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莲眨眨眼,看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模样,轻轻“哦”了一声。 “大冷天的,你怎么出来了?” 温以娴顿了顿:“我有一味香缺了副药材,出来买些回去。” 幼莲狐疑地盯着她,直到温以娴咬着唇退后了一步,才开口道:“好吧,这种事让小厮替你跑腿就是了,何必亲自出来一趟。” 她握了握温以娴冰凉的手。
第49章 ◇ ◎一声姐妹大过天◎ 温以娴抿唇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左右我在院子里待着也没事做,不如出门活动活动筋骨。” 她余光瞥见幼莲身后八风不动坐着的江有朝,眼中闪过了然之色:“你们这是要回府了吗?” 幼莲皱了皱鼻子,软软抱怨道:“现在也太冷了,我原还想多逛会儿的。” 温以娴踮起脚将她的披风系带摆正,轻声劝哄道:“下次还有机会,再让统领带你出来就是了……或者等到上元节,我就向国公夫人告个假出来,陪你一起逛逛。” “她又叫你帮她做什么了?”幼莲一听这话就忍不住蹙眉。 温以娴倒是不放在心上,寄人篱下,总要付出点儿什么她才能心安,一味地奢求旁人无条件地对她好,才是最没用的。 “府里在筹备羡春小姐的婚事,我就帮着缝缝香囊手帕,也不累,就是费眼睛些。” 她脸上还带着笑。 幼莲见她一副报喜不报忧的模样,闷闷地低下头:“明明是表姑娘,怎么尽叫你做些丫鬟婆子的活儿。” 虞家人个个都护短得很,帮亲不帮理。即便谢家有个现成的林霓儿,平日里也是要殷勤伺候林姨母的,可换到温以娴身上,幼莲就忍不住替她委屈。 一个孝字大过天,更别说陈国公夫人手里还拿捏着温以娴的婚事。她就算再不满,也没办法在陈国公夫人面前为温以娴说点儿什么。 “那你叫人将花样子给我,我帮你绣一些,你也就不用那么累了。”幼莲突然想到好主意。 温以娴的绣功了得,她亦是佼佼者,想来替陈羡春绣绣嫁妆也是小菜一碟。 温以娴正准备反过来宽慰她两句,就听见她清脆的声音,呼吸都不禁滞了滞,握着幼莲的手好半天没说话。 直到幼莲疑惑地抬眼,她才努力抑制住喉咙间的哽咽:“……好,我回去就吩咐丫鬟。” 幼莲又给她塞了一个汤婆子:“你要买什么,我叫长风替你去一趟就是了。如今天色已晚,你一个人,我实在是不放心。” 她语气随意,温以娴却听出几分他们夫妻间的亲密来。若不是关系好到互相信任,哪能随随便便指派对方的贴身侍卫给旁人帮忙,还不用过问后面正牌主子的意见。 温以娴犹豫了一下,瞥了一眼身后某个方向,咬了咬牙,最终下定了决心:“那就麻烦娇娇了。” 她要在这儿等着长风回来,幼莲自然不可能把她一个人扔马车外头站着,掀了掀裙摆就要起身下车。 江有朝按住她的手臂:“你坐着。” 语罢就干脆利落地下了车,路过温以娴的时候向她轻轻颔首,冷着脸全了礼节,就去了一旁的路边站着。 幼莲微怔,在原地坐着眨了眨眼睛,才反应过来他的体贴周到,耳垂泛起一丝红晕来。苦夏帮温以娴掀开帘子,小姐妹两个就暖暖和和地坐在了马车里。 “你说你也是,若要买东西,怎的不早些出来,手都冻红了……若是哪日被冻着了发起痒来,我才不管你呢。”幼莲轻轻哼了一声。 温以娴笑了笑,略带无奈地开口:“刚巧发现药材不够,我才出来的,下次定然不会这样了。” 幼莲娇矜点头:“这还差不多嘛……” 马车里铺着厚厚的毡毯,桌上放着三四个手炉,温以娴坐在她旁边,喝了一口热茶,觉得身上处处都暖和无比,方才烦心的事也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长风是骑马去的,他是北地养出来的郎君,京城这点儿风霜对他没什么影响,翻身下马的时候还咧开嘴道:“夫人,您瞧我买的对不对?” 他笑起来就露出一口的大白牙,殷勤地将东西递给苦夏,脸上笑容不减。 温以娴粗略看了看,温和行礼道:“此番多谢长风侍卫了。” 长风笑着摆摆手,全然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下车就去找江有朝了。 “主子,属下方才见街上有个打铁的铺子,里头挂着把大刀,锋利得很。”他脸上带着心动的笑,“属下攒的银子还不够,您能不能提前把往后三个月的月钱给我啊?” 江有朝面无表情地将钱袋子抛给他,顿了顿道:“一个寻常打铁的铺子,怎么会要价这样高。” 长风藏不住话,大概攒了多少钱他也知道,就算是去京城最好的铁匠处也够了,现下怎么连把刀钱都付不起。 莫不是被店家骗了吧…… 江有朝看着长风捧着钱袋,一脸傻兮兮的笑的模样,没忍住揣测了一番。 长风嘿嘿一笑,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属下是攒了些钱,可总要留些娶媳妇的彩礼,不能都花了。” 他每个月只给自己半两银子的份额,花完了就没有了,也绝不会动剩下的银子。等到将来娶了媳妇,就把攒起来的钱都给她当彩礼,风风光光地迎她过门。 