污秽,肮脏,充满兽性。 而所谓兽性,便是不顾伦理,不顾道德,只遵循欲望,赤|裸又狂暴的欲望。 让人羞愧,让人羞耻。 他比禽兽还不如。 就比如,他方才只淡淡瞥她一眼,便已经有无数旖旎狂乱的画面在一眼前闪过。 少女的哭泣,少女的哀求,少女那白玉凝脂,柔软可欺的身体,那楚楚无依的眼眸,还有泛红眼尾吊着的那滴泪,草叶上新悬的露珠……全都被他粗暴摧折。 他却不知餍足。 只方才那淡淡一瞥,他只看了她一眼,作为她的兄长,一手将她养大的兄长,陈灼便开始坠入欲望的深渊。 这一眼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待回过神来,连陈灼都被方才臆想的画面震惊到。 紧接着,愤恨和羞耻涌上心头,他指骨捏的咔咔作响,就连喉间也涌上一股血腥味,差点就要吐出一口鲜血。 陈灼脸色微变,不片刻,硬生生将血给咽了下去,将欲望压下,将画面抹去,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面上仍是一派沉静之色,剑眉微皱,威严深重,什么情绪都看不出来。 陈念也看不出来,对她哥哥的危险浑然不知。 她也没有察觉到,他看向她的目光里早已浸染上了男人兽性的欲望,而不仅仅是兄长对妹妹的宠溺。 “哥哥,你脸色怎么这么差,是昨晚没有……”陈念担心哥哥,便想上前询问,扑到他怀里抱抱哥哥,就像以前一样。 只是软罗裙裾翩跹,少女的步子刚迈开,便听到了她哥哥的呵斥。 “站住,别靠老子这么近。”陈灼舌尖舔了舔唇角的血,以一种极其强势的口吻命令她,阻止她靠近。 陈念一怔,呆呆站在原地,方才看见哥哥的满腔喜悦一下就成了委屈。 亮晶晶的眸子黯淡下来,被哥哥一吼陈念受了伤,娇容发白,眼睛也红了。 方才还明媚的娇花一下就蔫了,陈念恹恹垂下脑袋,一副要枯萎的模样,眼泪垂在睫毛要掉不掉,可怜得人心尖发颤。 陈灼的心似是被把锋利刀剑猛地刺了下,她眼泪还未落下,他心里先流了一滩血。 男人嘴唇微抽,后还是别过了头去。 他见不得她掉眼泪的样子。 可她是他妹妹,他万不可任她继续胡作非为,把他当娘亲般索取。 治好这怪病,他必须得把她嫁出去。 陈灼迂腐地遵守三纲五常的教条,认为这是不伦之事。 虽然他们没有亲缘关系,但他一手养大她,当妹妹养的,不是亲妹妹胜似亲妹妹,怎么能做些畜牲才会做的事? 屋子里气氛一度死寂,没有陈灼的命令,医官也不敢贸然开口,垂首静立,冷汗涔涔。 许久,陈灼收回落在小家伙身上的余光,喉咙干涩得不行。 他吞咽口水,轻咳一声后,将陈念所得怪病一事说与了女医官:“吾妹自小生了怪病,许是把我当成了娘亲,有母乳依赖,需如婴儿吸食母乳,夜夜同眠,若是分离则会浑身如虫蚁啃噬,疼痛难忍。” 陈灼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忍住羞耻之感,才将这件荒唐的事说出口。 耳根已经烧红,嘴里的血腥味还没消,而一旁的少女却异常淡定,似是丝毫不觉羞耻。 的确,陈念听到陈灼说完这话后并没什么反应,也没有丝毫羞耻感,她此刻还委屈着,被她哥哥气到不想说话,并生了坏心思…… 她开始想着去要哪里弄药,哥哥是笨蛋什么都不懂,她干脆强上哥哥算了。 生米煮成熟饭,这样哥哥就不得不娶她了!他一定会对她负责的! 少女方才还黯淡的眸子一下亮晶晶,当真认真思考此事起来,没有再说话。 陈灼说完此事后,屋里又静了须臾,落针可闻,气氛着实怪异。 一旁的女医官惊到失语,忙掏出帕子擦拭脸上冷汗。 高门士族,乃至皇室贵胄里骇人听闻的事不在少数,她是太医院里为数不多的女医官,常为不方便男子问诊的女眷看病,也算是见过各种怪诞奇事,但……饶是她听过各种不伦秘辛,方才陈灼所言之事,也是第一次听说。 但纵使听了如此荒诞之事,女医官也不敢表现出任何的诧异之色。 她知道,面前这人不仅是权倾朝野的皇亲国戚,还是杀伐果断的大将军,性情不可谓不残暴狠戾,若是她一个不小心,今日怕是走不出这个房间。 于是,女医官深深吸了一口气,极力平复好内心的震惊后收起帕子,朝陈灼拱手,如实回:“将军所言之事下官已经明了,具体是何病症,该如何去诊治,还要待下官替贵千金把脉诊疗。” 陈灼点头颔首。 —— 屏风相隔的内间,女医官先是为陈念诊脉,确定她身体无虞脉象平稳后,便开始询问这怪病一事:“姑娘这怪病是何时出现的?” 面前的是女医官,女医官面相清秀,声音温和听起来很舒服,陈念也不觉得这件事有什么可羞耻的,便诚实地答了这问题:“我兄长抱着我睡的第二天。” 女医官继续问:“如此是为何呢,姑娘方便告知我吗?” 陈念轻声回她:“我是兄长从战场上捡回来的孤儿,我父母都死了,刚到陈府时,我每日晚上都会做噩梦,梦到很多尸体,梦到我死去的父母,然后崩溃大哭。” 