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砚微愣。 他眉眼一弯,赞许道:“手段了得嘛,我都瞧不出你是如何作法的。” 她摇头,“不是我。” 他只当她又在逗乐耍嘴子,便说:“好吧。不是你,那就是我了。” “哼,除了你还能有谁?”雪砚撇一撇嘴,忽然想起他们说的话,忙报告军情,“那些江湖人好像是来找东西的。” 四哥并不意外,“嗯,之前听说了,大概在找一个令牌。” “呃,令牌?” “对。令牌能开启一个藏宝的地方。” “……”她忽然有点晕。 四哥说:“近几个月,江湖上秘传一个消息,说自在会有一个秘密基地,不但埋着无数财宝,还有掌控世界的星图。” “哦?”雪砚应了一声,有点心不在焉。 “基地里还点了许多重要人物的命灯。” “何为命灯?” “据说,只要点了灯,就不归地府管了。死后也不必转世,可直接带着记忆换个年轻的躯体……反正,应该是一种十分幽暗的邪术。” 雪砚说:“但是,头领已经死了。” “所以,他的令牌就成了抢手货。” “......” “只要有令牌就能进基地。那东西是天成之宝,含有神异的能量,且有无限妙用。如今沦落在狼爪山中,几个月内会重新现世。到时,只有最强者会得到它的认可,成为新的头领……” 四哥沉静一瞬,补充道,“谣言大体是这么说的。” 雪砚的神色略复杂。她每天过着神仙日子,快活得昏了。这一刻才记起来,头领死后,自己好像得到过一块令牌来着…… 那人也确实曾说,有东西藏在狼爪子山。或许正因如此,当初自己失忆时,才下意识选了这地方歇脚,安家。——因为看见了山名界碑,莫名地熟悉。 “这消息,谁散布的呀……莫若空?” 她都已经养成习惯了,一有坏事儿就会想到他。 四哥抿了抿嘴,“不清楚。兴许是皇帝也未可知。如今天下形势复杂,各地豪强崛起,为祸一方。若是派人散布谣言,可将各路强人集中在此,正好一网打尽。”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好法子。”他沉吟一会,补充道,“只是苦了狼爪山一带的百姓了。” 雪砚瞧他一眼,犹豫地“呃”一声,“但是,这个并不是谣言。确有这回事儿。其他的我不敢说,宝藏大概、肯定是有。” “你如何知道?” “头领死前说的。” “……” “而且当时,我好像得到过一个金色令牌。哎呀,这么大的事儿我竟然都忘脑后了。”她卖乖似的咧嘴一笑,“你不提起令牌,我根本没印象了。” 四哥微一挑眉,笑道:“哦,既如此,为夫岂不是不必乞讨了?令牌呢?” 她赧然挠一挠耳朵,“我不是失忆了嘛。之后稀里糊涂的,就再也没见过了。” “……!”白高兴一场。 雪砚吸一口冷气,“诶,会不会被莫若空那厮偷走啦?” 四哥眼皮直跳,借机掐一掐她的腮帮子。深表遗憾地说:“你个败家娘们儿。现成的大便宜被你弄丢了。” 但是,他的表情并不显得有多惋惜。 雪砚歪了头若有所思:“我记得,那块令牌极有灵性,自己会隐在皮下。姓莫的未必偷得走。呃,该不会……” 她忽然转头,直直盯住了儿子。 四哥也蹙了眉,目光直了。朝自家的粉团子盯了半晌,“你没开玩笑?” “没。还有啊,刚才定住他们的真不是我。” 两人瞅着儿子,目光都有点惊悚起来。 雪砚轻声说:“四哥,头领不会用邪术夺舍了咱儿子吧?” 他断然摇头,“瞎想什么呢?他的魂体已经被吃了。” “哦,对,对!” “但是,令牌还真可能在儿子身上。”周魁说。难怪,儿子的腋下有一块很淡的胎记。隐约似一朵兰花,又像一簇火焰。形姿很美。 那东西藏得真好,一丝力量波动也不显露。 周魁头疼起来。哎,所谓的“天命之子”啊!才一丁点儿大机缘就上了身。并且这么小就有成形的意念,能发散力量了。 想必前世也是个强人。早就干惯这种事,轻车熟路了。 周魁的脸黑了一会,伸手扒儿子的小棉袄。雪砚拉住不肯,赶忙把这破爹隔绝开了。“你疯啦,会冻着的!有就有呗,啥大不了的?” “不行。”爹的语气有些硬。 她哼一声,嘟囔道:“你不就是怕他能力太强,以后会称王称霸么?照我说,一切随缘罢了。该怎样就怎样,你何必干涉太多?” “乖,把儿子给我……就看一看。” “你才乖!你敢对他做什么,我一辈子守孝!”雪砚一转身,往房里去了。 周魁嘴角直抽。无奈地站了一会,才咕哝道:“行了,瞧你这慈母多败儿的德性!我自己娃,我能害他怎的?” 他拿媳妇儿没办法,干脆往外头幻阵里去了…… 颇费了好一番周折,才把那些人解绑。 这世间的幻术,力量大多来自请神驭鬼;也有借助某一特殊媒介行幻的,譬如,水,风,星辰。而师父的法术,力量之源是大地。相信大地含藏万物,滋长万物,力量具有无穷性。 越是偏门的力量体系,别人就越难破解。那块令牌不简单,蕴含的是哪一种力量呢?