想到这儿他又有点感慨:“夫人给您的月例可真多,看来对您很是放心。” 据他所知,李承霁李大人每个月才有几十两银子当花销,还时不时要给李夫人买点儿首饰脂粉什么的,自己才能留下一丁点儿的喝酒钱。 江有朝垂下眼,极轻地挑了挑唇角,快得长风都没有发现,只隐约感觉他的声音里带着愉悦。 “若非她执意要给,我不要月例也没什么。” 啧。长风咽了口唾沫,把突然泛起的牙酸压下去,没好意思接他主子的明戳戳的恩爱之语。 正巧温以娴提着裙摆从马车上下来,他赶紧招呼了一声,跳过这个话题:“温小姐。” 温以娴冲他笑了笑,转过身又与幼莲道别:“……好了,这儿离国公府不过半盏茶时间,哪里还用人送我回去。你还是快与江统领一道回去吧,别受了风寒。” 幼莲一向怕冷,若是吹了风染了风寒,便得好好将养上半个月才能好,她可不想让她再在外头耽搁了。 “况我今日出来前向国公夫人禀明了去去就回,结果带着个小厮护送我,指不定夫人心里如何想呢。” 幼莲叹了口气:“那我让他们远远看着你回去。” 天色已晚,她无论如何都是放心不下的。温以娴知道她担心自己,也就没再拒绝。 等到走过了转角,陈国公府朱红色的大门映入眼帘的时候,远远跟着的小厮才退回去向幼莲禀报。温以娴看着他们的背影,心里涌过阵阵暖流。 她眼中带着温情,却在看见某处的时候冷了脸,转过身就要走。 那人快步追上来,拉住她的手腕,止住她的步伐后又松开手:“你就和我好好说说话,像原先一样,好吗?” 他知道她不想让虞幼莲发现他们的事,方才便一直躲在暗处,直到看见小厮走了才敢出来拦下她。 温以娴退了两步,和他隔开一段距离,垂下眼道:“我与您之间本就隔着天堑,如今这样,才是最好的结果。” 她尽力压下眸中的那一丝不舍,抬眼看着对面眼睛微红的人,狠了狠心开口道:“您从前对我说过,不要浪费时间精力在不相干的事情上。” “您对我而言,便是如此。” 她这话说的毫不留情,明摆着是往人心口上戳,偏偏脸上还是那副温柔小意的表情,反倒更加伤人。 温以娴福了福身,恭恭敬敬地向他行礼:“国公夫人已经在为我相看夫家,请您以后……莫要再提这些虚无缥缈的情爱之事了。” 她向来明白自己的处境,也拎得清自己的斤两。虽然不知道这份感情从何而起,但当断则断是她唯一的选择。 “我不信。”她等了好半天,对面的人才红着眼睛回答,“我不信你对我无意。” 他的眼里带着许多她读不懂的倔强,还有隐藏在眼眸最深处的慌张和害怕。 可他依然梗着脖子,全然不相信她的说法:“阿娴,我会向你证明的,没有任何人、任何事会成为你我之间的阻碍。”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了。 温以娴站在原地,望着他的背影,缓缓垂下眼帘。 证明与否,又有什么关系呢?他敢赌上自己的一切同她起誓,可她又有什么呢,又能拿什么去赌呢……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脸颊动了动,努力弯成平常温婉动人的模样,提着药包走向陈国公府。 这头,被温以娴认为什么都没看见的幼莲安安稳稳地靠着江有朝,怀里抱着个镂空雕花的手炉,有一搭没一搭地同他说话。 “方才我瞧着阿娴慌慌张张的,不像是没事的样子。”她有些苦恼地开口。 “她若和我说了,我还可以帮她出出主意。可我问起她来,她却顾左右而言之,明摆着不想同我说。” 想想陈国公府那一大摊子事,幼莲就替温以娴头疼:“陈国公也是,一把年纪了,还天天往府里纳妾,上次居然还打上了阿娴院子里丫鬟的主意。” 虽说是因为那个三等丫头自己想攀高枝,故意在陈国公面前讨好献媚。可若是陈国公知道分寸,就定然不会收用自己表外甥女房里的人。 她的怨念实在深厚,江有朝忍不住扬眉看了她一眼。 他顿了顿,开口道:“我方才,看见那个人了。” 幼莲正神游天外,听到他的话下意识地“哦”了一声,过了一会儿才猛地抬起头看着他,眼睛眨巴眨巴。 江有朝:“虽然他躲得快,但我是习武之人,眼力比旁人要好些。” 说着,眼帘不在意地动了动,看着好像漫不经心,实则余光注意着她的反应:“你要听吗?” 幼莲愣了愣,第一反应就是仔细盯着他的眼睛看了看,还好奇地拿指腹轻轻碰了一下,颇有些惊讶地开口:“夫君眼力竟如此厉害吗?!” 她连个人影都没瞧见,他居然看见了。 江有朝握住拳轻轻咳了一声,脸上没什么表情:“比起岳父来说,不值一提。” “干嘛要和爹爹比呀……”幼莲娇声纠正他的说法,“我爹爹自幼习武,十七岁就上了战场,这么些年立下赫赫战功。” “夫君才领兵几年,以后肯定会越来越厉害的!” 江有朝垂下眼:“……夫人说的是。” 听到他乖乖承认自己厉害,幼莲才点了点头,随即拒绝道:“阿娴想躲的那人是谁,夫君就不必告诉我啦。” 她睁着幼圆清亮的眼睛,认真地说道:“既然阿娴不想让我知道,我就不会打探她的秘密。若是她哪天想告诉我了,我再仔细听着,给她出出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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