小姑娘安安静静地坐在床边,她低垂着眼睫,看似平静无漪,但平放在双膝的手却紧紧绞在了一处。 她顿了一下再接着说,声音便有了些颤意:“直至有日晚上,哥哥担心我,便把我抱在怀里哄我睡觉,他温柔拍着我的背,让我不要害怕……他说他会永远陪在我身边,会永远保护我。” “当时的我觉得很安心,靠在哥哥胸膛这里,不知怎么就把他当成娘亲般索取,成了要吃奶才能睡去的孩子。” “那天晚上我没有再做噩梦,也没有惊醒,但从此以后却有了这个怪病,如果我哥哥不让我抱,不让像孩子一样吃奶,我便会疼痛难忍,好像有虫子在啃噬我的皮肉……” 女医官听完陈念的回答,又替陈念把了一下脉,确认她身体无虞后,对这怪病有了大致判断。 她提笔写了一张药方后,收起医药箱背在肩上:“姑娘身体无碍,只是心病还须心药医,还望姑娘放宽心,保持心情舒畅,这样对病症也有好处。” 女医官起身行礼,背着医药箱去了外间,陈念也跟着从屏风后走出。 陈灼在屏风后的外屋等候。 明明那小家伙站在女医官后面,但陈灼的目光却径直落在了陈念身上。 目光实质般从她小脸滑过,直至落在小姑娘娇嫩红润的唇瓣时陈灼才反应过来,拧着剑眉收回目光,喉结滚了滚。 “将军,下官已经为小姐诊查过了。”医官拱手,宽袖并拢,额上又渗出冷汗,“陈小姐身体无碍,这怪病应是心病和梦魇所致,陈小姐发病时的症状和痛苦也非皮|肉痛苦,而是内心。下官这里开了一张安神的药方,一日两次,按时服用即可暂时安抚,消除小姐的一点痛苦。” “只是这安神的药方也只能安抚小姐表面的症状,心病还需心药医,治标不如治本。若想彻底治愈这种怪症,需得将军与小姐从源头彻底斩断这种依赖,否则日复一日更难根治。” 陈灼接过医官递来的药方,余光瞥了眼一旁的小姑娘,嗓音艰涩:“如何,斩断。” 医官无法隐瞒,只能如实说:“自今日起,将军与小姐不能有任何身体、肌肤上的接触,如此持续半月,再配以安神药方,这怪病定能治好。” 药方忽然飘落在地。
第15章 医官离开了。 屋里又静了下来,只剩下这兄妹二人。 陈灼微怔,须臾后弯腰,将飘落在地的药方拾起。 男人垂眸,浓密鸦睫毛倾覆而下,将他眼底的那一丝波动尽数掩埋。 “念儿,听到太医说什么了么?”陈灼掸了掸药方,轻舔上颚,谑笑起来。 只是他虽然在笑,但笑声里却充满压迫意味。 望向她时冷冷而视,居高临下的压迫感直让人双腿发软。 仿佛此时在他面前的不是他一手养大的娇娇妹妹,而是他军营里的下属,他此时此刻便是在发号施令,不容违抗的命令。 “以后哥哥的房间你就不要进了,一样,哥哥也不会再进你的房间,念儿乖乖地把这瘾戒掉,哥哥便会为你寻一门好亲事……” “我不要!” 陈灼还没说完,这边委屈的小兔子早已红着眼睛,龇牙咧嘴地叫了起来。 “哥哥啊,你知道的,念儿是你养大的,念儿吃哥哥的奶从小吃到大,要是不能吃我会死掉的!哥哥不能这样对我!……” 小姑娘哭得身体一颤一颤地,一双盈盈杏眸不停地淌出水来,似是随时都会哭晕过去。 若是以前,陈灼定会心疼地把她抱在怀里哄,他一个糙男人却会小心翼翼地探出舌头吻她的眼泪,会逗弄着咬她耳朵哄她开心,还会将各种珠宝首饰珍奇之物送到她手里,看她乖乖 心里觉得他这妹妹娇弱得不行,但同时,在这世上,也没人比她更可爱了。 是以,在以前,陈灼的日常便是出征上朝养妹妹,练兵打仗养妹妹。 这个捡来的妹妹在他眼里与亲生无异。 他把她捡来时,陈灼也才十五。 他那时初上战场,桀骜张狂,锋芒毕露,但对着这个可怜兮兮的妹妹,陈灼一下就收了所有的刺和狂,成了一个好哥哥。 但现在,以前那娇娇妹妹在他眼里却成了一个拉他入地狱的妖精。 她给他折磨。 他想当她的哥哥,她却不让他当哥哥。 她无法无天,她恃宠而骄,肆无忌惮地想要毁坏他和她之间的兄妹关系,把他拉入不伦的地狱,让他受业火焚烧,夜夜不得不安稳。 她怎能如此? 妹妹不应该是乖巧可爱么,他怎么会把她养成如今这副模样。 想及此,陈灼神色越发凝重,痛苦闭眼后,将手中的药方攥成一团。 男人沉默了。 男人高大挺拔的身躯立在少女不远处,下颚紧绷,锋利如刃,投下的阴影几要将她笼罩。 周身气息如阴冷毒蛇一般让人瑟瑟发抖,也似猛兽一般令人畏惧。 陈灼一直没说话,沉默着。 陈念见哥哥没回她,甚至看都没看她一眼,她顿时抹了抹眼泪,带着哭音喊:“哥哥为什么不说话,就算念儿疼死也没关系吗!” “哥哥为什么要对念儿这么狠心,哥哥真的不疼念儿了吗……” 小姑娘气呼呼地喊,抽抽噎噎,早已哭成了个泪人。 陈灼听这话觉得好笑,勾了勾唇:“念儿,你见哪个十六岁的姑娘因为没吃到奶疼死的?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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