供奉皇家的茶在金陵遭劫,茶商被杀,贡茶丢失。 因怀疑此事与萧家有干系,故而燕珏私服来到金陵,起初落脚客栈,后来查完线索后,便去县衙等着韩丘瑾。 彼时韩丘瑾将将从苏弗处回来,穿着一身常服来到县衙,苏弗给他绣了个荷包,青竹纹路的,他佩戴在腰间,嘴角一直翘着。 待看到府衙中坐着的男人,他的脸一下凝重起来。 燕珏啜了口茶,听到脚步声,扭头看去。 烈日炎炎下,韩丘瑾一袭清爽宝蓝色杭绸长袍,挽着袖口,露出两段麦色皮肤,修长的身材一如当年,只多了几分沉稳庄肃。 或许是与韩家的遭遇有关,当年韩贵妃死后,韩家被魏帝边缘化,逐渐离开了权力中心。 即便燕家上位,他们也不曾再有复起之心。 其实若可以,只要韩丘瑾开口,燕珏是愿意帮他这个忙的。 至少可以回京,但他信中明明白白说了,他不愿回去,他享受且珍惜现在无拘无束的生活。 兄弟之间,只消寥寥几句话,燕珏便懂他是真的没有心思。 “五郎,你怎么来了?” 连韩丘瑾都没觉察出自己的尴尬。 燕珏皱了皱眉,起身,反问:“怎么,不想我来?” 原是玩笑,可韩丘瑾因心虚,难免当真,张了张嘴不咸不淡道:“怎么会?” 两人说起萧家,又说到此次茶商被杀的事。 韩丘瑾与燕珏想法一致,认为是萧家在动手脚,与其说是威胁,不如说是震慑,为了徐州往北的延扩,他们开始筹谋试探了。 能动茶商,也就意味着他们能动一切跟皇室有关的东西,能悄无声息解决掉燕家。 他们要的是燕家的恐惧,慌乱,要的是燕家不计一切后果的严查,以此来换取他们扩张的时间。 算盘打的极好,但在京里时,燕鸿运和燕煦已经同燕珏商讨过此事,故而没有大张旗鼓的去查,只让燕珏一人暗自来到金陵。 “萧如意前段时间来过,我没亲眼见着,但听同僚说起来,道她来去匆匆,行踪很是隐秘。” 燕珏瞥了眼:“她就是个疯子。” 两人自打和离后,就再没联系,但萧如意是个有仇必报的人,在燕珏身上吃的亏,她定会在其他方面找补回来。 比如这次的茶商事件,极有可能是萧如意的谋划。 她是个极其果断狠辣的女人,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晚上一起吃饭。” 燕珏起身,掸了掸袖口的灰尘。 却见韩丘瑾在犹豫。 韩丘瑾答应了桥桥,要给她捉只幼蝉,等傍晚时候,再晚一点,摸黑最好。 但若是要跟燕珏吃饭,指不定要到几时。 燕珏蹙眉:“怎么,有事?” 他想起那年看到的小妾背影,忍不住惊道:“你不会是为了那小妾吧。” 韩丘瑾硬着头皮点了点。 燕珏倒吸了口气:“韩十一,你可真真叫我好奇起来。索性,今夜你便把人带去一起,我也不是外人,便叫她见见你的兄弟。 若真是个良人,我也可为你在韩大人面前开口说话,成全了你们这段姻缘,是不是?” “五郎。” 韩丘瑾捏紧了拳头,只觉口干舌燥,满脑子浆糊。 “等下回吧。” “下回?” 燕珏不解,“我可说不准下回何时来金陵,不会是你那小妾貌美如天仙,你舍不得给我看吧。” 他背着书,煞有其事地盯着韩丘瑾。 韩丘瑾一咬牙,解释道:“不是,只是我跟她的孩子还小,离不了人。且这个时候,她难免憔悴,等下次,我带她与你赔罪便是。” “韩十一,你当爹了?!” 燕珏眼睛睁大,难以置信地瞪着韩丘瑾。 “你什么时候当的爹,我可一点消息都没听说,你这也太...太能瞒了,卢恩知道吗,你爹娘知道吗?” “没,就谁也不知道,等以后吧,以后有机会...”韩丘瑾想赶紧糊弄过去。 燕珏显然不这么想:“她既已为你生了孩子,你合该给人一个交代的。你不就是怕韩大人不高兴,不喜欢她?如此,我为你在父皇面前求一道赐婚恩旨,封她做诰命夫人,也省的你瞻前顾后藏着不肯给我们看。” “五郎,我...” “好了,不必谢我,夜里你带她与我见见,带上孩子。这么久了,你还对我跟卢恩隐瞒,着实不像话!” 燕珏走后,韩丘瑾坐在圈椅上,半晌没有说话。 人他是定然不会带过去的,可总要想个由头。 思来想去,他挥手找来管事,“你去这个地方,同他们主子说一声,便道家中孩子病了,我脱不开身,明日再去找他赔罪。” “郎君,哪来的孩子?” “总之你就这么说,至于孩子,改日我抱给你看。” 燕珏正与几个亲信复盘所有线索,听到前头有人传话,请进来,才知是韩丘瑾的老管事。 “孩子病了?” “是,说是高热,故而郎君脱不开身。” “男孩女孩?”燕珏心里有种古怪的想法。 管事恭敬答道:“女孩,半岁多了。” 他走后,燕珏拧眉看向窗外。 他总觉得韩丘瑾哪里不对劲儿,仿佛刻意躲着自己,两人是过命的交情,如今却显而易见的生分起来。 燕珏换了套月白色襕衫,决计不请自去,亲眼瞧瞧他究竟在搞什么名堂。 作者有话说: 一脸问号的燕狗看着桥桥 韩丘瑾:... 苏弗:是的,我们有一个孩子 ps:完结前不会断更了,之前身体出了点状况,去医院各种检查,然后幸好没有什么大事,之后又遇到五一假期,太嘈杂,无法安静码字,连电脑都饿死了,重启后我的存稿没了一千多字,还好不多。很抱歉,宝儿们,之后会正常更新了,没有太多,大约还有几万字。
