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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老头在一旁深以为然地猛点头。 可柳氏眼泪跟不要钱似地往下淌，声嘶力竭地说：“你、你没当过娘, 你不懂，我、我怀了他十个月, 他会动, 我叫他，他会、会踹我, 他…，我舍不得我的孩子啊！”她仰着脖子哭得差点又要背过气去。 “可这胎位不正，你怎么生？”陆柒皱眉。 贾老头看看产婆：“有种手法能把孩子的胎位转正。” 那产婆变了脸色：“使不得，使不得，这法子不到万不得已不能用！” “这就是万不得已！”陆柒道，“你快说。” “我、我只能推推看，可是也有可能把孩子推坏了，再说了她也没有力气，我推了估计她更受不住。” 陆柒微微沉思，抬头道；“老爷子，你给她施针，我输内力给她，产婆你负责推，陶夫人，我们只能一试，你要不要赌一次？” 柳氏眼神骤然一亮，脸上都好似有了些光彩：“赌！” 贾老头偷偷拉了陆柒一把：“这生孩子可说不准多久，你小心到时候撑不住。” “我撑得住！” 陆柒扶起柳氏，双手抵在她的后肩，调转内息：“开始吧！” … “后来要不是陶将军来闹她才收手，这内伤还得更重。”贾老头将原委告诉了萧宸予，“不过我刚才给她把脉，发现她旧伤未愈，她还真是不知死活！” 萧宸予深以为然，却不能表现出来，但是听他说得条条是道，也放下了三分戒备：“多谢贾老先生出手，内子现在情况如何？” 话音刚落，陆柒那边“嘤”了一声，醒了，眼神有些茫然。 萧宸予赶紧扶她坐好：“你刚才晕倒了，我们回家了。” 陆柒慢慢回想起来，点点头。 贾老头把针拔了：“等会儿药来了，你先按照方子喝几天，我再看看后续情况定夺。” “你这是赖上我了？” “你这女娃娃什么意思，我可是好心，不然你以为你能这么快醒？！”陆柒轻飘飘的眼神气得贾老头直跳脚。 陆柒看着他不说话。 贾老头哼哼了几声：“要不是你长得好看，老夫才懒得管呢。” 这话萧宸予不乐意听：“老先生，请自重！” “怎么了？我看见好看的不能夸啊，人皆有爱美之心，你管我！”贾老头不讲理地一叉腰，“你好像还是个什么大官？我不管，我就赖在你们家不走了！你要赶我，我就说你忘恩负义，给你家娘子治好了病，你就赶人！” 萧宸予看他行事疯癫，古古怪怪的，实在不想留他。可陆柒轻点他的手背一下，萧宸予就改了主意，准备暗中再派人打听他的底细。可惜他们来了辽东，贺神医又走了，真是不凑巧。 * 喝了这贾老头开的药，陆柒第二天就觉得内伤有所缓转，精神头也足了。 这老头倒是真有点本事啊，可是再一看他对着岚烟、绿菊、四娘几个笑眯眯的无赖样儿，陆柒又觉得说不准他是瞎猫碰死耗子。 萧宸予还想让她在家多歇几天，可陆柒不干。军务大于天，最近鞑子那里的探子迟迟没有消息，她待不住，一大早就到了军营，正巧碰见了沈奕。 “公主，那位老…先生究竟是何来历？”沈奕问她。 因为此事涉及她的内伤，陆柒含糊道：“我也不知道，是凑巧去陶家撞见的老大夫，他就赖在咱们府上了。” 沈奕道：“此举不妥，若他别有所图，我们岂不是引狼入室？” “沈兄以为他图什么？”陆柒狐狸眼一眯，别有意味地看向沈奕。 沈奕手指无意识地搓动缰绳：“还是小心为上。” “沈兄说的是。”陆柒翻身下马。 到了军营陆柒就闲不下来，过了三日终于等来了探子的回信，据悉鞑子不出十日就会有大动作，要去村子里大规模抓壮丁。 虽然草原部落因为不事农产，向来有强占掠夺的习俗，可如此频繁地抓人实属罕见，陆柒想不通。 洪大有便告诉她，因为铁浮屠对冶炼技术要求高，需要大批人力，鞑子近几年又一直在增大铁浮屠的配备，他们便到处抓人当苦力。 而且鞑子用人狠，没日没夜地操劳，累死了一批就得再抓一批。 “岂有此理！”陆柒怒气填胸，“洪兄，我想抓紧教弟兄们斩马腿，眼下除了这个也没别的好法子，能学多少是多少。” 洪大有拍了板：“学，都给老子学！不然总这么窝囊到什么时候才算完！” … 萧宸予远远看着陆柒带士兵们操练□□，旁边围着不少人人驻足。 “听说这陆将军搞了个新花样，说对付铁浮屠可以专门斩马腿，倒是有些意思。” “你觉得有意思，你怎么不去练？” “我有病啊，跟她拼什么命，一不下心脑袋就没了。” “她也真是，这么拼干嘛，赢了又不会奖赏她！” 俩人说话一转弯，看见了嘴角浅笑的萧宸予。 “萧、萧巡使，早啊。” “早。”萧宸予打了个招呼就转身走了，留下俩人尴尬地对望。 日落西山，陆柒累了一天，找了一圈还是没看见萧宸予，就独自骑马回府了。 