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二人之间已有许久未曾有过那事。 林业绥喉结滚动:“你还在养病。” 宝因闷着声:“已经养好了。” 林业绥听出女子声音中的委屈,手向盈盈一握的杨柳腰握去,衣带解到一半,仔细认真的再次确认:“幼福当真要做?” 宝因抬眼,点头。 林业绥哑笑出声,手指早已灵活的解开女子衣带,又往下摸索而去,他并不自诩君子,况还是自己妻子所求。 “爷...丝线还未解开...” ...... 暖榻之上,炕火未熄。 红色丝线终是难以避免的染上了浊物。 不能再要了。
第37章 乱糟糟 炕火烧得不再那么旺时, 巫山云雨也终是停歇下来。 两人都在各自收拾着自己。 乱糟糟的一片。 暖榻是,他们也是。 宝因低头系着衣带,呼吸还未完全平静,她已记不清有过几次, 便犹入云端般, 被云雾遮了神识, 游走仙境时, 人亦是迷迷糊糊的,忘了时日。 虽是快乐的, 但也着实乏累。 林业绥则坐在榻边,耐心的解去那些在指尖手腕缠绕的更杂乱的丝线, 烛火烧的正燃, 还能瞧见指缝间拉开的薄薄一层晶亮。 丝线亦是被打湿。 再瞧针线篮子, 早已被打翻在地,好不容易缠起来的丝线球又全都散开了。 宣泄过后,渐渐冷静下来的宝因瞧着这些微皱眉, 忽觉得自己实在过于荒唐, 虽说出嫁前, 范氏教过她于房事上不必太端着,夫妻情趣也是拢心的手段, 可那也是...他们男子想要的时候。 男子想要便给, 若不想则缄口。 千万不可主动,失去世家女儿的涵养。 她下榻将丝线球捡起,全都已经不能要了, 只简单缠绕了几下便一股脑塞进针线篮子里, 又用剪子将与男子手上丝线连着的那部分剪断。 把针线篮子放在高足耸肩香几上后, 宝因顺手拿了自己的丝帕, 走到男子跟前,为他拭去手指所沾染的那些浊物。 往日记忆也浮了上来。 已经两次了,这次还是在卧床之外。 “爷...”她不敢瞧男子,全部心神都集中在擦拭这一处儿,低声道,“不会再有下次了。” 林业绥微楞,敛眸思索,而后从女子手中拿过帕子,低头自己擦拭着:“你我皆是人,有欲实属正常,男子有欲,女子亦是,比如前面...” 声音突然隐没。 宝因抬头去看。 他轻轻笑着:“又何止是满足了幼福。” 紧绷着心弦的宝因缓缓吁出口气。 林业绥擦拭干净后,扶起倒了的榻几,把帕子扔在几面上,牵过她的手后,抬眼去瞧女子:“幼福还是不愿与我说吗?” 上次她会如此,是将他送来的安神药给误会了。 这次呢? 夫妻之间,宝因知道有些事是不能一直憋在心里的,况这些日子他待自己的确很好,又可借此知道他心中是如何想的。 她有些不安的回握着:“爷难道不想有自个的孩子吗?” 他自个的孩子? 不知她那嫡母白日里都说了些什么话。 林业绥语气平平,饶有趣味的反诘:“我与谁的孩子?” 宝因松开手,不再主动,仍由男子握着,眸中聚着一团火,转瞬又因她一笑而散开:“自然是我与爷的孩子了。” 她身为正室虽有责任为丈夫纳妾,可却绝不是这时候,若妾室进门,再想怀上自己的孩子便更难了。 林业绥低声笑起来。 宝因不明所以。 “该有时自会有,我们不必强求这些。”林业绥挠了挠女子细嫩的掌心,为纾解她的忧思,半真半假的说道,“若有了,我们岂不少能独处了?” 宝因抿唇浅笑着,却又总觉得哪儿不对。 又听他道:“先去沐浴?” 结束那会儿,他便早已吩咐人备了热水。 “嗯。” 沐浴过后,两人同卧床上,宝因才终于回味过来。 府中哥姐儿都有乳母带,怎就少能独处了。 - 翌日辰时用过早食,宝因处理了些府中的事后,重新拿了些丝线出来缠。 林业绥今日休沐,便也陪着她一起缠,昨夜那些丝线到底是他们一同弄脏的。 缠了没一会儿,林妙意来了。 只是屋外帘子却没动静,宝因歪过身子,朝支摘窗外瞧了眼,见林妙意呆站在廊下,不用想便知道定是她兄长在屋内,不敢进来了。 在外头还好,只是在屋内,男女间到底还是设有大防,哪怕是兄妹。 宝因收回视线,笑盈盈道:“爷,您今日不去书斋?” 以往休沐,他也不常去书斋,都是拿些书回屋里看。 林业绥知她的心思,无奈一笑,放下丝线球,起身要走时,望着让他出去的女子,忽喊了声:“幼福。” 宝因下意识嗯了声,同时去看男子,高大的身影也霎时笼罩下来。 林业绥弯膝抵在榻上,俯身去合上女子身后的支摘窗,在窗落下的那刻,宝因身子僵住,很快又无力起来,耳垂被衔咬,紧着又被他细吻几下嘴唇才放过。 她欲笑欲恼:“爷?” 林业绥面对她的嗔笑,反一本正经的笑道:“少吹些风。” 然后才出屋去。 - 林妙意听见屋内的响动,为了谨守大防,赶忙低头后退几步,等兄长走了,她才敢无顾及的进屋去。 