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兰子衿算计她。 可是那个兰子衿他也不是没有观察过,野心的确不可小觑,但因着是贫民出身,做事畏手畏脚,根本没有胆子主动构想如何算计天女。 除非有人在他背后,指示他,诱引他。 想要在陛下身边安眼线的,无非是那几个心虚的世家,可安自家公子可比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小宫人要强太多,怎么看选兰子衿都是一笔划不来的买卖。 所以幕后主使的目的很有可能并不是安插眼线,哪怕他对兰子衿提出的要求是这个,但应当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幕后主使的目的是什么?幕后主使是谁? 不敢印证的答案在谢太卿来时都有了佐证。 谢太卿向来是对钟楚泠不上心的,她纳了几个侍君这种琐碎的事他根本懒得管,更不要说精准地知道那人是谢安执宫中的宫人。 就算知道今晨的闹剧,他也只会在自己宫中嘲笑钟楚泠没用,荒唐到在御书房宠幸宫人。而不是来到谢安执宫中,装模作样地安抚,话里话外都是动摇谢安执的内心。 他自始至终都偏执地认为谢安执因着钟楚泠的宠爱不顾谢家,所以安排了这场局,逼谢安执向自己靠拢。殊不知谢安执亦是心向谢家,只是不向着他而已。 所以,这件事对谢安执没有多少影响,只是他要赶在兰子衿之前,让有谢家血脉的皇储先行诞生。 可若是兰子衿在谢太卿的授意下挑拨离间他与钟楚泠,那达成这事的难易程度,又骤然上升。 一个一个的,总是给他添乱。 谢安执苦闷地捏了捏眉心,内心愁云惨淡。 况且……谢安执抚上自己的心口,这里自听闻清晨发生的事时,就好像压着一口气,呼不出,咽不下,梗在其中,徒然恼人。 …… 兰子衿听闻钟楚泠要将他收入宫中,喜不自胜,所以根本没有留意为他换上新衣裳的宫人突然变样的眼神。 几个宫人相互交流了一下目光,决定还是三缄其口,换好衣裳,吩咐他在这里等候凤君派人带他入安排好的寝宫后,就全部退了出去。 冬雪与这几个宫人玩得都不错,稍微打听了一下,就意外打听到那些宫人的发现。 “凤君——给兰子衿换衣裳的宫人对奴说,兰子衿他和陛下根本就没有做那档子事!”他迈着欢快的步伐跑进寝殿中,话梢的尾音都扬着笑。 “别冒冒失失的。”冬青提醒道。 谢安执放下书,淡淡地将目光投向冬雪。 这个眼神似乎给了冬雪鼓励,他迫不及待地说道:“他身上的印记没有消失!” 每个男子自出生,手臂上就会带着一枚浅粉色的印记,那是贞操的象征。行过房事或是自渎后会消失,但少年人梦遗不会,新婚洞房时没有这个印记的男子会被人视为不守男德的荡夫,正经人家的未婚男子都有,也算不得稀奇事。 可问题在于,那个说是与陛下春风一渡的兰子衿竟然还有那枚印记。 “这消息可靠吗?”冬青也被这事吸引住,开口好奇问道。 “当然!所有为他换衣服的人都这么说的!这事儿没得错,定然是陛下没有碰他。”冬雪振振有词地说道。 “可……可不是很多人都看到他和陛下未着寸缕躺在床上吗?”冬青小心看了一眼谢安执,见他也在看着冬雪,没有制止的意思,便红着脸问道。 “说不定只是脱了衣服什么也没干呢!”冬雪撇嘴道。 冬青闻言睁大了双眼,问道:“可是,男女不穿衣服躺在一起,不就是会生小孩子吗?” 谢安执也睁着如铃的猫眼,看向冬雪。 “凤君,你看冬青笨不笨呀!”冬雪叉着腰,一边嘲笑一边说道,“男女不穿衣服只是肌肤相贴的话当然不会生小孩啊!必须要……做那种事才算数的。” 被冬雪提到,谢安执的瞳孔颤了一下,慌张落下眼睫,含含糊糊“嗯”了一声。 “什么事啊?”冬青听不懂,越发呆滞。 “笨死了!你下面那个是做什么的?就是做那种事的!” “你你你快别乱说!”冬青脸越发红,夹住了腿,慌张向谢安执求助,“这种事,我们怎么会知道,都是冬雪总看一些乱七八糟的书!” “凤君当然知道!你说是吧,凤君!”冬雪急切地找谢安执寻认同感,谢安执躲不过,闭上眼破罐子破摔地点了一下头。 “为什么……就奴不知道。”冬青有点委屈,他感觉自己好像比冬雪还要笨了。 “嗐,”冬雪拉过他的肩头,说道,“大家兄弟一场,借你看我的书,就什么都明白了。” 冬青摸了摸燥热的脸,嘟囔道:“我才不要看!” “嘁!”冬雪随口道,“那你就继续笨着吧!” “不许再看那种书。”谢安执突兀开口道。 他在冬雪与冬青不解的目光中,耳尖赤红,尴尬地干咳几声,说道:“这些事,在你们出嫁前,府中会有初礼长者教你们,莫要去看那些乱七八糟的秽乱书籍。冬雪,把那些书都交过来,本宫给你保管,若是被其他宫人发现你藏这个,本宫可护不住你。” 被谢安执吓了一顿,冬雪缩缩脖子,不情不愿应下,转头去屋中拿书。 冬青嘀嘀咕咕道:“原来初礼长者教的是这个……可是凤君之前不是总在初礼长者来时出府么?” 谢安执听着,越发羞耻,忙开口打断道:“那种事随便说说就懂,是那些人太过啰嗦,本宫不必老听他们唠叨。” 见冬青懵懂点头,谢安执长舒一口气,松开掌心,满手的汗。 这种事,光风霁月的小公子自然是不知道的,更不知道每日清晨都会肿胀的腿间之物,竟然…… 他也以为,男女肌肤相贴,发出些奇怪的声音,便是行夫妻之礼。 所以之前与钟楚泠躺在一起,他总怕睡着睡着,衣裳便不小心滑落,自己会和钟楚泠…… 罢了罢了,不要再想了。 谢安执晃了晃头,除去杂七杂八的想法,冬雪恰好来了。 他别别扭扭地呈上书,谢安执接过,只粗略一翻,就面红耳赤地合上封页,呼吸骤然急促起来。 “冬雪,去抄十页佛经,抄不完,不许吃饭!” ---- 从此谢喵喵打开新世界的大门
