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关键时刻有人帮了他一把,将肖思宜给支开了。 帮他那人,也是个老熟人了,和他在一个牢里关过,有几天狱友的情分。 没错,就是那个叫林诚的家伙。 林诚离开神宫后,先是去了帝都公孙家,给公孙皓带口信,口信带到后,他回了一趟槐江山。却发现玉胜仙师不在洞府内,就连阿茶也没了踪影。 洞府倒是一切如常,只是明显来过客人,连茶杯都没来得及收。洞府内设有自动清洁的术法,其余地方都是纤尘不染,只有茶杯起了茶垢,看起来这间洞府的主人,是匆匆出门,而后久未归家。 其实以往也发生过许多次这种事情,玉胜仙师没有给小辈交待行踪的习惯,在槐江山感觉无聊了,出去游历数月才回也不是新鲜事。 但林诚总感觉这次不一样。 几经查探,他才终于顺着一些蛛丝马迹找到了邢家这处驻地。 要不怎么说公孙皓有点狗屎运在身上呢,第一天到这里,就能顺利和林诚接上头,自然也就获得了林诚所知道的全部讯息。 邢家军军纪严明,这几千驻兵每日正常操练,正常换防,看起来并没有什么蹊跷。但这里除了驻兵之外,还有大批的修士和机关师,一个个严防死守着一扇孤零零伫立在原地的木门。 那扇木门,林诚在后来才得知,能通往一个名为“浮图”的地方。除了邢夙外,没有人知道那扇门的开启之法。有人出入,也需要经由邢夙的同意,带来他亲笔书写的符纸才行。 那样的符纸,每一张都是不同的图样。用完之后立即焚毁,所以完全无法仿制。 而那些修士身上的功法,林诚很熟悉,大部分都来自长生派。 白胡子老头应当就在门里。 那老头修为极高,一般人拿他不住。再联系起那盏起了茶垢的杯子,便很容易猜到,他应当是在完全没有设防的情况下,被请出山的。 每天早上,都会有大批的给养从木门运进去,从数量上看,像是里面还豢养着另一只军队,人数相当可观。 林诚一连蹲守了好多天,一直没找到进入浮图的方法。 直到今日,才偶然撞见易容成别的士兵混进来的公孙皓。这没经历过多少风雨的世家少爷,凭着一份蹩脚的易容术就敢往大能云集的地盘闯,以致于刚踏入营地,就被出来例行观察四周情形的林诚给识破…… 这一切对于公孙皓来说太过凑巧,思来想去总有种请君入瓮之感。 但既来之则安之。 林诚此行是为了弄清楚白胡子如今的处境,公孙皓是为了替元汐桐打前哨,二人姑且算是有共同的敌人和目标。 确认了可以合作的意愿后,便迅速开始制定计划。这样一来,不论邢夙是不是在守株待兔,他们先发制人便是。 “老头……玉胜仙师,给过我一个法器,是可以隐匿行迹的留影石,”林诚说,“我把它安置在了浮图附近,记录下了每次开启大门时符咒的样子。” 但他这么多年来专修剑术和医道,于符箓方面可以说是资质平平,即便是知晓了图样,也无法像符修一样,将灵力注到那么一张纸上,画几笔便可以变废为宝。 公孙皓点点头,表示十分理解。 修士当中,符修一般是世家。因为他们特能赚钱,有些天才符修几乎能点石成金。几代人的财富积累下来,草根也成贵族了。 但有天分的符修极少,可以说是万里挑一。 相比较来说,剑修就没什么门槛,人人都可以学。 林诚这种土生土长的槐江山猎户之子,即便是拜入了玉胜仙师门下,也无法接触到邢夙所学符箓知识的皮毛。 当然,邢夙在浮图设下的禁制并非牢不可破,能打开禁制的符咒虽然每次都不一样,但这其中必定有其规律。只要能找到规律,就能推演出下一张符咒的样式。 “你能推演出来吗?”林诚将自己誊抄下来符样递到公孙皓面前。 “我当然……”公孙皓清清嗓子,“不行。” 见林诚一脸无语,他又赶忙解释道:“术业有专攻,符箓一门,我也学得不太好。” 但是…… 公孙皓拍了拍脑门:“但是有人可以!” 这座军营被机关家设置了通讯禁制,所有进出的传讯符都会被监控,人员外来几乎是密不透风。 在帝都时他们就喜欢这样弄,但也不是没办法钻空子。 世间术法包罗万象,几乎都是相生相克,不可能存在一种术法是完全无法攻破的。 至少对于御兽家来说,他们有许多法子可以绕过这道禁制。 公孙皓当即结出一个印,用御兽家的召唤术召唤出一条钻地蛇,将那叠符样连同口信一齐塞到蛇口当中,令其衔好,才拍了拍钻地蛇的脑袋,又结出个印将那条小蛇送走。 送走之后,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一个问题,脸上浮现出淡淡的担忧。 这条蠢蛇应该不会害怕得不敢接近她吧? 毕竟鸟类可是蛇的天敌。 - 被视作蛇类天敌的元汐桐此时正带着一批羽族妖兵往凉州方向赶。 要说人还是不能为短暂的成功蒙蔽了双眼。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能狂成这样,在还没经历过多少历练,算下来只赢了昨夜一场大战的情况下,就主动在元虚舟面前逞强,觉得自己已经能担此大任,连撒娇都没有一下,只拉了拉他的小指就要跟他分开。