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千娆揪心地叫起来。 “荀不移,”叶寒川一步步朝荀不移走近,“想要我的命就自己动手,不要为难旁人。你把孩子放下,我随你处置。” 千娆跟着上前,但被叶寒川挡在身后。不知是因为长时间托举导致脱力,还是因为紧张,她的双手双腿止不住地颤抖。 “荀二爷,”她说,“我们来此,不过是想找出何家兄弟,阻止他们再造杀孽,杀了叶寒川,你们对付得了何家兄弟吗?” “哼,蔫知你们来这里不是要与何家金眼同流合污!”荀不移说着退了一步,“你们休要耍花招,我数三声,叶寒川再不死,我就震断这娃娃全身经脉!——一!” 无忧的哭声已经嘶哑,在山林中幽幽回荡,已不像个婴孩,像极了绝境中的幼兽。千娆听得几乎心碎。 “二师兄,”端木不尘这时说道,“杀叶寒川不必急于一时,不敏师弟伤得很重,不赶快为他布气疗伤,恐怕……何不教叶寒川替不敏师弟疗伤?谅他也不敢不从。何家金眼仍然在逃,此时正是用人之际。” “对,对……”千娆连忙附和,“叶寒川他……” “二!”荀不移却浑然不听,冷酷地数出第二声。 “不要!”千娆绝望地叫出来。 这时,山林上方突然响起巨大的扑棱棱的声响,只见一大片飞鸟先先后后飞上天空,数量之多,鸟群之大,简直好像整片林子的鸟儿同时飞了起来,铺天盖地,将本就昏朦的山林遮得愈发昏暗。鸟群嘈杂地尖叫着,在上空盘旋一会儿就向远处飞去。 “怎么……怎么回事?”李不吝有些结巴地问。 “是金眼,”叶寒川的声音沉了下来,“金眼现身了。” 他的话音刚落,一旁的林子突然“哗啦啦”一阵响,几棵树接连歪倒。一个庞大的身影出现在那边的林子里,只见他两手举着一对巨大的八棱锤,冲冠眦裂,满面通红,浑身上下那不知何来的暴怒如有形之物一般凸显无遗。 他那充斥着金光的视线一触到叶寒川几人,就快速冲撞过来,沿路的树木跟着“哗啦啦”地颤抖。 端木不尘、荀不移与李不吝三人为救陈不敏早已筋疲力尽,此时根本无心应战,扶起陈不敏想要撤离,但那金眼步伐极快,转眼已到跟前。 “先把孩子给我。”叶寒川催促。 但荀不移岂肯遂他的愿,将无忧绑在胸前,对端木不尘说声“你们先带不敏疗伤”,便上前阻拦金眼。 叶寒川担心无忧安危,只得一同出手。 端木不尘背起陈不敏,望望千娆,说:“南姑娘,一起走罢。” 千娆看荀不移拿无忧当肉盾,以此要挟叶寒川出手相护,气恼不已,出声呛道:“你们倒是宽心,我却宽不了心,要走你们自己走。” 端木不尘面露尴尬,不再多说,背着陈不敏,与李不吝先行撤离。 那金眼身型肥硕,力大无穷,一对八棱锤重若千斤,稍擦着一点便可粉身碎骨。千娆看那重锤几次都在无忧娇弱的小身躯旁掠过,真是提心吊胆;又看叶寒川本已疲累,还要被迫回护荀不移,又是愤恨难平。 “荀不移,”叶寒川这时说,“别在这里碍手碍脚,把剑给我,你让开。” “你既这般能耐,要什么剑。”荀不移说着,跳了开去。 “你不肯借剑就罢了,”千娆急忙说,“把孩子还给我罢!” 但荀不移偏偏剑也不给,孩子也不给,自顾自发足离去。 “这只不要脸的老狐狸!”千娆恨恨说。 这金眼身法虽快,到底身形笨重,其实略逊叶寒川一筹。但没有兵器,肉拳肉掌打在那庞然大物身上收效甚微,即便击中风府穴,也不能使他有丝毫动摇。 千娆想起刚才见过陈不敏的剑,爬上石堆找寻,好在那剑恰好立在石缝里,伸长胳膊就能取到。 千娆拿到剑,叫声“寒川,接剑!”将剑抛了过去。叶寒川接个正着。 有了剑,千娆以为叶寒川总能制服了金眼。谁知这剑,也不过是使金眼庞大的身躯添上几道红印子,无法减弱他的行动不说,反而使他愈发狂怒,一对重锤碎石如沫,断木成薪。 他的血好像流淌不完,力气也无穷无尽。 而叶寒川,本就受伤疲惫,此时更是气力难济,几次都被那对震山碎石的重锤擦身而过,似乎随时都有可能被一击毙命。 千娆两眼一瞬不瞬地紧盯着,一颗心砰砰砰地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这时,不远处传来“嗙嗙”两声巨响,又一个人影敲着一对八棱锤冲了过来,一般的肥硕无比,一般的两眼金光。 千娆失惊叫道:“寒川,小心!”
