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恒冷眼睨着桌上的胭脂,伸出骨指修长的手指蘸取了其中一盒,碾于指腹间摩挲。 其色如灼灼春日海棠,美得惊心动魄。 “去叫昙娘回来,她会清楚接下来该做什么。” 月至半空,寒风吹得没有关贴的窗牖噼里啪啦作响。 闻澈回到沁月轩时,不单连手和脚是放轻的,就连呼吸亦是如此,生怕自己一个大喘气把她吵醒了,那自己真就成了大罪人。 轻手轻脚的回到屋子,正准备将外衫解下挂在木施上,余光却扫见桌边正有一道影子。 橘黄的烛火映照下,连月光都染上了朦胧的金边。 起先闻澈以为自己看错了,但是等他走近后,眉头亦跟着皱起,“玉娘,那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我不是说了,让你早点睡,不用再等我了吗。” “我白日里睡多了,如今倒是不怎么困,反倒是你天天在户部忙得那么晚才回家,身体能吃得消吗。”姜玉禾起身为他脱去外套,实际上是想要闻他身上是否又沾了女人香。 这一次的姜玉禾没有在他身上闻到女人的胭脂味,倒是闻到了刚沐浴后不久的清冽水汽。 姜玉禾下意识抓皱了他的衣服,本就清冷的声线更像是镀上了一层冰,“你是不是刚洗过澡。” 闻澈揉了揉鼻尖,也没有否认,“我是洗过澡,我不是担心你睡着后会吵醒你,还害怕我这几天忙得都没空洗澡会熏到你。” “可是夫君,你忘了,无论你什么样子我都不会嫌弃你的。”压下满腔怒火的姜玉禾踮起脚尖,两手搂上他的肩,欲亲吻上男人滚动的喉结。 因为此时的她想要验证一件事。 一件,对她来说极为重要的事。 在她亲吻上来的那一刻,闻澈却是一反常态的推开了她,随后打了个哈欠,“玉娘,我有些累了,我先睡了。” 被拒绝了的姜玉禾的脸上是连遮都遮不住的愕然,更多的是自己所有物被人给触碰后的恼怒。 他为什么会拒绝自己,指定是外面的女人把他喂饱了! ———— 沅竹青本以为不会在遇到那个小孩了,结果转过身又看见她一个人出来,身边依旧没有一个大人。 她本来想要当看不见的,谁知道这小孩太不省心了一点,只得走过去,一把拽过她的胳膊拉到旁边去,“喂,小孩,你怎么又一个在这里,你家人去哪里了?” “该不会又是你自己偷跑出来的吧,你知不知道这样有多危险,还好是遇到了我,要是遇到了别人,指不定得要把你卖了。”沅竹青说得嘴巴都快要干了她都没有说话,也有些恼了。 “喂,你不说话,该不会是个小哑巴吧。” 戴着帷帽的小孩先是愣住,随后迟疑的点了点头。 沅竹青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她还真的是个小哑巴,顿时愧疚得不行的抓了把头发,“那个,我不是故意说你是哑巴,我只是……算了,你家在哪里,我带你回去吧。” 她说完,又迟疑地加了句,“你应该知道你家在哪里吧?” 抱着一个破旧布老虎的小孩点了点头。 “你要不要吃糖葫芦,我给你买一串。”沅竹青没有和小孩相处过,不过她想着应该和家里头的那些弟弟妹妹一样,唯一不好的一点就是对方不会说话,导致她连最简单的沟通都做不到。 沅竹青带着婼婼回去时,正好迎面走过来一个穿着素雅白裙,眉眼间都写满温柔的女人。 那女人看见她身边的小孩,眼眶一红的就扑过来,“婼婼你去哪里了,你知不知道我找不到你的时候有多担心啊。” “你下次想要去哪里,你告诉宋姨好不好,宋姨带你一起去,但你不能再偷偷跑出来了,我和你爹爹都会担心你的。” 婼婼对女人的怀抱很是抗拒,又因为说不了话,给人的感觉像是小孩闹别扭。 沅竹青寻思着她应当是这小孩的家人,觉得自己很有义务告诫他们,“你们家是怎么看的孩子,我都好几次看见她一个人跑出来了,你瞧着也不像是家里困难的样子,怎么都不多派几个人照看一下她。” 宋伊人对她的指责只是温柔的笑笑,“婼婼刚和我们搬来京城,应该是没有见到以前的玩伴不高兴后跑出来的。” “婼婼乖,先跟我宋姨回家好不好,要不然你爹爹该担心了。” 虽然沅竹青依旧觉得她们奇奇怪怪,但又和自己不怎么熟,也没有多理会的摆摆手离开。 只是在转身离开时,忽然有阵风吹来,正好吹开了婼婼掩藏在帷纱下的小半张脸。 也令沅竹青瞳孔放大的盯着那半张逐渐远去的脸。 一旁的翠果正皱着眉头想起了什么,“小姐,奴婢想起来了,最近调遣回京的魏大人和那位是同一个地方出来的,你说,她们之间会不会认识啊。” 因着年关将近,天气变得越发的冷了,一夜过去后,连树上的枝叶都像是裹在了一层冰晶里。 姜玉禾醒来时,枕边已经空了,就连枕上的温度都变得冰冷一片。 一看就知道他已经走了许久。 那么着急走,是怕自己会看出什么,还是担心自己的逼问。 “少奶奶,这是奴婢在三爷的衣服上找到的一盒胭脂。”进来后的知薇将胭脂盒放下后就低下头,眼睛盯着鞋尖不敢乱瞧。 更不明白和少奶奶感情极好,几乎都没有红过脸的三爷为何要做出那些事来。 正坐在梳妆台前的姜玉禾取过桌面上的胭脂,白皙修长的手指扣住胭脂盖将它往上一掀。 原本应该平整的胭脂面中间有一道用长指甲划过的痕迹,说明这盒胭脂非全新,而是被人用过的。 对方将胭脂放在闻澈的衣服中带回来,想来是不甘于当一个外室,而是迫不及待的想要转正了。 她的底气来源于谁,是很显而易见的答案。 思维上告诉姜玉禾,最好是将那个胆敢挑衅她的女人找出来碎尸万段,但她的理智又在拼命的拉扯着她,告诫她绝不能因为对方的挑衅就方寸大乱。 只有愚蠢的女人才会想着解决女人,而不是先解决男人。 觉得周身温度忽然下降的知薇抬起头,略显紧张的问,“少奶奶,你还好吧。” 将胭脂盒扣好的姜玉禾眼底泛起寒意,“派人去查昨晚上爷去的那个院子里住的人是谁,记住,偷偷的查,不要被人发现了。” “诺。”