周魁有一点头疼。虽然幸运地破解了,他对它的性质却没把握。 唯一能肯定的是,是一种极光明的力量,没有邪魔外道阴冷的质感。 但是,却又十分霸道,强横。 难道源自太阳?他有了一种预感:以后管教儿子这件事上,可能会比较头疼。搞不好,他将遇到毕生最大的对手。 一时,也不知该喜该愁了....... 话说回来,能力强其实也不坏。起码能活得自由些。但是,如果有霸王的心性,说不定真会顺应谶语,未来当上一个开国的皇帝。 这种人壮阔一生,享尽荣华。却与平静和幸福无缘。 周魁伫立在树下,叹了一口气。他太爱这个儿子了,想带他领略世间的最真和最美。以至于这个父亲他当得诚惶诚恐。 愁人得很。 不管怎样,做皇帝这种事还是算了。真不喜欢。 他转过身,以温柔的目光向屋里的母子俩瞧去。 雪砚正抱着儿子轻摇慢哄。心里琢磨着令牌,宝藏,能力......这几个月过得紧巴巴的,置办一件新衣都肉疼。她有些馋钱了。心里一阵发热。 可是,转念又忍不住呸了自己一声。 你也算个修行人?贪念重得要死。贪图宝藏,你离外道也不远了。 小石头“咿呀、咿呀”和她唠嗑。吃饱喝足拉干净了,人家就是天下最乖最灿烂的小可爱了。那小嘴一咧,冲娘亲挤眉弄眼地笑。肉乎乎,娇嫩嫩的。 声音奶糯得要出水。 被他一甜,娘的心软成糍粑了。 雪砚温柔地呢喃着,“宝宝,是你干的好事不?你个小豆芽不简单。悄悄告诉娘是不是?咱不让爹知道。” “嗯啊哇哇哇.......” “哦,哦,宝宝在叫娘了,是不是?” 母子俩鸡同鸭讲,乐此不疲地絮叨着。 爱的感觉溢满家园。
第95章 ☆坐看云起☆ 后续的几个月,这一片山脉成了江湖人的赶集地。 各路人马如过江之鲫,齐齐地赶来凑热闹。雪砚也暗戳戳地凑热闹。每一次四哥出了门,她就带儿子进山晃悠,尽往大山的旮旯犄角里瞎转。 初夏时,整座山汪在绿意中,空气也成了绿的。瀑布和地下蒸出的湿气氤氲着翠色山林。一口气吸进肺,肺也成绿的了。 回来时,一大一小常是一身湿汗。一人一张粉津津的脸。 丈夫睁一眼闭一眼。有时也会假装好奇地问:“媳妇儿,你每天都野到哪儿去了。怎么有点鬼鬼祟祟的?” “谁鬼祟了。我散一散步。” “哦。我还以为在找宝藏呢。” 她会把声音拔得老高,理直气壮地说:“四哥,你把人家想成什么了!” 他会望着她笑。笑得她十分不好意思。 雪砚把各大山头翻遍了,死活找不着宝藏。到盛夏时,小石头已出落成一只肥崽,腿子上的肉一环接着一环,一动就起浪。 穿个肚兜,那福娃娃的小模样真要了爹娘的命。 小石头最喜欢野到外头去。每一次出门睁着溜溜的眸子到处瞎看。兴头十足,从来不哭。他热爱野花野草,对山里的毒蛇、小虫从不知怕。 然而,却未能触发传说中的秘密基地。 除了那一次外,小不点也没再显露任何神通。无论怎么看,他都只是一个无害的小宝贝。只会吃喝拉撒,没别的能耐了。 雪砚的发财梦也就渐渐熄了,反正家里有个顶梁柱,从不少了母子俩的吃穿。 她对宝藏也就死心了。(直到三十岁时,这个宝藏会被作为生辰之礼,由宝贝儿子亲手献给她。那是另一段机缘了,现在找破头也是没用的。) 不肯死心的是那些江湖人。 各个是“老子天下第一”的野心家。一言不合就打。血溅三尺,断手断脚。山脉成了一个大杀场。不时的,就有兵器交接、喊打喊杀的暴力之声。 他们现在是大隐于战场的一家人了。所谓艺高人胆大。虽置身于漩涡,日子仍波澜不惊。自得其乐。 暑气蒸人。四哥敞着外衫,从院子里迈进来。以闲话家常的语气说:“山外有高手设下了法阵。现在,进了山的人大多出不去了。” 他扫了胖儿子一眼,坐下喝了一杯解暑的茶。 雪砚停下作画的笔,“哪一路的高手呀?” “可能是归顺了朝廷的一帮人。” “你意思是,这事儿还真是皇帝的手笔?” 四哥淡然说:“大概吧。现如今,江湖上各大派别、和新进崛起的强人都汇聚在此,斗成了一锅。我估计他也快来了。” 今日进城时,还看见了以前军中的部下。 想必重兵已秘密潜伏,打算一举扫荡强人,平定天下之乱。 夫妻二人互相看看,各怀心事似的沉默下来。摒却私怨不谈,两人都希望皇帝能成功。最好长长久久地坐在龙椅上。 别下来了…… 那样,一家人在山中的神仙日子就更加纯粹,更心安理得了。 四哥转了一个话题,望着她的画问:“画的是你师父?又打算做功课了?” 雪砚轻咳了一声。 没错,画中人物是师父...... 以前的绣像在抄家时不见了。 雪砚倒是不担心“画境”空间被毁。那不过是一幅普通绣像。倘若师父乐意,在任何画像中都能辟出一个画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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