第98章 疗伤 叶寒川神色一凛,飞身而起,一剑划开身前金眼的咽喉,那庞然大物终于止了动静。这时另一个已冲到眼前,一对重锤从两边向叶寒川夹打过来。 叶寒川抽身避过,那对重锤撞在一起,发出天雷似巨响,迸绽的火星在昏暗的林子里有如火光四溅。 叶寒川蹬上重锤,一把将剑送入金眼颈间。 鲜血顿时如雨水般洒落下来。 叶寒川一举得手,跃到千娆身边,挟着她退开丈余,只见那金眼还在发狂地挥着重锤,几乎将周边的林子夷为平地。 直到血雨终于停下,金眼也终于倒在了地上。 叶寒川同时矮下身子,跌倒在地。 “你怎样?”千娆懊恼地说,“何家兄弟两个怎么会都在这里?端木不尘没必要骗我,还是说,他也搞错了,启城南面的金眼来自别处?” “先不管这个。”叶寒川说,“他活不了了,你有要问的,赶紧问吧。” 千娆走到颈间受剑的金眼身旁,他眼中的金光已经隐去,只剩下一种叫人怜悯的空茫。 “何公子,是谁把你变成了这样?”千娆问。 “宣沛……”那何氏却说出了一个令千娆心头一颤的名字,“他送我绝世武功……谁知啊……谁知啊……” “宣沛?”千娆不由得凑近,急切地问,“什么时候的事情?宣沛他还活着?” 但何氏吐出最后一口气后,就再也没了声响。 千娆看看另一个何氏,那显然早已咽了气。她转向叶寒川,脸上又是希冀又是惊怖:“你……你不是把宣沛杀了吗?” 不知是因为疲倦还是别的缘由,叶寒川的神色有种难以言说的落寞,他低声说:“我不曾杀他。” “难道是宣沛?”千娆喃喃说,“难道不是哥哥,竟然是宣沛?” 她茫然地低语了一阵,脸上忽然亮起来。“我早该想到,这么多金眼的出现,不可能是哥哥所为,”她目光炯炯地望着叶寒川,“原来是宣沛。——宣沛也一定不是故意的,他想来不过是好心,从宣湛那里得到了药功之法,就想让大家都学学绝世武功,他怎么会知道竟能导致这种后果呢?我们现在就去找他,问清楚他都把金眼药功给了谁,那这金眼之灾不就迎刃而解了吗?” “只怕他不肯轻易说出来。”叶寒川说。 “他为什么不说?”千娆看看叶寒川,改口道,“——我自己去见他,他一定会告诉我的。等拿到了名单,就能找荀不移把无忧换回来了。” “你自己去?万一他……” “那是宣沛呀!”千娆眼里都亮着光,“有什么万一?” 叶寒川捂着肋下神情忧虑,欲言又止。千娆连忙将他扶起,说:“先不说这些了,我们先找个地方给你擦擦吧,看你这伤口又裂了,这得什么时候才能长好?” 两人慢慢往林外走,叶寒川看看一片狼藉间躺着的何家兄弟,说:“变成这样也不是他们的本意,我却终究伤了他们性命。” “你别无选择,”千娆说,“若不下这个手,你我粉身碎骨不说,连外面的村子也要遭殃。” 两人找到一条小溪,千娆取水替叶寒川清理了伤口,上了药,重新包扎。 “流这么多血,”她心疼地说,“得好好补补才行。” “没事,”叶寒川疲惫地一笑,“我恢复得快。” 千娆皱眉,轻嗔道:“你还当是无极丹在你身上的时候?” 天色已完全黑下来,千娆生了火,取一个火把,照着溪水抓鱼。夜晚的鱼很是迟钝,不一会儿就抓到好多条。 千娆好生欢喜,心想这些鱼虽小,给叶寒川补补却也够了。她将鱼架到火上,细细地烤。 叶寒川已在一旁盘坐,运功调理内息。 闻着烤鱼的香气,千娆想起无忧来,不知荀不移他们会不会好好喂他喝奶?会不会给他换尿片?他会不会害怕得没完没了地哭?荀不移、李不吝会不会厌烦到打他? 想到揪心处,她不由湿润了眼眶。 突然,叶寒川睁开双眼,说:“有人来了。” 千娆赶紧将火踢灭。 过了一会儿,林子里就传来婴孩撕心裂肺的哭声,千娆的心又一下子揪起来。 “叶寒川,”荀不移的声音响起,“我知道你在这里,你要是不想这娃娃吃苦头,就马上现身!” 千娆紧紧抓住叶寒川的胳膊。 无忧就算吃苦头,她想,但只要寒川不露面,这荀不移总不至于凭白伤无忧性命。可寒川若出去,非被他逼死不可。 她想到这里,就想拉着叶寒川一走了之,听不到无忧的哭声,心里也就不会这般煎熬了。 但叶寒川拂去她的手,走了出去。 “荀不移,”他说,“我在这里,孩子还这么小,不要为难他。” “哼,”荀不移冷笑,“还算你有点良知,你们若想要回孩子,就跟过来。”说着提着无忧回身奔去。 叶寒川与千娆互相望望,一同跟了过去。 两人跟着荀不移来到一家郊野客店,只见端木不尘与李不吝正替陈不敏运功疗伤。 端木不尘与李不吝一个汗流浃背,一个面红耳赤,显然体力耗损巨大,已难以为继。 再看陈不敏人事不知地躺在床上,从右边胯部到整条右腿都肿胀变形,嘴里还稀里呼噜说着胡话,也不知还能熬多久。 千娆心下一沉,叶寒川问:“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你不是内力深厚嘛,”荀不移说,“你给不敏疗伤。” “难怪不急着杀我,”叶寒川说,“原来有求于我。” “你别想耍花招,”荀不移语气阴冷,“要是不敏明天不醒过来,这娃娃的腿我也给他捏碎了。” 千娆心里一颤,气道:“你怎么这么不讲道理,你也知叶寒川今天帮你们救陈小侠脱困,他也受了累。还有林子里躺那俩大个何家的你没瞧见吗?他哪里还有那么多力气?” 荀不移阴沉着脸,说:“一个杀人魔,也有资格说累?想你在回燕楼,多少人死你手底下,你手也不曾抖一下,难道这会儿就没力气了?明天不敏若不得醒,就看看你是不是当真没力气再给这娃娃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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