第17章 弟妹可听过一个抛夫弃女…… “大人,最近一直有人旁敲侧击的打听着梧桐巷的院子。”管家将此事一五一十的转述给面前的男人。 “对方想打听,就让他听到想要听到的。”魏恒摩挲着指腹上的银戒,眼底泛起刺骨的寒意,“昙娘来了吗。” “林小姐收到信的那一刻就动身了,大概今晚上就会到。” “人到了后直接安排她住进梧桐院。”走出屋内,来到檐下长廊的魏恒双手负后,“派人给户部的人传一个口信,今晚上务必让他们将姓闻的灌醉。” 自己在她嫁给他时就说过了,他不允许背叛,更不允许离开。 若是她想要离开,就得做好接受惩罚的准备。 就是不知道,她会不会喜欢自己送的这份礼物。 更好奇,她收到这份礼物后会是什么表情,想来,必定会很有趣吧。 ———— 随着知薇出去后,姜玉禾也准备前往荣寿堂给婆婆请安。 因为上一次她拒绝了婆婆往夫君后院里塞人一事,导致她在府里头活得越发像一个透明人。 闻夫人端着手边的茶盏抿上一口,眼皮半掀,“老二媳妇,过几日成王妃的生辰宴你和老大儿媳一块去,正好带上慧姐儿安哥儿他们一道去。” 没有想到自己也能去的宋时宜连忙道谢,随后又看向姜玉禾,眼梢间蕴含得意,“母亲,我和大嫂都去了,就留弟妹在家会不会不太好啊,弟妹在如何也是我们闻家媳妇。” 崔雪娥闻言只是淡淡的颦了眉,并不对此发表如何意见。 在她的心里,只有闻夫人和夫君,还有自己的两个孩子才值得上心,对于其他人皆是淡淡的。 搁下官窑汝白底荷花茶盏的闻夫人轻嗤一声,“带她去做什么,还嫌上次丢的脸不够,在家里的饭席上都能打翻碗,出去简直就是丢闻家的脸,我们闻家也丢不起那么大的一个脸。” 闻夫人在她又一次拒绝了自己的要求,摆明是想要让唯安绝后时,原本对她的不满已是彻底的摆在了明面上。 更后悔自己当时怎么能心软答应唯安娶了那么个女人进门,若娶的是个门当户对的贵女,岳父家肯定会帮衬,他也不会一直是个小小的六品主事,膝下还会有一儿半女。 姜玉禾听着婆婆指桑骂槐的话,像是早已习惯了的垂下头。 在闻澈刚带她回来,说要娶她为妻的时候,她比现在更难听的话都听过。 她想要获得什么,就必然得要放弃某一样东西,这不是一早就学会的道理吗。 何况只是几句对她而言,根本不痛不痒的话。 等伺候完婆婆吃饭后,已饿得不行的姜玉禾很是懊悔出来前没有垫几块糕点,正准备回去时。 “我最近倒是听见了一件有趣的事,想着母亲和弟妹们也应该会好奇。”这一次,谁都没有想到说话的人会是崔雪娥。 宋时宜立马来了兴趣,“大嫂,是什么有趣的事啊,你快点和我们说说。” “其实这件事也是魏大人同我夫君无聊时说起,夫君又觉得有趣便同我说了。”崔雪娥说话间,目光状若无意地落在姜玉禾的身上,也让她全身肌肉跟着绷紧起来。 原是徽州城里本有一对在恩爱不过的小夫妻,他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不久后两人还多了一个可爱的女儿,谁知道那位妻子有一日嫌家穷,居然抛下了孩子和夫君跑了。 那位丈夫一开始以为妻子是失踪了,就发誓要找到她,先是变卖了所有家产寻人,又一边读书一边养大女儿。 三年后,成为高官的丈夫以为妻子不在人世后,却在一次宴会中遇到了他的妻子,而他的妻子此时改头换面变成了另一个男人的妻子。 妻子对于男人的纠缠更是心狠的说不认识,还试图要用钱来买断他们之间的过往,好防止她现任丈夫知道她的过往,破坏掉她现在的荣华富贵。 “然后呢,那位丈夫是怎么做的。”宋时宜在她说完一半后不说了,急得抓心挠肺,更想要知道那个女人的下场。 像这种心肠歹毒得抛夫弃子,爱慕虚荣的女人怎么配得上荣华富贵,就应该拉去浸猪笼才对! 被问到的崔雪娥苦恼的摇头,随后看向姜玉禾,“我记得弟妹也是徽州人,想来弟妹也应当听过这件事吧。” 在她开口的那一刻,连呼吸都要因此骤停的姜玉禾险些以为她是在借这个故事为开头,引导婆婆和其他人对故事里抛夫弃女的女人心生厌恶,等情绪烘托到一定后再揭穿自己的身份,好让自己被赶出闻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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