跟着过来西府侍奉的春红赶忙为自家娘子打起帘子,待娘子好生进去后,她也十分识趣的跑到院子里找其他侍女玩去了。 林妙意进来便瞧见嫂嫂正坐在外间的罗汉床上,垂头理着刺绣用的线,脸色尤为红润,似被什么滋润过,许是兄长寻来的那些补药起了作用。 她在心里高兴着眼前女子身体大安,亦也不忘了万福问礼:“嫂嫂。” 宝因早已整理好衣妆,心也渐渐平静下来,想起昨夜暖榻的事,她还是心虚的没敢在里间,故意来了外间,露出个得体的笑:“赶紧过来坐下歇歇吧。” 从东府到这儿,可不是个轻松的活儿。 得到允许,林妙意才走上前去帮忙着一起理线,发现都是些刺绣要用的,她随口问道:“嫂嫂这是要为兄长绣些东西吗?” 宝因被问住,倒是忘了给他绣些什么,日后再绣也不迟。 她舒心,摇头笑道:“六娘想要块新帕子,又要飞鸟的描花样子,只是少有这样的,我便想着闲暇时候为她绣一块。” 林妙意默然,咬唇安静的将线缠成球,莫名觉得心里酸酸的。 - 没多久,王氏也风风火火的过来了林府,只见门帘被打起,手指涂着红色丹蔻的妇人迈了进来,林妙意连忙起身,让长辈坐在罗汉床,自己则是去坐了绣墩。 王氏还未坐下,便迫不及待的说道:“宝姐儿,你可听说今日建邺发生的事儿?” 宝因抬眼,颇有些茫然的摇头:“倒是不知。” 王氏许是顾及着林妙意在,凑近小声道:“那个柳姨娘被处斩了,陆姨娘倒是不知去哪里了。” 宝因先分神吩咐侍女去端几碗酸酪子进来,后听得这话,面上并无诧异。 林业绥已与她说过这事。 赵氏长女被司法参事依法处以斩刑。 裴爽给众人的理由为:她虽是为父报仇,却罔顾律法,私自救济,于理不容,于法不容,只容于情,而律法的存在便是要磨灭情。 听说今日卯时便行了刑,她那丈夫和孩子也从洞庭郡赶了来。 审案的这几日,建邺也传了些风雨,听闻是当初赵氏不愿这个长女远嫁,即使嫁出去后,每年回娘家仍是争吵不休,因而长女才不回来了。 可当知晓父亲死了,长女在丈夫的支持下,只身回来报仇。 至于陆姨娘也认了自己杀害两位哥儿的事,可赵氏长女坚持认定是她所杀,许是亲母杀子过于荒谬,无人愿信,陆姨娘也未被定罪。 去了何处,无人知道。 或是逍遥离去,行侠仗义去了吧。 “孙府倒也是给各家提了个醒,别以为烂一个不算烂。”王氏是个活络的,眼下又笑呵呵的说道,“岂不知一烂烂一窝。” 昨日孙泰死后,孙老夫人也彻底倒了,从白天哭到夜里,又哭到天亮,继子都没了,孙子只剩下不成器的。 府里管事的人也没有个,二媳妇死了,三媳妇病着。 宝因嘴角弯起弧度,低头将线绕在指尖,重新起球:“烂总是从根先开始的,生养居住又皆在后宅,若后宅不管好,外头再风光也管不了几时。” 王氏认同点头,这便是管理后宅的重要。 紧接着,两人又聊了些无关紧要的家常事与未出阁前的趣事。 说到往日做娘子时的事,王氏这才想起要紧的,扭头去问林妙意:“三娘的女红如何?” 林妙意想了想:“跟着妈妈学过些。” 王氏提点道:“若是有时间,便也来跟你绥大嫂子学学,她可是随着谢府太太学的,那谢府太太的女红那时可是建邺贵妇人常称赞的。” 宝因闻言,忍不住笑了笑,是该让林妙意开始学些东西了。 随后王氏谈起林卫铆的婚事,与女子说道:“建邺城内到了年纪要议亲的世家女郎,我这些日子也都替你留意了些,家门性情倒也算是摸清了,你若什么时候身子好些了,想要开始相看,与我说一声便成。” 她是知道这位侄媳病了些日子的,要养不好,容易落下病根。 王氏话才说完,外头的侍女也恰好进来,将装了炭火的镂空海榴铜炉递给女子:“大奶奶。” 最近开始了倒春寒,天儿又忽冷起来,整日的下雨。 宝因放下针线篮子,接过手炉抱着,浅笑道:“不知叔母明儿可有空?” 这件事是宜早不宜迟的。 林卫铆得赶在弱冠前定下亲事才行,自立国起,男子成亲便多在十五六岁,女子则稍早两岁,且他的情况亦不似他兄长那般,有皇室姻亲在身不能议亲,才耽搁到了去年成婚。 王氏心头一惊,担忧道:“我自然是有空的,不过管些府内的小杂务,训几个奴才,只是你这身子可行?婚事一旦开始操办起来,可不是个容易的事儿,也难以停下,我往年光是操办灵姐儿的出阁,便跟被抽了根骨头下来似的。” 林府三房的子弟中,王氏所生的女儿是其中年龄最长的,林业绥常称其为长姊,早些年已出嫁,只是不幸于十四岁难产而亡。 宝因笑着点点头。 这事虽累,可总不能让林卫铆的婚事被耽误了。 王氏仔细打量了番,这个侄媳既要管着一大家子,府中这些哥姐儿的事也还全得仰仗这个嫂子来操办,倒真是应了古人那句长嫂如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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