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被他抱的更紧。 “跑什么。”霍旻辰的眉目本就生的好看,在融融灯火下,更是如同一笔晕开的水墨画,清隽动人。他将她完全抱在怀中,似是不在意的随口提起,“顶多,我回去亲自洗干净了。” 压着嗓音,低哑的抚慰她的情绪。 白芜就只管缩在他怀里,仰头定定看着他。 直到他单手抱着她,另一只手有些艰难的拿出钱袋,冲每个被撞的人赔礼道歉。 送走了最后一个人,怀中的人突然轻笑了一声,霍旻辰没好气的低头,伸手弹了一下她的额头,无奈至极的轻叹了一口气。 “我此生的低下卑微,尽归于你了。” “霍旻辰。”白芜眼神亮亮的开口,双臂抱紧了他的脖子,“我们私奔吧。” 本以为定然是推辞或拒绝。 不料霍旻辰只是看了看她,便理所当然的点头,轻声应:“好。”
第38章 玉树后.庭(二) 景昌二十二年, 正月初的好天气,大梁京城中却察觉不出些许的鲜活气。 燃过的炮仗堆在墙角, 阴暗而潮湿。 边地战败, 沈绫昀被俘的消息传遍大街小巷,可朝廷重臣们商量了整整两天,也没有一道命令让援军赶去支援, 反倒将大多的将士都召回来, 护卫皇室。 或许年节总归是一家人的节日,曲江边的青楼里都不见了客人, 只有孤零零的红灯笼挂着。 暮春楼的雅间,尹盍呈将一份地契交给霍旻辰, “遵殿下之令,这是距京城五十里的一处小院,虽说离京城算不上太远,但身处山林,优美僻静, 算得上是个安稳地界, 周围的邻里们也和善。” 伸手接过来, 霍旻辰轻抚过上面的地址,点头。 “另外, 北凉的使臣今日也已经到了, 可长公主已然离开天牢,还要按原本的计划行动吗?” 目光倏然一凌, 霍旻辰揉捏着指节。 使臣来大梁, 是要以不再进攻和释放沈绫昀为条件, 要求大梁长公主和亲。 这原本, 是他打算好救阿芜的办法。 半晌之后, 霍旻辰才淡漠的笑笑,“当然,阿芜随我离开后,大梁交不出人,正好给了我北凉将士们大展宏图的理由。本来我还在担心,若是和亲之后契约既成,发兵无由,眼下倒是阴差阳错的好机会。” 心口漫上些许的凉意,尹盍呈仰头看他一眼,又飞快的遮掩视线,“是。” 压下心中未明的情绪,霍旻辰正色问:“我送阿芜到了地方后,就会立刻赶回来。在这期间,你要做好准备,与我里应外合攻打皇宫。” “殿下放心,已经都安排好了。”此番前来的使臣中,也有殿下的亲信,带来了不少可用的人手,尹盍呈思忖道。 扫视一圈周遭的黯淡小楼,霍旻辰突然想起那日与白芜初相见,闯入其中的慌乱小姑娘,接过他递给的花枝后有明艳的笑意。 微弯了弯眼睛,一向算计深远的北凉三皇子,此刻却全然不敢想他的身份暴露后,国破家亡的白芜会如何待他。就像是一个本就眼瞎的人,却自欺欺人的闭着眼睛身处暗夜。 楼顶的铃铛响了两声,尹盍呈忙站起身来,“如今大梁皇帝疑神疑鬼,必须我在旁常常驱邪,连丹药吃的也多了许多。出来时间已久,属下得先回皇宫去了。” 冲他行完了礼,尹盍呈走出两步又猛然停下,回头望向他,眼神中难得带了些真诚。“殿下,再次相见便是大局已定之时,恕小人多嘴,眼下你还有反悔和补救的机会。” 霍旻辰并没有回答,甚至没有问清楚他到底意指什么,只是冷淡的看着他走远。 而后噗的一下吹灭一只残烛,按着怀中的地契起身。 一路踽踽独行的向着长公主府前进。 直到走到最后一条小巷时,却被人拦住了脚步。 冷眼望着站在他身前的人,霍旻辰略微欠腰,“福顺公主。” “霍郎君,好久不见。”白馥头戴斗笠,难得穿得朴素,孤身一人站着笑道。 “上元节的宫宴,我已经都安排好了,说服父皇准许你入宫演奏。但你之前应许我的,要为我做的一件事也该兑现了吧。” 兀地捏紧拳头,霍旻辰隔着几步远的距离与她对视,眼中的神色越发寡淡,“你想要什么?” 歪头笑了笑,白馥主动朝他靠近,“很简单,白芜有一条经常戴着的红绳手链,我就要那个。” “手链?”脑中有了印象,霍旻辰重复一声,却有些意外。 记忆中的那条手链,破旧、廉价,实在没想到她还真的如此随意。 “我本来也没想为难你。”白馥像是看出了他的疑惑,笑容越发真挚,“这也算是我的一个投名状吧,你往后就要跟着我了,一定会有荣华富贵的好日子。” 垂下睫毛,霍旻辰难得没有反驳她,片刻后,才越过她继续往前。“便如你所愿。” 转头看着他的背影,白馥压一压斗笠,也快步消失在了街巷尽头。 —— “宫中递来消息,皇后娘娘在下完惩处福顺公主的命令后,就又一病不起了。”淮橘在桌上收拾着包裹,皱眉说道。 白芜就抱着一个手炉,在一旁安静的坐着,偶尔出声说那些东西不用装。 见她没有搭话,淮橘也自顾自的接着说,“没有一个人愿意力挺沈将军,皇上也不肯发援军前去,传消息的小姐妹说今日北凉使臣刚来,应是要和谈了。” 松开手炉,白芜又起身去端来一杯茶盏,细细的喝着。 