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莲忍着羞回了自己的屋子,一进门就钻进了床榻,不许人伺候,自己蒙着被子发呆。 她捧着自己热乎乎的脸,唇瓣被咬得嫣红,思绪纷飞。直到气闷了钻出来,看着西洋镜里娇俏昳丽的身影,才软软地嗔了一句。 “什么嘛……明明还没有成亲呢。” * 中秋前,令国公终于赶了回来,刚风尘仆仆骑马到了城门外头,就看见自己视若珍宝的小姑娘站在城楼上朝他挥手。 “怎么出来等了?”令国公想摸摸她的头发,看见带着灰尘的手,又默默把手伸了回来。 幼莲灿然一笑,把脑袋埋到他手底下,抱着他不撒手:“我想爹爹啦,就自己出来等了。” 令国公揉了揉她的头发,又给她看自己身后的五大辆马车,颇有些豪迈地挥手道:“后面都是我给娇娇带的礼物,回去之后一并拆开,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幼莲顿时探出头往后瞧,眼睛一亮,想溜过去看一眼,又怕令国公觉得失落,强忍住心底的好奇:“嗯嗯嗯!” 令国公哪能看不出来她的心思,纵容地摇了摇头:“去看看吧,喜欢什么就告诉爹爹,爹爹再让人买。”
第35章 ◇ ◎咱们娇娇的婚事也能提上日程了◎ 令国公此番回来,着实是废了一番功夫。 大盛与完颜世代为敌,有过割据而治,也有过长驱直入,开通互市还是头一遭,没有旧例可循,在划定区域与范围的方面斟酌良久才确定下来。 尸位素餐的官员被贬,一批新的官员到任,眼看着燕州有条不紊地恢复运转,令国公立马向皇上递了折子回京。 不过回了京城也不得闲,先是将路上没写完的燕州见闻写满了厚厚一沓纸呈给皇帝,细细禀报了互市的事情,又马不停蹄地处理霍家军的交接事宜,狠狠忙了七八天,才能坐下来和兄弟们说说话。 清幽雅致的正厅里,除了国公府的小辈,其他人都聚在了这里。 “寿王妃做的事,我已经知道了。”令国公眯了下眼,神情里带着冷。 徐春慧不自然地笑了笑:“是我的错,先前没和王妃说清楚,反倒让她扒上了咱们家。” “她自以为哄的寿王立了世子就得意忘形,居然连娇娇的主意都敢打。”令国公冷笑一声,“陛下让寿王元妃的儿子去燕州,我让他做了个互市监,过几年就把他调回来。” 一个没有权势的寿王妃,还不值得他亲自动手。现下梁景延被废世子,等先头那位王妃的儿子回来了,寿王府还有的闹腾呢。 虞望生怕令国公责骂徐春慧,赶忙转移话题:“大哥回来,咱们娇娇的婚事也能提上日程了。” 令国公果然无暇顾及寿王府,转而问道:“嫁妆准备得怎么样了?” “已准备得差不多了。三公主出嫁时是一百八十八抬嫁妆,静和郡主是一百六十八抬,我比着这两位的份例,给幼莲准备了一百二十八抬嫁妆。” 徐春慧掌管中馈,这事儿也是她在负责。 幼莲的嫁妆主要是由林氏当年的嫁妆和令国公的私库中出,这就凑了一百零八抬。公中出了二十抬,加起来也算是京中独一份的荣耀了。 时下京中贵女的嫁妆多在八十八抬左右,个别宠爱女孩的人家会再添一些。比如数月前济恩郡公府的李承禧出嫁,嫁妆便是九十五抬,巡巷绕街的时候声势浩大,惹人羡慕得很。 她自觉事情做的很妥帖。一来没出多少钱就全了幼莲的脸面,二来她的青松也快娶妻了,此番省下来的东西添作彩礼,也好给她做脸。 