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上,晋朝军骁勇善战,势如破竹,胜败形势越发明显。 鞑靼首领怒骂一声,侧头不快的操着不太标准的汉话问旁边的男子:”你安排在城里的人,为何还不行动?” 男子远远望着对面阵营中骑着高头大马身穿金黄色盔甲的太子,在火光弥漫的黑夜里诡异的笑了一下。 首领见多了鞑靼高大威猛的男子,如今面前这人阴柔一笑,只觉格外瘆人,使人后背一寒。 同一时间,晋朝军背后突然射出数只暗箭,来源不明。 接连有将士跌落下马,骠骑将军手臂亦中了一剑,他察觉有异样,大喊:“有内鬼,保护太子。” 骠骑将军话音未落,一只利箭划破长空,眨眼间便穿透了金色铠甲,直插进了太子的后背。他身形一顿,甚至来不及赶到意外,便从马上划落下来。 正抗敌的数万名晋朝军眼见着太子被射落马下,肉眼可见的惊慌了起来。鞑靼军亦反应了过来,眼见对方群龙无首,自是倍感振奋,趁机缠斗得更厉害。 这时,柏衍带人从侧路闯入,后头的骠骑将军松了一口气,忙后退,大喊着唤来军医救治太子。 这头,柏衍出击敏锐猛烈手段狠厉,迫得鞑靼军不停后退。 鞑靼首领怒火中烧,打马冲上阵前,挥着大刀砍向柏衍,柏衍亦挥剑回击,刀剑想接,冲力致使两人身下的马皆嘶鸣着往后退。 鞑靼首领人高大,一身厚重肌肉,力气大,但不似柏衍身姿灵活矫健。 还没等对面的鞑靼首领勒马立稳,柏衍便又出了剑,直取鞑靼首领身侧。 他剑锋所至之处,一人狼狈跌下马去。 鞑靼首领亦十分吃惊,他慌着转头去看,竟发现倒地的是这名自称从晋朝来投诚鞑靼的军师。 两军阵前,仍厮杀得厉害。 鞑靼军连连后退,一小队晋城军将地上的人团团围住。 柏衍坐在马上,淡看一身奇装异服的妖艳男子,嗤声道:“致虚,你可真是让我好找。” 混着泥土与鲜血的雪地里,致虚重重喘着气,咳嗽连连。 他这时倒是没了常挂在脸上的诡异笑容,取而代之是惊惶之色。 “你是南王。”他曾在金陵城隔着人群远远的看到过南王柏衍,当时只瞧见了个大概。如今才算是彻底看清楚了南王的样貌。 他很快想明白了金陵城中的那些事。 “是你救走了公主。”致虚一双阴柔的眼睛忿忿不平的觑看柏衍,彷佛被人夺走了珍宝一般。 柏衍不奈的扫他一眼,随即不屑转开道:“凭你也配肖想她。”说罢,驾马直奔战场中央,继续指挥将士斩杀敌军。 鞑靼善用散兵纠缠,平日里东蹿西跳的,想擒住人可不容易。 如今大军对阵,晋朝军年纪尚轻的小将居多,谋划了不少与鞑靼军相克的战术,压得敌军是打也打不过,跑也跑不了。 一个时辰后,鞑靼军已被迫着退出了十里地。 柏衍又命骑兵营首将带五千精力充沛的精锐骑兵追击鞑靼军而去,两个时辰后无论结果如何都准时返回。如此一来,这一仗胜负已定。 蓟城外,遍地遗留着鞑靼军的尸体。 晋城军亦伤亡者众。 活下来的将士,治伤的治伤,无大碍的便默默打扫着战场,强忍着哀痛辨认同伴的尸体以便将来向其的家人报信。 自古以来,战争从来都不会只有一方伤亡,与战争相伴的永远是数不尽的亡魂与哀歌。 这些年,晋城军已经许久未曾打过这样大胜的仗了。 活着的人自然是喜悦的。 只是转头想起刚才太子中箭的情形,转瞬又有几分忧虑几分茫然。 晋朝国运,着实命途多舛。 * 太守府上空,时有火光划过天际,叫喊声交杂着,分不清是哪一方。 这时候萧蔻也睡不着,起身走至窗前想开窗看看天色,竟听到外头不远处有人正在私语。 “你听说了吗,太子被刺,如今怕是性命难保了。” “怎么没听说,外头都传遍了,守角门的小李亲口告诉我的。” “看这样子,只怕这蓟城凶多吉少了……” 听这声音,像是院墙外那头传进来的。 萧蔻脑中一阵晕眩,双手紧紧抓住窗框站稳,她屏气凝神听着外头的人说话。 直到外头的人说完话离去,她才迈动颤抖的腿打开房门走出来。 “送我去军营。”她开口就是这么一句,谁都劝不住。 眼见她穿着单薄的往外硬闯,却没人敢拦。 守卫心中火急火燎,忙跑出去报信,只盼着千万别横生枝节。