眼看着没有别的要装的东西,淮橘将银两又往包裹底里塞了塞,略想了想,径直去取下自己佩戴的簪子往包袱里装。 “你这是干什么!”原本安静沉默的白芜这才急了,赶忙上前阻拦她的动作,拉扯之际看清楚淮橘的脸,动作瞬间僵下。 声音平稳的淮橘,原来已是满眼眶的泪水。 狠狠用袖子摸一把眼泪,淮橘固执的将簪子塞进去,才不再掩饰自己的哭腔,“殿下要走,外面的日子银两便少不得。淮橘不能继续跟着殿下,但好歹让奴婢尽一份心,也算是奴婢的福分了。” “淮橘,我离开之后势必会牵连你,怎么能再让我用你的钱。”低叹一口气,白芜摇头。 淮橘却用力笑了笑,“殿下不必担心我,我们这种人啊,最会谋生了。等殿下离开后,我就也去投奔乡下的爹娘,苦归苦但也一定能过下去的。反倒是公主…… ” 说到最后,又哽咽了起来。 被她哭的同样有了悲容,白芜用力的将她抱进怀里,吸吸鼻子,“你放心,等我安稳下来,一定会给你寄信的。淮橘,你对我的好,我都记在心里,今生若是不能报答,便愿来生我能尽数回报给你。” “殿下听我一言。”强忍着眼中的热泪,淮橘从她怀中挣脱出,捏着她的肩膀认真道,“一旦离开京城漩涡,殿下就要明白,这宫中的所有人所有事都和你再没关系,包括皇后和沈将军!” 以她的身份,算得上是大逆不道的话语。 白芜拥着她,无声的啜泣起来。 也不知互相抱了多久,身后突然响起一道男声。 “可否告诉我,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急切的擦干眼泪回头,就看到霍旻辰靠着门,蹙眉望着她们。 不等白芜迎上去,淮橘就先板着脸上前,一本正经对霍旻辰郑重行礼。 不觉站直了身子,霍旻辰挑眉,“淮橘姑娘这是何意?” “霍郎君,请你往后照顾好殿下。”淮橘深深弯腰道。 凝了她半瞬,霍旻辰才抬手请她起身,“我会尽我所能,护她周全。” 心头无疑松了一口气,淮橘再次转头冲白芜笑笑,才绕开他往外走,“奴婢去看看马车。” 待她走后,霍旻辰走上前来,弯腰拧眉擦着白芜脸上的泪痕,“都说什么了,哭成这样。” “没什么。”白芜冲他笑笑,亲昵的拉着他的手,贴在脸边摩挲,“淮橘说,母后突然下令白馥禁足,虽没有说明罪因,但我明白,是为了我,所以高兴呢。” 怪不的,刚才白馥会背着人群,敛下思量,霍旻辰低头敲敲她的脑袋,“就这样,便能满足。” “诶呦!”他下手并不重,白芜捂着自己的脑袋蹬他,笑着嗔怪,“是啊,我很好哄,所以往后便宜你了。” “便宜什么?” “便宜你犯了错事,我也会轻易原谅你的!” 听到她雀跃的笑声,霍旻辰却迅速眨了一下眼睛,失神低喃,“真的吗?” “旻辰?”见他突然低沉下去的情绪,白芜奇怪的伸出三根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 “没什么。”仰头冲她一笑,霍旻辰眼尾一扫就看到她的手腕,突然拉过来,拨动一下上面的桃木小鱼,“这红绳都有些暗淡了。” “好像是。”低下头,白芜应和道。 霍旻辰弯下腰,用溺得死人的温和眼眸看她说道:“毕竟是在牢中走了一遭,阿芜,我去给你去去晦气,重新编一下吧。” 略有些犹豫,白芜看了他片刻,还是笑着点头。将红绳取下来,手腕有种不适的空荡荡,白芜妥帖放在他手心。“一定不要弄丢了,它对我很重要。” 双眸微凝,霍旻辰心道,那在给白馥后还得设法取回来。面上的表情却没有丝毫显露,仍旧笑笑应,“好。” —— 走出长公主府的时候,是霞光满天的傍晚。 依依不舍的拜别了淮橘,白芜坐在马车上,由霍旻辰亲自驾车,平稳的向着城门而去。 如今京城进出的盘查更为严格,关闭城门的时间也提前了不少,街上最后的一批人等着离京,长长的排着队伍。 靠坐在马车中,白芜怀里抱着一个食盒,心中忍不住的发笑。 上马车的时候,霍旻辰将她连同这个食盒一股脑塞进车中,说是怕她路上饿或者无聊,一旁还放着他寻来的话本子。 卿卿我我的故事,才子佳人,俱是私奔的风流桥段。白芜拿过来翻了两下,就忍不住的红脸。 摸摸有些燥热的脸颊,她拉开车窗的帘子,希望能吹进来些许凉风。 天边的霞光染成了一片火海,昭示着明日是个好天气,就像是她往后的生活一样,白芜直视着将落的太阳,忍不住唇角的笑意。 “驾——” 巨大的马蹄声却不合时宜的响起来,白芜转头,一旁的长街上,毫无顾忌的快速奔跑着一队人马。嚣张的举着马鞭,叱骂每个百姓让开,高举着一面旗。 应当就是北凉的使臣。 有些不愿看他们这肆无忌惮的样子,白芜正欲放下车帘,招展的旗面却飘过眼前。让她看清楚了上面的纹饰,脑海中飞快闪过模糊画面。 白芜抓不住具体是什么,却敏锐的察觉到,自己应当是在哪里见过这个纹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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