令国公瞥了她一眼,脸色看不出喜怒:“改成一百三十八抬吧,从我的私库出。” 徐春慧的脸僵硬片刻,很快反应过来,强笑道:“大哥说的哪里话,这十抬嫁妆自然要从公中出……哪儿能再动您的私库呢。” 令国公喝了口茶,没出声。 虞望年坐在最右边,见状轻轻推了一下季长雁。 季长雁嗔了他一眼,站出来打圆场:“我和嫂嫂原先想的是,嫁妆按着份例走,咱们再给娇娇贴补些田产地契和银票之类的,也不至于太惹眼。不过一百三十八抬也很好,就按大哥说的办吧。” 她说完就懒散地靠回椅背上,不再多言,手底下悄悄挪到了虞望年的胳膊上,伸出两根指头掐了他一把。 徐春慧笑着应是,暗暗算起了账,心痛得仿佛在滴血。 等回了房,她才沉着脸对虞望生抱怨:“听听国公爷说的话,我是想昧下娇娇的嫁妆吗?若不是心疼我的青松青竹,别说一百三十八抬,二百抬我也舍得。” 她执掌中馈,最是知道府里的花销。虽然每年的俸禄赏赐再加上田庄铺子的收成,是一笔很大的钱。可国公府的花销也十分惊人,衣食住行、上下打点、送礼发月俸,哪个地方不需要钱? “国公爷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你总是看着我每天算账打理的,怎么也不体谅体谅我呢。” 徐春慧胸口堵得慌,感觉自己筹谋打算了半天,全都成了白搭。 “还有三房,那是说的什么话,他们有钱给田产地契吗?最终还不是要公中来出!” 虞望生闷头坐着不说话,听到这儿的时候忍不住开口:“好了,公中出嫁妆是理所应当的。区区十抬嫁妆,你主动出了就是,何必还要大哥开口。” 他也觉得闹心,府里又不是出不起这个钱,现在让大哥当场点出来,他都觉得难为情。 “国公府能有今天,全都是仰赖大哥。”虞望生看着徐春慧红了的眼圈,声音低下来,“当初府上的爵位都要断了,是大哥带兵出征打了胜仗,皇上才下旨可以接着袭爵的。” 徐春慧嫁给他的时候,正值令国公府圣眷优容,府里一切吃穿用度都极好。可他清清楚楚地记得,大哥未承爵之前,府里已经快连下人的月俸都发不出了。 徐春慧没经历过,没办法感同身受。她委屈地擦了擦眼泪,声音里带着疲惫:“罢了,你们兄弟三个感情深厚,独我是个外人,吃力不讨好,反惹了国公爷不高兴。” 二房发生的事,幼莲全然不知,她正和迎春苦夏两个收拢着要带去镇北将军府的东西。 往季的旧衣都不带,首饰拿了两大箱,库房里的珍玩器物只带了最喜欢的几件。幼莲想的是一次性拿过去惹人注目,不如后面再慢慢腾挪。 听说江有朝的叔父一家也到了京城,如今就住在将军府,幼莲又将给他们的见面礼另外装了个小箱子,放在最外头。 迎春和苦夏是她的贴身丫鬟,肯定是要和她一起过去的,还有乐秋和藏冬,得提前和将军府那边打个招呼。她身边没有得用的婆子,找现成的又觉得养不熟,索性就不带了。 除此之外幼莲还带了两个厨娘,都是她最喜欢的口味。江家祖籍在并州,常用北地的饮食,幼莲则随了母亲林氏的口味,更习惯南方的菜系。 她们这边紧锣密鼓地准备着,与此同时,一辆朴素简陋的马车带着程老将军进了京。 程定康是朝中老将,与当年执掌霍家军的霍邱是同时代响当当的人物。可惜战争无情,霍家满门战死沙场,程定康的两个儿子也先后牺牲,只剩他带着尸首回了故土。 江有朝听魏严说了这个消息,立刻骑马赶了过来,看见满脸苍老的程老将军忍不住红了眼。 “早就让人请您回京呢,怎么派了好几趟,您反倒自己坐着马车来了……”在一向敬重爱重的师父面前,江有朝有些难抑激动。 程老将军爽朗一笑:“老喽,骨头都酥了,要不然骑马看尽沿途美景,才是美事一桩啊。” 他一个行将就木的糟老头子,哪里用人时刻警醒护卫,坐着马车来已经够丢他大将军的脸了。 他此番来京,主要是为了参加唯一的徒弟的婚事,至于路上发现的那些乱七八糟么……到时候在和皇帝说吧。程老将军耸了耸肩,跟着魏严回了家。 江有朝三催四请想让他去镇北将军府住着,程老将军对他吹胡子瞪眼:“老头我跟着魏严正好,两个孤家寡人,谁都不嫌弃谁,你那一大家子的,我才懒得掺和。” 江有朝叔父一家也来了京城,一堆人乱哄哄的,他才懒得凑热闹。 江有朝沉吟片刻,点了点头,转头就让长风送来了一大堆东西,惹得程老将军忍不住和魏严吐槽:“这个江伯英,几年没见啰哩啰嗦了不少!” 语气嫌弃,眼里却带着泪。 魏严曾是他的副将,此时站在他旁边,笑着摸了摸自己的长髯:“是个好徒弟啊……” * 镇北将军府。 江二叔正兴高采烈地和江老夫人说着路上的见闻,妻子梅氏坐在一旁奉茶,两个儿子和儿媳坐在下头,好奇地看着将军府的各种陈设。 江学义是哥哥,虽然也很新奇,但还是矜持地开口:“咱们这一路舟车劳顿,不知大哥给咱们安排好了住处没有。” 江老夫人耳朵尖,听见这话笑了:“伯英忙着朝廷的事,这几天都没怎么回家,我已经让人给你们收拾好了,就在东边的凌熙堂。” “哎,有劳祖母费心了。”江学义的妻子罗氏笑脸盈盈,教着怀里三岁的小女孩,“莹莹,快谢谢祖母。” 江学礼才刚成婚不久,闻言看了自己的妻子殷氏一眼,目光里透露出安抚之意来。 殷氏点了点头,朝他露出一个温婉的笑。 他们是专程上来为江有朝操办婚事的,镇北将军府只有江老夫人一个人,虽然她身子骨硬朗,在府里也照样侍弄菜蔬,但这种大场面终归劳心劳力,是以主要由二房夫人梅氏负责。 第二天,梅氏就去管家处取了账本和钥匙,又召见了一堆管事和嬷嬷,风风火火地处理起来。 管家第一时间就把这件事禀告了江老夫人。 江老夫人笑着摇了摇头:“随她去吧,左右等新媳妇嫁进来,管家的事情要交到她手里。梅氏乐意管,先让她管着就是了。” 她这位二儿媳妇啊,最喜欢做这种执掌家中诸事的活儿,可将军府不同于老家,有的她吃亏的地方呢。 她年纪大了,对小辈们眼中的弯弯绕看得愈发清楚,只要不干涉到她乖孙的前途,也不耽误其他几个孩子成才,她才懒得做恶人。 江有朝收到祖母的传话时默了片刻,也和她的想法一样,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只是在回府之后,亲自去找梅氏说话,后面彩礼单子便又多了两倍的量。 * 最终确定下来嫁妆是在八月底,幼莲望着院子里整整一百六十八抬的紫檀木箱,愣愣地眨了眨眼。 “这……怎么会这么多?”幼莲惊讶地看向令国公。 令国公看着这堆嫁妆也颇为满意:“咱们府上本来给你备了一百三十八抬,是陛下听说此事,叫人又赏了些东西,再加上皇后和谢府送来的添礼,便凑足了一百六十八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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