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这不是在春意盎然的庭院,而是在尸横遍野的战场,他此时便拿了一把染血长剑,指向她。 沈明雅一下呆住,全身发寒,眼泪蓦地止住。 她忽然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浑身发抖地喊:“灼哥哥……” “陈念是我武平王的妹妹,你打得了她,她就打不得你了?”陈灼语调低沉,双眉紧皱,鹰隼般的目光直直看她,“你生的金尊玉贵打不得,我家念儿就比你低贱,活该被你打?” “沈明雅,你怕是忘了我陈灼在如今的朝堂是和地位,就算你父兄,又算得了什么。” 陈灼语气颇为狂妄,扯着唇角冷笑:“你父兄在我眼里都算不得什么,更何况是你,你怎么有胆子拿你父兄来压我?你要知道,你父亲如今在朝四面受敌,又惹皇上不喜,你们沈家哪日楼塌也犹未可知。” 听到这,沈明雅已是面色惨白,被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了。 若是因为这件事损了两家关系,得罪了陈灼,那哥哥和爹爹在朝堂岂不是举步维艰,他们沈家也…… 她,她实在担不起这罪责。 直到此时,沈明雅才后悔不迭,在想自己实在不该招惹陈念,打这一巴掌。 陈府人丁不旺,尽管陈母是她姨母,但她亦是清楚,陈家是谁在做主。 陈灼无意再和她纠缠,直起身说了最后一句:“我陈灼的妹妹比你要金贵得多,她身子从小就弱,如今受了你那一巴掌,脸上的红痕许久未消,我这当哥哥的看到着实心疼,不帮她讨回来,我也不配当这兄长了。” 话落,陈念那泛着红痕的娇嫩脸颊在眼前闪过,陈灼的目光又沉了几分。 他这妹妹性子软身体弱,受欺负了也不敢还手,他这当哥哥的自然要为她讨回来。 就在此时,几个丫鬟端着红木托盘经过此处,想要去厨房准备膳食。 几人看到她们将军和沈小姐在这,便想避一避绕道而走,谁知陈灼瞥见这几人,把她们叫了过来。 “你们去房间伺候小姐穿衣,把她叫出来。” 几个丫鬟听此莫敢不从,也不敢多问,将东西放在旁边的石桌上后擦擦手,行礼回答:“是,奴婢这就去伺候小姐穿衣,喊她出来。” 沈明雅早已被陈灼这番话吓得满脸是泪,她也顾不上什么大家闺秀的风范了,走到陈灼面前低声下气道:“灼哥哥,这件事我知道错了,明雅可以朝念妹妹赔礼道歉,但打巴掌是不是算了……” 陈灼目光落在陈念闺房,面无表情回:“你打她,她打回来,不是很公平么?” 而此时陈念在房间里,并不知道外头发生了何事。 因为陈灼没有给她吃,她的怪病犯了。 只能缩在被褥里可怜兮兮地流眼泪,手指刮着皮肤。 对她哥哥的依恋越来越深,也越发病态,陈念也无法控制。 但她哥哥却不让她吃,还说要把她嫁出去。 想及此,陈念抬起小手,负气地擦眼泪,她想,今晚她一定要爬上哥哥的床治病。 哥哥不同意的话,她干脆去弄点药来强上好了。 反正……她现在也痛苦得要死掉了。 就在陈念想着要怎么去弄药强上哥哥时,房间的门忽然开了,两个丫鬟走了进来。 是竹兰和□□。 “小姐,奴婢来伺候您穿衣绾发,将军吩咐,让您等下出去。” 陈念一听这话,顿时从被子里钻了出来,被褥下的一张小脸水嫩嫩的,眼睛一下亮的发光。 “哥哥说的?” 竹兰点头,恭敬回:“是将军说的,小姐您快下床吧,奴婢伺候您穿衣。” “嗯!”陈念应了声,她太过开心,也就忘了问是什么事,一骨碌就钻出被子下了床。 房间里只有她和两个丫鬟,陈念便没有注意自己的穿着,衣衫滑下也没有整理,露出了大片雪白肌肤,而那纱裙本就薄如蝉翼,要遮不遮的,将少女的玲珑身段展现得淋漓尽致,又透着一种朦胧纯洁的美。 她本就生的好看,偶尔上街一次都会引人围观,美得名动京城,是众人眼里的第一美人。 此时她这番模样,纵使是两个丫鬟看了都被她的身姿和样貌惊艳到,看呆一眼后红了脸,连忙低头不敢再看。 竹兰心想,怪不得将军特意吩咐一句要伺候小姐穿衣,要是穿着这身衣服出去,怕是…… 也就是说,小姐这番模样,将军早就看过了? 这还是兄妹么。 竹兰想及此,和旁边的□□交换了个眼神,却什么都不敢说。 他们的事本就是府里的禁忌。 将军说是他们是兄妹,不可随意谈论,可他们这些外人怎么看都不像是兄妹。 …… “小姐今日想穿什么衣裳?”竹兰收起思绪,问道。 陈念黑葡萄似的眼珠滴溜溜转了转,回她:“就穿那胭脂色的襦裙吧,衬肤色呢。” 竹兰替她取来衣服,和□□一边伺候她穿上一边笑:“小姐本就肤色极白,不用穿这种艳色也显白。” …… 陈念在里头穿衣绾发,陈灼则在外头候着,而沈明雅仍在低声哭着,面色难看得很。 就在此时,府上的老管家走了过来,同陈灼禀报:“将军,平阳王世子求见,说是来恭贺您得胜而归。” 平阳王世子也即是沈修,沈明雅一母同胞的兄长,也是陈灼的好友。 陈灼听此微微皱眉,正欲开口,吩咐管家打发沈修回去时,前方便传来沈修爽朗的声音。 “则之!”则之是陈灼的字。 “怎么回京都不说一声?我都是今日当值从同僚那处听来的,想必明日圣上便会召你入宫,为你举办宴席了,你小子又打了胜仗,好生威风啊。” 沈修行事风流,言行举止颇为不羁,同陈灼又是多年好友,自小熟识,说话便没有顾忌,讲了一大堆。 只是他说完后,便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再转过头,看到了他那妹妹。 “你怎么在这里?” “兄长,你……你快劝劝灼哥哥,我知道错了。”看到沈修,沈明雅如获大赦、 “怎么回事啊?”沈修见陈灼不苟言笑,周身气息冷厉,便知他这妹妹惹了祸。 还是不小的祸。 他顿时也有些六神无主,只得问他妹妹:“你做了什么事,让则之动怒了?” “我,我就是……”沈明雅说话都结巴了。 “你这妹妹打了我妹妹,我让我妹妹打回来,沈修,你说这应当不应当。”陈灼淡淡回了声。 沈修听此笑了笑,摇了摇手里的折扇:“则之,你还把你那妹妹当小孩子养呢,总是把她藏在家里,宝贝的跟什么似的,生怕别人瞧见,这么多年了就连我都没有机会一睹芳颜呐。” 沈修说完,气氛并没有缓和,反而更冷了,陈灼的下颌线绷的更紧了。 沈修悻悻合上折扇,只得又道:“这样,我替我这妹妹给你赔不是,就算我欠你一个人情,你有什么事尽管吩咐,你看行不行?” “哥哥!” 院子里正僵持着,陈念换上襦裙绾好发后,璍便推开房门,提着裙摆雀跃地跑了出来,娇娇喊了声哥哥。 这声音清脆空灵,似是比百灵鸟还要好听,院子霎时静了,几人的目光都聚在了陈念这处。 看到了一个娇娇美美,灵动轻盈的小娘子。 一张小脸生的花容月貌,而春光从屋檐落下,映在她脸上肩颈时,更显她肌肤细腻莹白,如新雪一般,透着种让人怜惜的美。 她此刻就站在檐下,弯着眼眸在笑,胜过春日最娇艳的花。 沈修手里的折扇掉落在地。 他直接看呆了,魂不守舍地念:“则之,你只说你有妹妹,但你没说过,你妹妹长了这副模样……” 陈灼手指微颤。 下一刻,在陈念提着裙摆想要走下台阶,跑到哥哥那里时,陈灼忽然沉声开口,带着不容她违抗的命令口吻—— “陈念,给我回房去待着。”
第9章 陈念:“???” 听到哥哥强势而略带不悦的命令,陈念刚要迈出去的脚忽地顿在空中。 哥哥生气了。 她听得出来。 但陈念却不知道哥哥为什么生气。 为什么要生气? 为什么刚刚叫她出来,现在又吼她,让她回去。 在陈念的记忆里,她哥哥从未这么吼过她。 可她明明什么都没做,就连吃吃摸摸都没有。 霎时,小姑娘委屈极了,贝齿轻咬红唇,薄嫩眼尾也因为委屈而泛了红。 她的肌肤过于白皙,此时在日光下白至透明,似是要消失了一般,透着种纤弱的易碎感,眼里满是不解,在下着一场蒙蒙细雨。 陈灼垂下的手颤得更厉害了。 男人冷硬的心变得潮湿而柔软,心都化成了一滩水。 他的目光沉暗晦涩,表面看去好似蒙了一层坚冰,可底下却翻腾地能生出火来。 一种类似于野兽侵占领地的眼神,似有若无地笼罩在少女周身。 其实,陈灼一直在以自己的兄长身份给她划着地界。 他把陈念带回陈府,亲手将她养大,事无巨细地照顾她,致使陈念对他生出了病态的依赖。 自陈念从小孩长成亭亭玉立的少女后,自有一次陈念上街,翌日便引人不少人来提亲后,陈灼便管束着她,不再让她随便出府。 他常年地把她养在自己身边,不让任何人接近被他圈养在这个地界里的小姑娘。 陈灼从未发觉,也从不觉得,这有何不可。 他也没有发现,自己的这种行为也比妹妹的吃奶行为好不到哪去。 陈念站在屋檐下,隔着微冷的空气,似是也感受到了陈灼目光的侵占和霸道意味。 似乎能听到她哥哥的喘息声。 陈念蓦地想到以前她趴到他怀里的场景,耳朵就红了一只。 心也砰砰跳。 气氛诡异又灼热,旁边的沈修看到如此美人呆愣了半晌,待终于回过神来时,一双桃花眼上扬,风流不羁的公子气出来,笑道:“如此佳人,多看两眼都能长生,话说,则之,你这妹妹当真生的颠倒众生。” 旁边的沈明雅惨白的脸被沈修这句话气到通红,她死死地瞪着陈念,但眼下又什么都不敢做,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 这个人,她当真惹不起了。 灼哥哥…… 沈明雅想起陈灼方才看她的眼神,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站都站不稳,只能扶着一旁的石桌坐下。 方才那瞬间,从这个男人的眼里,沈明雅看到了倾泻而出的滔天杀意。 似是……他当真想杀了她。 毫无怜惜和不忍。 沈修调笑说了句,气氛又诡异地安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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