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为何就撒谎了呢,许是因迟明轩向她表白过心意?或是因楚世子曾说过他是她的相好? 姜欣然想到此仍有些心虚,瞄了瞄对面的楚哲,见他又开始闭目养神了,心头才略略一松。 此时的迟明轩一眼见到街边驶过的楚家马车,他也顾不得排队,转身就跑了出来。 七尺男儿竟跑得有些踉跄,跟着那马车跑了十几米远,却最终只见车后卷起的一堆烟尘。 他恍惚在马车窗口见到了姜欣然,却又不敢确定那是她。 一腔深情难绝,千种思念,说与何人? 迟明轩颓丧地佝起清瘦的身体,双手支在膝上,一个人呆呆的在熙熙攘攘的街心立了许久。 友人李东极跟了出来:“喂,迟兄,你咋不排队了,跟着马车跑个劳什子?” 迟明轩黯然地回了句“楚家的马车”,继而站直了身体,转头往回走。 沈东极一听是楚家,两眼一亮:“你是说安平侯楚家?那个楚家世子可了不得,在几年前的科举中三元及第,殿式时一篇策问震动朝野,帝感欣慰,故尔纳为大学士。” 说着又摇了摇头:“你哪怕追上他家马车,也不一定能沾上那份儿运气,楚家世子之本领,非我等所能及也。” 迟明轩握了握拳,再次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街道,一声不吭地阔步迈进了贡院。 安平侯府坐落于北门大街的黄金地段,背靠巍峨耸立的太阳山,面朝潺潺流淌的松江河,占地约莫五千余平方米,府内亭台水榭环绕,园林楼阁相映,可谓是奢华之极。 府邸是先帝爷赏下的,楚家第一代臣子楚玄德有从龙之功,所创建的楚家军在战场上所向披靡战无不克,为先帝爷开创大周江山立下汗马功劳,因此被封为安平王。 但有位不怕死的风水师曾断言,安平王的这座府邸坐东朝西,犯了“水火相冲”的凶煞,太阳山为火,松江河为水,两相冲击,必致子嗣凋零。 楚玄德不信这套说辞,压根不曾理会,何况这是皇上赏下的府邸,住进去是何等荣耀之事。 但这些年下来,当初那位风水师的断言好似在逐渐应验,先是楚玄德只娶了鲁氏一房妻氏,鲁氏诞下儿子楚玉书后,便身患寒症再无所出。 她也曾劝楚玄德纳妾,好为楚家多添几个子嗣,但楚玄德忙于政事,断然无心风月,此事只得作罢。 后楚玄德因病而逝,独子楚玉书降级袭爵成为安平侯,并与国公府嫡女周虞音成亲,不久后诞下儿子楚哲。 周虞音年轻且身体康健,本指望着她能为楚家多添人口,却没想到在楚哲五岁那年,她因误食一碗毒蘑菇而命归黄泉。 之后楚玉书又娶了继室柳若施,柳若施先后诞下三个女儿,楚梅、楚菊、楚桃,无一男丁。 楚玉书不死心,又先后纳了张氏与顾氏为妾,但两房妾氏皆无所出。 楚哲再次成为侯府唯一的男丁。 老夫人鲁氏仍然健在,想到当年那风水师的言论,心中不由得开始忐忑,于是多番寻访高人,终于得了一个消除煞气的法子,那便是在门口立两个能吞噬煞气的葫芦。 当两座石葫芦从侯府门前立起来时,引来不少人的围观,众人无不好奇,一般官宦之家立的是石狮,这安平侯怎的要立两个石葫芦? 楚家人不便向外道出实情,只说葫芦有着福禄双全之意,故尔才有此举,众人见这理儿也说得过去,便没人再探究了。 但当姜欣然从马车里出来,一眼望见侯府门口两个硕大的石葫芦时,她仍是大大地吃了一惊。 洒落的阳光给石葫芦度了一层锃亮的光泽,葫芦嘴高高向上,葫芦身如同两个大小不同的圆球,看上去威武又滑稽。 “你到底下不下来?”楚哲正站在车下,朝她伸着手臂。 姜欣然一愣,楚世子这是要牵她下车么?是因车轼太高怕她摔着么? 姜欣然有些紧张,犹疑地朝他伸出了手。 楚哲指骨分明的大手一把握住了她的小手,握得一点也不温柔,甚至有些粗暴。 在她准备借力跳下马车时,楚哲又往前移了两步,继而伸出另一只手,毫不犹豫地握住她一侧细腰,稍一发力,便将她轻松地抱了下去。 姜欣然整个身子都僵了,面色霎时发烫,她从未与男子如此近地接触过,觉得不适,还觉得……尴尬。 楚哲却仍未松开她,高大的身体笼下来,低头,附在她的耳边:“记住,今日好好表现,否则,后果自负。” 完完全全是威胁的语气! 姜欣然:“……” 作者有话说: ”
第5章 初入侯府 楚哲威胁完姜欣然,便松开了她的腰,却并未放开她的手,转头牵着她往侯府大门口走。 管家马福正在门口接待宾客,并安排小厮将宾客一一带往府中正殿,抬眸间,陡然见到自家世子正牵着一名貌美女子走过来。 他忙迎了上去:“世子,您回来了。”说着将目光投向姜欣然,“这位是?” 楚哲眼也未抬:“以后称她为姜姨娘。” “姜……”马福一口气差点闭过去,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楚哲懒得理会,牵着姜欣然就往大门里走,马福一激灵,身子一横挡在前头,苦着脸,“世子,今日……今日那郑家姑娘也来了,您冒然带……带姨娘进去,怕是会生出事端来。” 姜欣然闻言面露尴尬,心头却暗暗思忖,莫非郑家姑娘就是那位未婚妻? “本世子的事何时轮得着你一个奴仆来插嘴了?”楚哲盛气凌人的样子当真令人骨寒发竖。 “奴这是担心世子与侯爷之间又生出龃龉啊。” 楚哲丝毫不领情,“滚开。” 马福垂下头,知趣地闪开了身子,待楚哲一离开,他赶忙叫过一旁的小厮:“快去锦秀苑找老夫人,就说世子爷带回了一位姨娘。” 小厮得了令,撒腿就朝侯府的锦秀苑跑去。 从大门口到正殿有几百米距离,沿途皆是水榭园林,景致甚是清雅,姜欣然虽出身卑微,却是在姑母家长大,也跟着见识过一些官宦人家的府邸,但像侯府这般大气又奢华的府邸,倒是头次见到。 路边不断遇到来客与楚哲招呼,楚哲俊朗的脸上挂着浅笑,客客气气地一一回应,当真做到了“温柔端方待人有礼”。 寒暄几句后,来客皆会将目光投到姜欣然身上,问一句:“这位女子是?” 楚哲毫不脸红地答道:“爱妾。” 来客哈哈大笑,要么向楚哲竖起大拇指,要么来一句“楚大学士艳福不浅呀”。 姜欣然觉得这楚家世子的演技,果真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行至人少的路段,楚哲会本能地收起笑意,连走路的步子也加大了,姜欣然被他牵着,几乎要小跑着才能跟上。 “世子,你……能不能慢一点走。” 楚哲蓦地停下步子,低头看她,冰冷的桃花眼里倒映着她的身影:“你可知,你这句话僭越了?” 姜欣然心虚地垂下头,不去看他:“奴知道,奴没资格要求世子,可奴的腿实在没世子的腿长,走起路来自然要慢许多,要不……世子别牵着我了?” 刚好她的手已热得不行,那汗已出了几层,两人的手掌间已是湿漉漉一片,很不舒适。 “你以为,本世子喜欢这样牵着你?”这话说的,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奴……没这个意思。” “你别忘了今日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奴知道,奴要表现得与世子恩爱一些……” “那就别再废话了。”他说完牵着她继续朝前走,好在步子慢了下来,姜欣然能轻轻松松就跟上了。 “世子……能不能换一只手牵。”她被他牵着的这只手实在是热得要烧起来了。 楚哲又停下了步子,隐忍地朝她瞥了一眼,终于松开了手。 姜欣然汗津津的手终于得了一丝凉快,继而识趣地从他右边绕至左边,主动去牵他的手。 因担心惹恼了他,她去碰触他的手时都轻轻的,不敢闹出太大动静,但指尖刚一挨着他,他微凉的手掌便压过来,覆在了她的手心。 他警告她:“在惹恼我之前,你现在最好闭嘴。”说完牵起她继续朝前走。 “哦。”姜欣然低低应声。 不一会儿,正殿便近在眼前。 此时殿内宾客迎门人声嘈杂,众人一边给侯爷侯夫人道贺,一边献礼,那礼物在殿中都堆成了好几座小山。 轮到郑淑娴献礼时,殿中诸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带了几许期待,郑淑娴乃兵部尚书郑时初之女,多才多艺,容貌上乘,一个月前仁帝赐婚,将她许给了侯府世子楚哲。 如今未来婆母生辰,她送出的礼定会比旁人特别几分吧? 郑淑娴落落大方,一双单丹眼笑意盈盈:“晚辈给夫人献的第一样礼,乃‘神仙粉’也。”她说着端出一方锦盒,从锦盒里托出一个精致瓷罐,“夫人可知罐中之物有何妙用?” 柳若施虽年过五旬,眉眼间却仍残留几分姿色,说话也是轻言细语:“你一向点子多,指不定从哪处弄来的新鲜玩意儿,我一深宅老妇,可赶不上你的脑筋活络,自然是猜不到的。” “夫人才不老呢,用了此物,夫人还能更年轻。”郑淑娴说得眉飞色舞:“此乃西域的一种养颜之物,据说有返老还童之功效,夫人每晚取若干,调和成膏状后敷于脸上,保准让夫人芳华常在美貌似神仙。” 柳若施的眸中果然溢出一抹喜色,接过瓷罐瞧了瞧:“当真如此神奇?” 郑淑娴嘻嘻一笑:“神不神奇,夫人一用便知。” 一旁的楚玉书也笑着感叹:“淑娴倒是挺懂夫人这点喜好。” “多谢侯爷夸赞,晚辈还给夫人备了第二样礼呢。” 郑淑娴的第二样礼还没来得及献出,楚哲与姜欣然便出现在了正殿门口。 最先发现二人的是站在角落里的楚桃,她一脸惊喜:“哥,你回来了?”说着就要出来迎接,却被旁边的楚菊给拉住了。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过来,一时惊觉此乃一对璧人也。 姜欣然赶忙福身行礼,楚哲也敷衍地朝众人拱了拱拳。 立于殿中的郑淑娴乍看到楚哲时面露喜色,但一眼扫到楚哲身旁貌美的姜欣然,又瞥见他们牵在一起的手,眉眼间霎时涌出一抹复杂的神色。 殿中个别来宾已与楚哲打过招呼,早知他带了美妾回府,此时正等着看好戏呢。 坐于首位的楚玉书绷着面色:“你母亲今日寿辰,为何此时才回来?” “南大街离此不近,能在这个时辰到,已是幸事。”楚哲回得不卑不亢。 楚玉书隐忍地握了握袖间的拳头:“你身边这名女子又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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