第40章 ◎我们有一个孩子◎ 韩丘瑾的住处很是幽静, 从县衙徒步而来,相邻的住户也都是极有雅致的。 譬如方才那户,门口种着一丛牡丹, 郁郁葱葱,虽过了开花时节,但仍有零星几朵, 硕大的花瓣堆叠出嫣粉色的形状, 招来嗡嗡作响的蜜蜂。 旁侧则是一株老槐树,浓密的枝叶投落阴凉,偶尔可见虫蚁沿着树干爬上爬下。 墙角随意钻出几支艾蒿, 散着淡淡的香气。 燕珏负手路过,还往半开的门缝扫了眼,窥见里面忙碌的人影, 便转了脚步,继续前行。 老管事从县衙回来, 却不成想在门口撞见燕珏, 登时唬了一跳。 “殿下,您怎么来了?” 燕珏状若无意地扫过他发抖的手,轻声道:“过来瞧瞧韩十一,在家吧?” “不在,”说完, 老管事忙又摇头, “在, 在家,可孩子病着, 不大方便..哎, 殿下, 您慢点,先去前厅坐会儿。” 燕珏却没等他说话,提步进门。 屋内很静,连灯都没点。 他又绕到书房,想起那女子躺在榻上,帘帐低垂的样子,心里不知为何,涌起一股闷滞。 他转头,老管事哆哆嗦嗦为难极了。 “他不在家?” “是,刚出门了。”老管事抹了把汗,连头都不敢抬。 燕珏嗯了声,语气轻缓,看似不经意,实则心里泛起猜疑:“孩子呢,我去看看。” “孩子,也不在,跟着出门了。” “他夫人也不在?” “是。”汗珠子兜不住,老管事只觉浑身焦热,站不稳,头也晕眩。 “哦,去哪了?” 燕珏继续往前走,脚步不停。 老管事咽了咽喉咙,始终不敢回话。 就在这时,燕珏忽然凛了神色,兀的站定身子,回头,满脸肃穆地望向老管事。 老管事心里一咯噔,双膝发软,险些栽倒。 韩丘瑾抱着桥桥,眸光却温情地看向苏弗,她坐在光影中,手里捏着桥桥的软鞋,正专注地绣着花样。 岁月静好。 院子里的蝉鸣早已随着日头西斜而销声匿迹,偶尔传出几声微弱的虫鸣,擦着花草叶子,让白日的燥热消减干净。 桥桥瞪着眼睛,滴溜溜地四处打量。 院里只燃着一盏灯,昏黄的光线下,葱茏的树木犹如巨大的黑影。 “爹爹,爹爹...”咿咿呀呀的叫声,小心翼翼,生怕惊了韩丘瑾的动作。 他正猫着腰,一手提着灯笼,一手拨开树干处的枝叶,从下往上,沿着树干纹路仔细搜寻。 时辰尚早,幼蝉还未来得及爬树。 但若再晚些,桥桥便要睡了,他承诺的,总得做到。 苏弗也在找,她抱着桥桥,略微眯起眼睛,光线实在暗淡,看了小会儿,便觉头昏眼花。 “郎君,不然算了吧。” 她扇了扇手风,赶走蚊虫。 桥桥小脸还是被咬了,腮颊处有一片红。 她挠了挠,热切地盯着韩丘瑾。 听苏弗说要走,小手抱住她的颈,撒娇地哼唧:“娘..娘...” 她也只能说些简单的字眼,连“阿娘”的阿都叫不出来。 苏弗只好由着他们。 嬷嬷送出来团扇,苏弗时而为桥桥扇风,时而给韩丘瑾扇一下,他挽着袖子,两条胳膊早就被咬的红痕斑驳。 忽然,他脚步移动,垫脚举手从树干上捉下一只幼蝉,扭头冲桥桥喊道:“桥桥,快看,这是什么!” 桥桥睁大了眼睛,随即吧嗒着小嘴笑起来:“爹爹,虫,虫虫...” 韩丘瑾从苏弗怀中接过桥桥,单手托着叫她看树干上的幼蝉,他握着桥桥的手,覆上幼蝉的背部,桥桥起初谨慎,后来便咯咯笑起来。 燕珏拐过月洞时,恰好看到这一幕。 朦胧的光影里,背朝自己站立的女子打着小扇,为那一对欢笑的父女扇走酷暑,扇走蚊虫。 他没见过这样的韩丘瑾,仿佛从少年郎一下子变成了慈父,他抱着孩子,时不时低头亲她小脸。 燕珏拎了拎唇,缓步上前。 风拂过面庞,将衣袍吹得簌簌飞舞。 将要开口,却见那女子侧过身来,微仰起下颌冲两人说着什么,边说边从袖中取出帕子,先是给孩子擦了擦脸,继而韩丘瑾将头凑过去,女子迟疑了少顷,韩丘瑾的额头径直贴到她掌心。 女子低首,孩子呢喃的声音像是轻盈薄利的刀片,倏地割进燕珏的耳膜。 “爹爹,娘...娘。” 燕珏的手骤然攥紧,血液如同被烧开了一样,腾地沸了。 他心心念念找的人,他放在心里午夜梦回都会梦着的人,他发誓这辈子一定要娶到手的人。 如今就站在面前。 她活的好好的。 甚至比在侯府时候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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