第37章 书欢 夜里下了一场雨,钟楚泠托着腮,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着从谢安执那里借来的书。以往如泉润流的文字在此时变得晦涩起来,钟楚泠浮躁地快速翻了几页,读来读去,脑袋里依旧是一片空白。 直到现在,她都不想接受兰子衿背叛她、算计她的事实。 萧云笙自她小时就教她,不要全身心地相信任何一个人。后来萧云笙中毒咯血,在抱着她慢慢停止呼吸前,也一直同她说: “泠泠,你千万、千万,不要相信任何人。” 小姑娘睫毛挂着泪,摇摇欲坠,抽抽搭搭问道:“父君也不可以相信吗?” 他柔柔地笑着看她:“不可以。你的亲人、你的伴侣、你的朋友……这些,通通不可以相信。 “只有你自己,不会欺骗你,不会伤害你。” 他的声音越来越轻,一双美目微微眯着,眼里却还有一寸光,描摹着她的小脸,如何看也看不够。 似乎是意识到父君即将远离自己的事实,钟楚泠抱着萧云笙腰际的小手紧了紧,小脸贴着他胸前的衣襟,将鼻涕眼泪一股脑往上蹭,哽咽着,泣不成声。 “对不起啊,泠泠。” 那是萧云笙同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关于萧云笙的记忆过于邈远,他教她的,她也只记得不得轻信他人这一句,可八岁的一个小孩子,有人教,她未必学得会。离了父君,她只会下意识去找一个寄托。 后来她的寄托也背叛了她。 她自幼亲缘单薄,于是格外珍惜宫外那个小院落非亲非故的一家。 再后来连子衿也背叛了她。 钟楚泠不痛快,她也不想让别人痛快。见着时间还早,此时刚入夜,想来谢安执还没有睡下。 她唤来百合,主仆撑着伞,踏雨去了栖凤殿。 此时栖凤殿灯火通明,但侍奉的宫人都守在屋外,盯着檐下雨幕走神,见钟楚泠来了,慌慌张张行礼,准备转身进殿通报,钟楚泠却示意他们别出声。 她推门而入,谢安执从床沿坐起,手忙脚乱将手里的东西塞到了枕头底下,快步向钟楚泠走去。 平常的谢安执,向来君子有礼,仪态端方,鸣玉而行,不缓不急。 现今他飞快地走到钟楚泠面前,脸上不知是走急了还是怎的,绯红似一片火烧云,胸膛微微起伏,还喘着粗气。 钟楚泠扶住他,亮声道:“慢些,走那么急做什么,朕又不会因为你迎晚了而生气。” “是……陛下。” 钟楚泠看他心虚模样,心下暗笑,佯装不解,偏头问道:“在看什么?藏枕头下,不给朕看。” “陛……陛下!”谢安执左挪一步挡住她探头的视线,急忙道,“陛下是要在此处歇息么?” 钟楚泠收回目光,挑眉道:“嗯,是啊。” “臣侍这便唤人进来带陛下去沐浴。” “朕来之前沐浴过了。”钟楚泠止住他欲喊人的动作。 被钟楚泠制止的谢安执一瞬间慌张起来,他咬咬唇,脸上的绯色向脖颈处蔓延,不死心道:“外面雨急,陛下来时难免不会沾一身雨意,还是再泡个澡,以防风寒为好。” “不了,洗太多更容易得风寒,今日好累,朕想歇下了。” 说着,钟楚泠抬眼瞥向谢安执,忍着笑,绕过他,向床榻走去。 谢安执见状,连忙紧紧地跟在她身侧,到了床边,更是绕到她身前,胆战心惊地看她,见她自己利索地褪了外衣钻到被子里闭眼躺好,才微不可闻地舒了口气。 他熄了灯,一同上床躺好。 第二日天未亮,钟楚泠便醒了。她坐起身,看一侧的谢安执睡得正沉。 她伸手摸向他的枕下,脸色一沉,将枕下他费心藏着的秘密抽了出来。 满心怀疑与怨怼在看清手中东西时烟消云散。 她疑惑地看着手里书册般的东西,翻开了扉页,眼睛一瞬间睁大,不可置信地看了看书里的字与图画,又看了看沉睡之人的如玉容颜。 谢安执,你可真是……什么书都有啊。 钟楚泠满目的震惊慢慢消减,化为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她看了看天色,离上朝还有一段时间,遂一目十行看完了手里的话本,将它扔到一边,跨坐到谢安执的身上,一面回忆着话本内容,一面抽开了谢安执的衣带。 睡梦里的谢安执感觉胸口遍布丝丝缕缕的痒。他下意识以为是云吞又跳上了他的胸口,便伸手拍开了在自己胸前作乱的“罪魁祸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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