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菀把手中的东西再次处理,并未走,而是一直坐在他身边守候着。 霍凝的伤虽处理好,但她还要观察他后续反应。很多高热都是在这时侵袭身体。少年在北漠待的这几日想必吃不饱穿不暖,又挨冻,身体现在正是最虚弱的时候。 梁菀守了他一夜,等到第二日清晨破竹进来,她已在床边打着瞌睡。 破竹上前叫她,“二夫人,属下来看着吧,您还要返回皇宫。” “嗯,我知道。” 梁菀起身,觉得浑身酸痛。她依旧没问在北漠到底发生什么,而是问:“他回来的消息,是不能暴露吗?” “是,二夫人,世子这次回去发现了件大事,他说奇袭那晚塔漠那两部似受了高人指点,早将重要物资等一切都转移,甚至世子还发现他们在偷偷修建一条暗道。” “是你们走漏风声了?”梁菀听破竹的话问,破竹摇头,“没有,这次世子从去便是临时起义,更是对所有人保密,况且他们修建的暗道不是最近开始,是有段时日了。” 破竹拧眉:“这也是世子为何失踪的原因,那晚他与权小姐发现端倪,便打算去查探一番,世子说他们进入了一条密道,很深,且里面还有奇怪的气味。” 梁菀听着,垂头想事情。 秦丰然的地舆图里标注了漠北峡谷附近有一天然形成的地涌池,一年四季都往上冒着滚滚的热烫气体,难不成与这个有关? 梁菀点头道:“好,等他醒来我再问。” 破竹应声,绕过她去霍凝身边,此时梁菀想起什么:“你刚才说权小姐...那她人呢?” 破竹答:“世子与她好不容易出来,因为要见你所以提前将人送回长安了,现在...许是应该到府了。” ...... 此刻权相府,权惟真根本不是正常回来,而是被霍凝提前打昏并且绑回来的。 少女从床上惊醒,权墨洐早坐她身边冷眼看着,满脸不高兴。 权惟真睁眼一瞬,便大喊一声:“凝哥!” 权墨洐很不悦,摁住要乱动的她,“真是长大了,给你胆子了。” “哥?”权惟真惊眸,匆匆问:“凝哥呢?!” “他没回来,不过你不用想他,以后你房中我会加强人手,不会再让你与他继续这般。”权墨洐冷道,“你还想不想要命?背伤发作,还跑到北漠去?权惟真,你儿时为他做了那事已经毁了你所有前途,如今还想连后半辈子也搭进去?” “哥哥!”权惟真浑身着急,“那都是我自愿的!当年是,现在也是!” “你可真是...好,你自己照照镜子看,看你后背!” 权墨洐说不通她,便拿来铜镜给她看。扯掉她衣襟一角,正好露出她背后那道伤痕。 可...这并不是普通伤痕。 而是一条遍布权惟真整个背脊的烧伤。 被烧的皮肤即使这么多年过去依然狰狞可怖,伤疤泛着嫩白,不断有新肉长出又有旧肉死去,才形成那种颜色不一的斑驳。 权惟真始终不敢面对她的伤,像她这般爱美的姑娘因这一条疤,以后想嫁人都难。 权惟真捂上眼:“你给我看这个干什么!我不看,我只想找凝哥!” 权墨洐之前一直忍着,此刻也不再忍。他厉斥她:“让你看清真相!惟真!你与霍凝没可能,你也妄想用这条疤来困他,之前霍凝已因这事迁就你对你言出计从,那些都不是爱,而是他的愧疚!” “男人的愧疚是不会持续一辈子!哥哥不想看你将来被弄的遍体鳞伤的那一日,所以...哥决定了,过些日子就将小唐叫回来。” 权墨洐口中的小唐,是个极没原则性的少年,与霍凝差不多大,但却是权惟真从小的死忠追随者。 权惟真对他是一点好感没有,一听权墨洐要叫人过来,权惟真脸都急红了。 “不要不要不要!”少女连说三遍表示气愤,一想到那少年,她气到发抖:“不许他来!就是不许!只要他来,我就死给你看!” 权墨洐拂袖而去,根本不管她的想法。 而这边,梁菀回皇宫后装没事发生,她照常在宫中做事,白日在太后身边服侍,到了夜里才回房等消息。 霍凝醒后,派人给她送了一张字条,上面写了他回京的事要继续保密,因他身份特殊如果让外面知道他身受重伤,恐有什么暗流涌动。 梁菀也理解。 同时,字条里解释了破竹未说完的事,霍凝告诉她,他这次回北漠最大的收获便是他怀疑,他身边或是看不见的暗处,有一人与他一样。 梁菀没看懂霍凝说的一样是什么意思,而此刻躺在床上养伤的少年却把玩着箭簇,双目深沉凝滞。 他怀疑,有一人与他一样都是重生。 第243章 菀菀,胸口疼死了 这个想法不是凭空捏造,而是在他那晚奇袭后推断出的结论。 霍凝在两部大营内看到根本不应在此时出现的东西,那是上世直到后面才被发现的一种火石。上世为何后面阿漠寒肆无忌惮,暴露心性,也与这火石有很大关系。 上世的澧朝在镇国公府老国公遗失虎符后,皇帝与老国公离心,定国侯又被曝出他早年通敌的事,定国侯府也陷落了。 紧随北漠不稳,霍凝出征,从那开始澧朝国运便走下坡路。 