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温云萱,谁不知道南王府如今已是强弩之末,你一个便宜女儿,又能得意到几时?”在云萱身后,周娴似癫似狂,连声诅咒。 云萱微微侧身,姿态纤美。她唇角的笑,明明恰到好处,开口却如同寒冰:“那你便睁着眼睛好好看看,本郡主能得意到几时。” * 不觉间,萧蔻随萧屹回了皇宫,已有整整一个月。这段时日,朝廷总能找到许多事让南王府忙得团团转。 柏重身体虽已大好,却也忌操劳过度,一切便只能由柏衍在暗中出力。 他面上看不出,心里却咬牙暗嗤着萧屹的小人做派。 待想到早已在千里之外的女子,更是恨不得一人掰成两人用。 与此同时,燕京的人也并未闲着。 辰时,萧屹再代皇帝临朝。 中途,朝臣再度老生常谈,催着萧屹迎娶太子妃。今日这言辞激烈的程度,似是得不到结果,便要当场撞柱死谏。 萧屹面上故作无奈,扶额退步道:“既如此,那便如各位卿家所言。” 待朝臣听完,心中一喜,萧屹又加了一句:“只是太子妃的人远,孤自有定论,过段时日各位自会知晓。” 朝臣一时喜一时惊,却也再插不上话。 至于人选,那折子上那样多,总归不过是那几家罢了。 既达到了目的,众人自是见好就收。 * 又是一月,南王府看似一派风平浪静。 正午后,大门处有快马飞驰而来,一路到门口停下。 寻常人哪敢有如此嚣张的做派?侍卫心知不可怠慢,忙上前问询。 内侍声音尖细,不大不小的在门外响起:“烦请南王府老王爷出来接旨。” 半刻后,太王妃与老南王夫妇均到了正厅。 不需三叩九拜,内侍已将明黄色的圣旨转放老王爷手中,言:“太子殿下交代杂家将旨意带到,一切交由王爷定夺。” 下人递上厚厚的封红,内室满面喜色的接过,笑得更是亲和:“杂家在此先恭喜王爷,待王爷有了决断,还请派人速来官驿通报,免得太子殿下久等。” 眨眼间,内侍便已离去。待几位长辈一同看过了圣旨所言,似有默契般久久不语。 柏衍此时从外头进来,也不用人招呼,自己拣着看了,一声冷笑。心道怪不得萧屹如此煞费苦心,原来后招在这里。 “你如何看?”柏重问他。 他摇了摇头,只道:“儿子如何看不重要,太子殿下并非任人宰割之辈,怕是早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太王妃疑惑道:“云萱一向最是喜静,深入浅出,何时被他给盯上了去?”这样一讲,周蕙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须臾后,太王妃似是有所悟,抬眼紧盯柏衍,淡声问:“他可是为报复你当日之举?” 往日种种在眼前走马掠过,柏衍难得接不上话。他抬手掩唇假做低咳,换来了三位长辈的三双白眼。 * 及至晚膳时分,云萱照例到颐安院陪伴太王妃。 饭后,她从太王妃口中知晓了今日的事,足足怔愣了半晌。 那圣旨明明能让她一跃登顶,成为天下女子皆渴望的存在,可细她的眼角眉梢,何曾有半分喜色? 太王妃见了,暗自叹气。 待云萱缓过这口气来,太王妃才问她:“云萱,祖母不知内情,你可是在哪里见过太子殿下不成?” 云萱摇头,“祖母,云萱不知。”她是真的不知,在何处见过什么太子殿下。 太王妃有所悟,提示道:“唉,也怪老身当日并未与你讲明。两月前曾在府上做客的云公子,便是太子殿下。” 云萱肉眼可见的愕然! 怪不得。他一贯的从容和强势,似乎都有了解释。 太王妃见元萱的面色,便知两人原先定是有交集的。 “孩子,自你来了这个家,便再不是外人。若你不愿,祖母会为你想尽办法。”太王妃从未觉得那地方是个好去处。 “祖母,云萱也不知。”她抬起头来,并未掩饰自己的茫然。 太王妃心下不忍,耐心的问她:“因何不知?” “云萱选与不选,于王府可有妨碍?”她眼中满是较真,只关心这一个问题。 太王妃听了她的话,一时间百感交集,心疼得直流泪,“你一生幸与不幸,于这王府而言才是要紧事。” 云萱听罢,眼眶蓦的一热,埋头沉默了许久。 长辈不知,他并未给她选择。指尖玉佩的触感犹在,而她的“信物”亦是把柄,也早就随他去了千里之外。 他曾问她,是不是不喜欢三媒六聘。可想而知,为达目的,他能有多凉薄。 总归是让他捏在手里了,太子妃这个位置,她没得选。但报答南王府的恩情,却是她能选也会选的。 也是时候了。 “祖母,云萱愿意的。”她应了。 太王妃实则并不意外,却又颇觉遗憾和担忧。这孩子时时刻刻不在隐忍,总将自己放在最后考虑,与这世道的女子而言,反而并非好事。 太王妃又问她:“为何愿意?” 她笑了笑,认真道:“云萱对姻缘之约本无所求,如今承蒙太子殿下能看得上,云萱自也是顺势而为。” 这话里的豁达,引得太王妃也笑了。