穿一身家常素衣,坐在桌旁。 他手持白玉杯,品着陈年花雕酒,瑞征站在一旁侍奉。 窗外走廊悬挂鸟笼,莺莺燕燕的鸟儿鸣叫着。 云子缙淡然自若,犹如入定一般。 他心神专注想着一些事情,并不被搅扰。 这时卫管家领一名暗卫进来。 禀报柳若嫄今天的行程,说到她跟屏香在江上破坏太子货船时,云子缙嘴角微微勾起,眸光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真是一个不安生的小女人。 刚拿了菜刀要砍人,转头又去江上捣毁太子货船。 指望她端庄贤淑,估计没什么可能了。 这时暗卫又说起来,王妃去了一处野坟地。 遇到几个女人,拌嘴争执。 后来王妃心情不好,伤心落泪,由表哥崇烈副将一路送她回府。 云子缙蹙紧眉心,听得心里烦躁,乱成一团。 野坟地? 伤心落泪? 表哥? 才一天不见她,怎么冒出来这么多幺蛾子? 在他的印象中,柳若嫄是一个嬉笑怒骂、胡闹耍赖的嚣张女人。 他从没想过,她竟然也会伤心落泪。 究竟为了什么? 或是为了谁? 王妃离开王府后,云子缙专门派了暗卫跟着,将她的一举一动禀报回来。 她回娘家这些天,几乎没有一刻闲着。 跟姨娘斗法,跟妹妹斗气,跟人打官司,跟奴婢吵架,跟敏王见面,跟家丁抢嫁妆…… 还派人到街头巷尾,鬼鬼祟祟地传了一些谣言。 去钱庄取了风影令,去临江酒楼约人吃饭。 睡觉说一堆梦话,转个身就去捣毁货船。 然后又奔去野坟地,回来还找个男人护花…… 她能消停一点吗? 云子缙的心神从来没这么乱过,都是被她搅扰的。 这个爱作祸的小女人,他永远猜不到她下一步要干什么。 又要生什么事端。 又要闯什么祸。 每次只要一想到柳若嫄,他心头便有一股焦躁感油然升起。 云子缙忍不住扶额,皱眉叹气:“她为什么总做一些稀奇古怪的事,自从她离了王府,本王就没有一天睡好觉。” 旁边的瑞征撇一撇嘴,双眼向上翻。 这能怪王妃吗? 还不是王爷自己坑自己? 他忍不住低声嘀咕:“王爷每晚去偷窥王妃,怎么可能睡好觉?属下也没睡好啊……” 王爷:“……” 瑞征这嘴有点贱了。 看透不说透,才是好朋友。 这时卫管家慢悠悠说道:“王爷得好好睡觉啊,最近你都长黑眼圈了,王妃看见肯定嫌弃,太显老。” 王爷:“……” 这话扎心了,他想把两人的嘴缝上。 云子缙瞥他们一眼,一本正经说道:“本王是觉得,王妃身边那两个侍女很不妥当,得找个合适的机会,好好提醒她。” 彩宁和屏香,都是绮陌红楼的女密探。 以前是太子的手下。 让她们留在柳若嫄身边,怎么想都觉得不妥,非常危险。 “王爷直接去见王妃,说明缘由,不是更好?”瑞征提醒道。 他跟卫管家一样,为了王爷和王妃这点事,简直操碎了心。 云子缙眸光暗沉,闭口不说话。 卫管家对自家王爷特别了解,一看他这副表情,就知道是面子过不去。 “咱们王爷好歹要顾及形象,跟王妃之间的矛盾还没解决,主动登门见她,岂不是显得……有点卑微了?”卫管家看向瑞征,表情有些无奈。 瑞征扯一扯唇角,嘴里低声嘟囔道:“王爷大半夜翻墙溜进柳府,就不卑微了?” 卫管家暗叹一声,“是啊,王爷,请问咱还有形象吗?” 形象那玩意,要它干啥,先把王妃哄回来再说。 空气中有片刻凝滞。 云子缙周身笼着一层冰冷的凌厉感,一副霸气不好惹的架势,刀削斧凿般的脸庞宛若冰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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