第104章 流言传开仅过去一个时辰, 皇宫宫门外,便聚集了许多大臣,执意要求见皇帝。 这群人以许久未曾露面的钟太傅为首。 钟太傅自前些年辞官后, 平日里鲜少出现在人前。如今他已有花甲之龄, 须发白了一半。其身形微胖, 面色看着板正,颇为一丝不苟。 他往日因科举收了不少门生, 学生遍布官场, 如今在朝中很有威信。 此时携数位大臣在宫门外守着,正与禁军言辞激烈的争辩。 自出了禁军首领与袁贵妃私通一事后, 禁军便换了人掌管。如今的禁军刘首领是长公主已逝驸马的旧部, 为人刚正不阿, 从不徇私。 他剑眉挺立,笔直的站着,并不听信钟太傅言辞, 坚持不肯放任何人进出宫门。 见说不动他, 钟太傅一甩袖子,面色难看, 转头便携一众官员长跪于宫门外。 如今太子生死未卜,宫门这头的消息传进市井, 百姓也耐不住性子, 大着胆子远远的凑到宫门处一探究竟。 围着看的人越来越多了,禁军首领紧紧皱着眉头, 唯恐此时有人借机生事, 出了乱子。 钟太子高声对着宫门处道:“如今太子伤重难治, 朝中皇室血脉难济,我朝危矣!” 他言辞凿凿, 因往日里给人持重严肃印象,百姓听了这话,渐渐开始交头接耳。 有大臣附和道:“太傅为天子之师,德高望重,请太傅出山力挽狂澜!”此话一出,赞同的便多了。 “请太傅领众朝臣面圣!” “请太傅领我等进宫面圣!” 附和声此起彼伏,几个胆子大的,硬冲上去同守门的禁军起了冲突。文臣未习过武,对上高大威猛的禁军,哪里是对手。 他们狼狈的被推了回去,自己脚下无力又未站稳,脑袋磕在地上见了血。 这一见血,没理的也变有理了。 “尔等大胆!如今禁军是要一手遮天不成?”朝臣越发愤懑,些许百姓亦是义愤填膺。 刘统领撇了推人的下属一眼,几个年轻将士也自知方才十分冲动,如今正后悔不迭。 刘统领见形势不同以往,当机立断唤来心腹,“去请大长公主前来。”一队人马迅速离去。 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指指点点,刘统领充耳不闻,始终不肯放钟太傅一行人进宫。 稍稍观察周围情形,钟太傅哼笑一声后起身,迈着步子朝着百姓围着的方向走过去。 “诸位百姓,如今正值晋朝危难存亡之际,太子伤重已是强弩之末,下官如今被拦在这宫外更是不知皇上安危。” 说话间,他老泪纵横,深深鞠一躬,观者无不动容。 “虽尚不知陛下安危,可太子已经……”他哽咽着话断于此,又流下两把热泪,痛心疾首到:“皇室嫡系血脉已断,下官哀痛啊!” 听者无不哀恸。 人群里突然出现喊声:“太傅大人,请太傅大人想想办法啊!”而后一呼百应,此起彼伏。 钟太傅身形颤颤,勉强抹干净流个不停的两行泪,哀叹道:“身为晋朝两朝老臣,怎可眼睁睁看着晋朝皇室血脉就此断了?” 听着不明所以。 而后只见他招手示意,人群中突然走出一幼童,神色畏缩胆怯,埋着头不敢看人。 有人询问起此孩童身份,旁边的人亦摇头不知。 “二皇子!”有朝臣认出来该男童身份,惊讶着喊了出来。 “这这这……”嘤嘤嗡嗡的交头接耳声又大了起来。 前头袁贵妃与禁军统领周良辉私通的事儿无人不知,这二皇子被皇帝流放出去,是不是皇室血脉还两说。 原本义愤填膺的人群逐渐开始迟疑。便是找一宗室子过继,也不能立血脉不明之人。 “各位有所不知,在下查过袁氏罪女脉案,二皇子确是皇室血统无疑。”此话仍难使人信服,他又道:“袁氏罪女孕有二皇子时,周良辉不过城防营二等副将,尚不可随意进出宫惟。” 这样一来倒有几分说得通了。 “各位,下官为天子之师时,天子不过五岁之龄,在下对天子幼时样貌再熟悉不过。” 说话间,钟太傅又将怯怯站着的二皇子牵着走了一圈,“各位仔细看看,二皇子天庭饱满,鼻梁高挺,一双桃花眼,与天子分毫不差。” 说完,他苦笑一声,道:“并非老臣托大,老臣进出宫惟数十年,一双眼睛时人无数。若要说起来,太子与长公主反倒是更像前皇后,与当今天子并不十分相像……” “钟太傅如今好大的架子,竟公然评议起我晋朝皇室的长相来了!”一道威严的女生打破了沉浸在故事中的众人。 宫门口不知何时多了一辆马车,车帘旁挂着金黄色丝绦,彰显着皇室的身份。 钟太傅闻声,面色一凝。他朝着仍肃然立于宫门处的刘统领一瞥,神色难看。 转过头,他又收敛起神色,迎到车架前,“老臣恭请长公主圣安。” 侍女掀开车帘,露出长公主萧宜的脸。“拜见大长公主!”朝臣与百姓皆跪下请安。 萧宜从马车上下来,一头泛白的发妥帖的梳成发髻,双目神采奕奕。 其威名于晋朝流传已久,比之钟太傅更甚。 “免礼。”众人起身。 萧宜将二皇子萧淳喊到身前来,细瞧了瞧,略觉无趣的:“鼻梁细长,一双桃花眼,上唇单薄,确肖似其母。” 人群里倏然爆发出哄笑声。这二皇子却有几分男生女相,且其目色不直,神情畏缩,颇为不大方。 二皇子也怕端肃的大长公主,转头像钟太傅求助,看他神色越发黑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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