“当真?今日由老身来问你,并未让你母亲出面,便是想你能将自己放于首位,思虑得更清楚些,切莫因旁人而草率。” “祖母放心,云萱并非冲动。”心中一旦有了决定,她便不再纠结。 “云萱曾看过些话本子,知女子一生姻缘,除了因心仪而缔结,还有许许多多的原因。”说到话本子,她难免露了几分俏皮,“太子殿下仪表堂堂,为人稳重可靠,虽只见过一面,也知言辞并不严苛。想来只要云萱尽了本分,太子殿下便不会为难。” 她违心的笑夸着,心里却是另一番冰天雪地的景象。 太王妃总算松了口:“可愿与祖母讲一讲,你与太子殿下的渊源?” 云萱略作思索,回忆到:“外祖寿宴那日,二老太爷带人闯入外祖起居的院子,来势汹汹......” 她的描述得格外细致,想尽了办法让话里的景象变得丰富。从头到尾她都没有说谎,只是将自己内心的情绪,隐瞒了去。 太王妃静静听完,也算是安下了心。既有救命恩情,看来这旨意并非太子一时兴起所致。 云萱鲜有少女之思,能让她多看两眼的人,寥寥可数。且她一向冷静非常,聪慧比之男子有过之而无不及,若是来日为云萱相看人家,又有几个眼界胸襟能与她匹配? 萧屹,除了他的身份,其余的倒也无可挑剔。 想到这里,太王妃还算满意。 “既如此,便依你。”
第95章 南王府既接了圣旨, 后头的事自有内侍来完成。 东宫的人一向训练有素,很快便将传旨的架势摆开,正儿八经的在南王府大门前宣读完圣旨, 又交由老南王接管。 街市里看热闹人群今日也大着胆子聚在一处, 一时间南王府门前十分热闹。不过一时三刻, 便将南王府出了太子妃的消息传了个遍。 这现任南王仍旧生死不明,唯一的郡主又紧接着被册封了太子妃, 旁人越发看不明白南王府如今的境况。 这之间, 随兄长离去的萧蔻一直未有丁点儿消息,柏衍送往金陵表歉意的信件, 也全部石沉大海。 倒是燕京城的太子, 似乎尤为急切, 督促了礼部将婚期定于十月,致使燕京城皇宫与南王府的人忙得够呛。 离婚期还剩两月时,燕京城却又再度来了信。 这日傍晚, 静澜院来了一位访客, 让云萱颇觉意外。 她走出院门,直至湖边凉亭才停下, 叫了一声“兄长”。 “嗯”,柏衍随意的坐在石凳上, 应了一声。 他招手示意云萱坐下, 又将一封书信递予她,意味不明的提醒:“太子给你的。” 不过一瞬, 云萱周身就变得颇为僵硬。再是不愿, 还是伸手接了过来。 柏衍对于她的反应似乎并不意味, “我猜想你大约是落入了他的圈套,才被迫应下这门婚事。” 听完这话, 云萱埋下了头。 可看她的神情,却并不像是小女儿家的伤怀,而更像是因落入圈套而羞愧。 柏衍见她这反应,便也安慰实则多余,但也耐下性子与她多说了几句:“这件事里头,大半是我的责任。等到了燕京城,你行事不消看人脸色,也无须瞻前顾后,为兄自会护你周全。” 云萱听他的意思,便知这一切与“云舟”有关。现在,该叫公主才对。 几句算不上温和,甚至格外别扭的话,竟让她眼眶涌上一阵热意。 忽然就想大哭一场。 柏衍留下几句话便走了,元萱却在原地站着许久。 夕阳西下时,凉亭里只剩了她自己,余辉洒在她的侧脸,温柔娴静,岁月静好。自她有了依靠,这样的光景便早已不再奢侈了。 手里还贴着红蜡的信封,有如烫手的山芋,想视而不见,又...... 一人一信无声僵持许久,最后避无可避,只能叹气拆开。 一张薄薄的宣纸上,仅仅画了一朵紫色的花瓣,十分普通,云萱却瞳孔微缩,旋即恨得牙痒痒。 怎会有这样内里狡诈的人! * 半年之期,看似眨眼便至,可金陵城却发生了许许多多的变化。 这头一件,便要数周老太爷仙逝一事。 因着周家二房的缘故,老太爷从昏迷中醒来便心寒不已,周蕙云遍寻天下名医,周老太爷的病情却丝毫不见起色。 又知云萱婚事已定,周老太爷更是卸下了心中大石,越发的淡薄了,只道生死有命,他再无遗憾。 如此又过了三个月,于一日睡梦中西去了。 周老太爷在世时,便做主分了家,由大房母子继承周家宅子,周家二房此后自求多福。 依周老太爷的意思,办完丧事后,周家二房的人便被放了出来,可周家宅子是回不去了,哪还有从前的风光?兄妹俩好似仇人一般,动不动便是拳脚相向。 更别说,周娴还得知了云萱即将成为太子妃的消息,嫉妒得发狂。 此后更意欲入南王府求见周蕙云,妄图修复姑侄感情,可惜连面儿都没见到,便被门房赶了出去。 分房别居的二房又不断用看望周太夫人的借口,进出周家。周家大夫人早对其恨急,严防死守,愣是没让他们捞到丁点儿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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