陶安揉着腰趴在一旁哼唧，看着一直不动窝的萧宸予：“你歇会儿吧，这不吃不喝地搞了快一天，铁打的人也受不了啊。” 萧宸予打磨铁器的手一顿：“你若是不会说话就闭嘴。还有我不累，你也别闲着，那个弩车怎么样了？” 陶安哀嚎：“你要不要催命似地这么催我啊！” “你有没有想过，咱们早一日造好，前线的战士就能少一分风险，百姓也多一分活的可能。”萧宸予拿起零件眯着眼对着烛光组装。 闻言陶安也不捶腰哼哼了，乖乖地坐回到小凳子上，一起打磨弓.弩。 * 陆柒再见到萧宸予已过了四日，这几日她睡了他才回来，她还没醒他已经走了。萧宸予满脸喜色地拉起她就走。 “去哪儿？”怎么这么高兴，陆柒暗自嘀咕。 “去了你就知道。” 陆柒觉得有点不太对劲，翻过他的手掌一看，掌心布满大大小小的伤口。 “你等等。” 陆柒又拉过他的左手，一样遍布伤痕，甚至刚结疤的伤口又被划出新的口子。 “怎么回事？” 萧宸予的手很好看，骨节分明，修长有力，如今像是上好的瓷器被摔碎了，惹人心疼。 “没事。”萧宸予语带笑意，眼里闪着兴奋的光芒，“你快跟我来，我有好东西给你看。”抽回手拉起她就跑。 俩人到了兵器库，看见陶安正在来回踱步，他瞅见他们迎了上来：“可算来了，我都快急死了，我这就去推出来。” 陆柒更是不解：“到底是什么？” 萧宸予眨了一下右眼：“马上见分晓。” 里面传来车轮转动的声音，听着分量不轻，转动声却越来越慢。 “萧宸予，你帮我一把！”陶安在里头喘着粗气喊。 萧宸予：...... 他有些讪讪地对陆柒说：“你等等哈。” 车轮转动的声音再度响起，随着眼前的事物渐渐显露真容，陆柒的眼睛越瞪越大：“这是？” 一辆半人高的弩车上架着一张巨大的弓.弩，身长三尺三，弦长二尺五，弩机上共有三道深深的凹槽，一次可同时发射几十支箭。 “这是神臂弩，我参照古籍加以修改制成了现在的样子！”萧宸予给陆柒做示范，“这里有开关，只要一拨，弩箭便可发射。” “快试试！”陆柒急忙催促，这神臂弩可是失传许久的宝贝，真没想到他竟然能做出来！ 萧宸予放上三支重箭，将弦卡在卡头，然后拉动下方把手，弓弦越张越开，直到最后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方入三支重箭，对准五百多步外的靶子，一松扣头，三支铁箭疾如雷电，眨眼间穿透靶子，飞出去老远才落了地。 “这个冲击力对付铁浮屠绝对没有问题！”陶安兴奋地又叫又跳。 陆柒也忍不住雀跃地跳到萧宸予身边，整张脸都在发光：“你太厉害了！我要把洪大有拉来，必须得让他看看！这下子，鞑子别想占我们便宜了！” 看着瞬间就跑没影的陆柒，萧宸予觉得怎么跟自己想得有点不一样，娘子不应该兴奋地抱抱他嘛？！ 可想到她那透着欢快的眉眼，萧宸予的心就暖暖地。 “哎，你傻笑什么呢？”陶安很不识时务地插嘴。 萧宸予狠狠瞥了他一眼，没娶媳妇的人不懂！ 洪大有来了之后直拍大腿，连吼了好几嗓子好，全军营的人差不多都听到了。 几个人兴奋地讨论了一下午，探子那边正好又有新的情况来报，告知了具体的时间和这次会波及的几个村庄。 萧宸予对地形很熟，再加上这神臂弩对地形要求比较高，必须平坦，他便建议先放鞑子经过靠山的村庄，诱敌深入再一举歼灭。 陆柒也觉得可行，几人又聊了好几个时辰才制定了初步计划。 洪大有走的时候，没头没脑地对萧宸予一抱拳：“萧大人，之前俺是看你不顺眼，以为你肩不能杠，手不能提，没想到你脑子这么灵，能做出这么厉害的武器，还熟读兵法，是老洪眼瞎，得罪了！” “好说好说，再说了，我杠得动媳妇！”萧宸予一席话惹得众人大笑，陆柒的狐狸眼死死瞪了他一眼。 等回了家洗漱完，陆柒把萧宸予拽到床上：“你胆子肥了，瞒了我私造弓.弩不说，还敢调侃我！” 萧宸予伸手点点她的鼻子：“这叫近朱者赤。” “呸！”陆柒躲开他，下床拿了一个瓷瓶，坐到他身前，“把手伸出来。” 萧宸予笑笑地把自己被子给她披在身上：“我自己去拿就行了，你这眼神儿又不好。” “手。”陆柒往前凑了一凑，一脸“少废话”的表情。 萧宸予乖乖献上爪子，虽然药膏摸上去有些疼，但看陆柒那么认真仔细，一点小破口都不放过的模样，他心里跟抹了蜜一样甜。 真想抱抱她啊。 手比脑子快，他双手一拉被角，陆柒整个人就带进了怀里，不小心把药膏撞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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