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是,在娘亲眼皮底下,她不敢表现得太过,怕引来娘亲变本加厉的刁难。 从小就对娘亲言听计从的小孩,对于观察大人的脸色和态度似乎总是天分卓绝。她本能地感受到炎葵其实并不满意她和元虚舟发展成现在的关系,所以一直在尽量避免将这份不满扩大成冲突。 元虚舟将她的小心翼翼看在眼里,便更加不会在这时候做出逾矩的举动。 她送他到宫门,他也只是面对着她,用手背碰了碰她的脸,然后递给她一只传音螺,告诉她可以用这个和他联系,无论他在做什么,都能找到他。 “嗯。”这下是真的连喉头都变得酸楚了,元汐桐使劲点着头接过那只传音螺,用银链子穿好,郑重其事地挂在自己心口,然后才闷闷地说道:“我真的会随时随地骚扰你的哦,到时候你不许嫌我烦。” “元汐桐,”他连名带姓地叫了她一声,低头用目光将她笼住,“说话要讲良心的,你自己想想看,从小到大,我有哪一次嫌你烦过?倒是你——” 元汐桐见他讲到一半突然停下,奇怪地问道:“我怎么了?” “没什么,”他揉了揉她的脑袋,“你到凉州后,一定要保护好自己,见势不对就先按兵不动,我会尽快赶过去。” 除此之外,他似乎还有别的话要交待,最终却只是笑了笑,说道:“走了。” 她站在原地,看着元虚舟的背影,脑子里却还在使劲儿地回想,哥哥在王府里到底对她有没有过不耐烦的时刻。 不可能没有吧? 一起长大的小孩,不可能会不闹脾气,不冷战,不起冲突吧? 只是哥哥一直都会让着她的,即便是生气也只是佯装生气而已。 元虚舟的背影离她渐渐远了,她却在这时候突然想起来,他们还在宗学念书的时候,下了学,她和元虚舟一起坐马车回府。 一路上她的嘴巴停不下来,从今日的课业说到她突然发现哪个少年郎长得还挺好看。但话才刚说几句,她的嘴巴就被哥哥塞进来一整块栗子糕。 “吃你的吧,”他拍了拍手上的碎屑,“这都堵不住你的嘴。” 马车到府门口停下,他破天荒地没等她,自顾自地闷头往前走。 留给她的似乎也是这样的背影。 在这一刻,少年时期的哥哥和已经成为大人的元虚舟背影重叠,而元汐桐好像明白了,方才他想说却没有说出口的话。 “哥哥!” 清脆的呼唤和急切的脚步声串在一起,一同撞过来。元虚舟止住脚,还没来得及回头,就感觉到自己背脊贴上一团温软。 莽莽撞撞的姑娘,一点都不让人省心,但这瞬间他真的感受到了全世界的愉悦都在砸向他。 接着,他的腰被两道臂膀死死地搂住。 这时候她又不怕旁人的目光了? 妖族对待情爱一向外放,宫门口妖兵们来来往往,侧目过来时,皆是一脸揶揄地露出善意的笑。 元虚舟将手覆上元汐桐的手背,听见她在他身后问道:“哥哥,你是吃醋了吗?” 他的嘴角勾起来,大方承认:“嗯。” 邢夙暂且不提,但公孙皓,那个成天乐呵呵的少年,却是实打实地喜欢着元汐桐,元汐桐也并不讨厌他。 他的存在始终令元虚舟如鲠在喉,但他不能在这个时候说出口。 “那你为什么不多嘱托我几句呢?”元汐桐问,“你前段日子威胁我,不是很得心应手吗?” “每个仇你都记着……”元虚舟低声说,“换做平时,我当然可以说一大堆来限制你这个,限制你那个,但这次阿羽是要去做拯救许多人的大事,哥哥也不想成为那种只顾着自己私欲的讨厌的人。” “……” “所以阿羽,你做自己就好了,如果有危险,一定要告诉我。” 元汐桐登上角楼,看着那几位从落星神宫起就一直跟着他的那几位星官将他拦住,一行人不一会儿便没了踪影。 要不是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娘亲就杵在她身后,目光锐利地将她盯着,她估计当下就得冲上去,跟着他去了帝都再说。 “舍不得啊?”偏偏娘亲还看笑话一样地问了这么一句。 不想被看扁,元汐桐只能装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死样,撅着嘴回道:“反正很快就会再见面的。”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侧头看向炎葵,认认真真地叫了她一声:“娘。” “嗯?” “从十二岁起,我就没有主动找娘要过什么东西了吧?” “一直攒到现在,所以阿羽是想要什么呢?” 娘亲是在明知顾问,元汐桐明白。 但她并没有退缩,甚至并没有很大声像个不懂事地孩子一样闹,她只是,语气坚定地说道:“无论如何我都爱哥哥,我要娘亲不反对,我要他一直在我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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