原本对澧朝小心依附的塔漠部族渐渐壮大,又让他们发现这种稀有火石,大大增强塔漠整体战力,塔漠开始到处征战,将北漠十部收入囊中。 所以,当霍凝那晚看到那火石时有多震惊。他很快想到什么,再想这场奇袭,便全部都想通了! 霍凝为了验证心中想法,去试探的寻找后面才会出现的暗道,果然让他找到了! 要说梁菀帮了他什么,可谓是大忙!梁菀之前命暗卫制造那场假消息,很好掩藏了他的行踪,至于那场狼群袭击人的事,又帮霍凝争取了时间。 他那晚消失不止澧朝这边觉得莫名其妙,塔漠那边亦是。那晚奇袭霍凝突然不见,塔漠也在焦急寻找。 而后狼群袭击人群,声东击西,阿漠寒不得不命塔漠去给予支援,内部便混乱几日。 霍凝与权惟真在暗道里走了很久,又发现不少火石,还有一些同样也是后面会出现的物资。 如果人有了先见之明,势必会为后续做准备,因为按照时间线,老可汗身死那日便是塔漠内斗的开始。 只是令霍凝没搞明白的是,到底重生的人是谁,难不成是阿漠寒? 这还有待考虑。 少年醒了,身上伤也没那么疼了,便开始想些有的没的。 他命人将小桌抬到床上,笔墨纸砚备好,霍凝提笔,便开始给她写信。 宫内,梁菀一连几日都收到他的书信,简直是什么都要与她说,废话连篇。 菀菀: 今日窗台前来了只鸟儿,我瞧着与你长得好像,你何时来给我换药,我胸口疼死了。 “......” 梁菀看他最新送来的信,看的沉默。她将信收好都放入一个小木盒里,开窗看了外面。 今日冬风在刮,外面天色阴沉,瞧着挺冷。 其实不用霍凝提醒,她也一直在心里默算换药日子。他肩上手上的伤不知这几日沾水了没,可千万别发炎了。 梁菀想着诸多琐事,顺手拿了风氅出去。 她与宫人说,她要去清潭寺看诊。 宫人备了马车送她,梁菀从宫中出去确认没有人跟随,这才放心去找他。 此时屋内,霍凝听破竹在外喊,“世子,二夫人来了。” 少年前一秒还颇有精神地坐靠在床上,下一刻便面容病弱地躺入被中呻吟。 梁菀入内,听见的就是霍凝毫不矜持地低喊,一声声地,好似要死了。 她手提医箱,往他身前一站,瞥了眼:“你是又遇刺了?” 霍凝掀开眼皮看她,侧身捂胸口:“嫂嫂你可来了。” 霍凝撑身起,迫不及待扯领子,“你快给我看看,为何这般难受?” “......” 霍凝恨不得将自己脱光。 梁菀拧眉坐他身前,瞧他那双眸子灼热地盯她,眼中显露的欲望只差将她吞了。 梁菀抿唇,去拆他身上的绷带,其他地方有长新肉的趋势,只有肩胛那个瞧着有些发炎。 她问:“你这几日碰水了?还是拿手挠了?” “都有。”霍凝如实说,“太痒,夜里还疼。” “那便烂着吧。” 梁菀没好气说,为他一点点上药,她在屋里有些热,便将披身的风氅解了放一边。 然而少年眼神犀利,一眼扫过看见那风氅是新的,女子款式,用料考究。 他倏然沉了眼,闷闷道:“霍宴齐有不老实?你与他这几日接触了?” 梁菀眉心一跳。 后知后觉发现她随手拿的风氅正好是霍宴齐送的那个,她站他身后手僵了僵,“没有,我与他一直克己复礼。” “那这谁送的?”霍凝直接问,梁菀组织语言慢慢道:“是圣上定下的我俩的订婚礼单,我现在在宫里,不穿不戴不合适。” “......” 她话落便听到少年手骨磨得咯吱作响。她对他还心有余悸,怕他再发疯。 “除此之外,在没其他。” 少年沉默了,直到她为他上完药都不发一言,梁菀看他那比黑炭还黑的脸,也不想与他说话。 之前他做的事她还未原谅,为何要让她低头? 她收拾完医箱便走,冷心冷情。 而待她一走,霍凝更是不好受,眼前总是走马灯般过那日太后寿宴的事。 如果那晚他开口说了,事情会变不同走向吗?此时霍凝开始怀疑。 漠桑茶的事在梁菀拿出药包后得到控制,这几日清潭寺的病患慢慢痊愈,都纷纷谢过她离寺。 政殿内,因梁菀将这么大一场怪病解决,为国库省了太多事。皇帝对她赞赏有加,直言等她和霍宴齐订婚那日皇帝会备大礼送两人。 而如今满长安都知霍凝因北漠风沙离京还不知何时再回,皇帝说,许是他无法见证两人成婚了。 这一来一回,到了秦修文入营的日子。 梁菀去送他,少年身背细软,与梁菀和其他人告别,秦韵竹未与她哥分开过,小姑娘不由心中感慨,眼眶红红叮嘱秦修文去了軍营要保护好自己。 不要轻易受伤。 秦修文全都应下。 而此时少年来到梁菀面前忽然行了大礼,他憋着心气说:“嫡母,我会努力改变自己日后好保护你。” 梁菀怔住。 她不知秦修文与霍凝做了什么承诺,只以为少年心中有志向,应道:“好,往后家门振兴便靠文哥了。你父亲在天之灵会高兴的。” 秦修文眼色沉着,将所有心事都藏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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