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下巴翘起,睥睨地看着值守的士兵,很有兰家自负的精髓:“三公子派我来看看锻造的进度,快点带路。” 守卫将令牌细细验过,确认无误后就带着长风几人进去。 过了一会儿,行宫东南角燃起大火,滚滚的浓烟从宫墙上方涌出,先是传来慌乱的脚步声,随后就是七零八落的泼水声。 江有朝扫了一眼身后众人。 下一刻,精兵强将便如潮水般涌入行宫。刚刚放完火的长风几人,早就摸到了工匠锻造处,将大门一锁,对着里头满脸茫然惊惶的工匠们嘿嘿一笑:“各位就在这里稍等等吧,刀剑无眼,别伤着大家。” 工匠们彼此对视几眼,老老实实地待在原地。他们都是被兰家的人半利诱半威胁带过来的普通百姓,自然不会为了兰家拼命。 长风笑了笑,手里抓着自己的红缨枪,高大魁梧的身躯堵在门口,让人看了就忍不住紧张。 另一边,江有朝带人冲了进来。他们拿着从兰霆那边得来的详细地图,兵分三路向内挺进。 负责驻守这里的是兰霆手下得力的将领,听见冲杀声,立刻跑到桌前拿起自己的大刀,推开房门往外头走:“有敌袭!赶紧去报告将军!” 他往出走的时候脸上并没有太多的忧色,毕竟己方的士兵数量是对方的三倍还多,再加上邕州驻军的支援,这场仗他们稳赢。 然而,虽然跟在江有朝身后的只有八千精兵,但个个都是同他一起多次征战的好手。行宫里这些平时只知道闷头训练、从来没有上阵杀过敌的新兵,对他们而言就跟毛毛雨一般,没造成多大困扰。 但江有朝的本意并不是杀人。 他带着人率先突入,在双方交战一片混乱的时候,冷不丁地丢下一个带血的头颅:“兰霆首级在此,尔等还不束手投降!” 带血的布兜骨碌碌滚在地上,低沉的声音在场中响起,行宫中的士兵惊慌失措地停了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都是一片惶然。 他们原本都是百姓,也没想着造反,只知道听从兰霆的命令。如今兰霆都死了,他们还奋力抵抗做什么? 正在杀敌的将领狐疑地看了一下地上的头颅,虎眸微眯,厉声喝道:“你们还在等什么!接着给我杀——” 话还没说完,就倒在了地上,胸口处的血汩汩流出,再也发不出一句声响。 江有朝收剑入鞘,冷峻的眉眼扫视众人,周身气质冷得出奇,与他视线对上的士兵都不自觉往后退了两步,低下头不敢再出声。 “降者,不杀。” 随着这一声令下,众人仿佛被开启了什么机关似的,纷纷把兵器丢在地上,发出叮铃咣啷的响声。还在负隅顽抗的将士都被/干脆利落地收拾了,只剩下暗红色的鲜血缓缓流淌。 等行宫里的士兵都被关押起来,长风咧嘴笑了笑,同江有朝禀报战况的时候,眼睛突然扫到了地上带血的头颅。 “您什么时候派人去杀的兰霆啊,刚才把属下都吓了一跳呢!” 兰家家主,还是皇子的亲舅舅,就这样说杀就杀了。也难怪那堆士兵立刻就被吓住了,方才关押的时候还有人问他会不会被江有朝就地坑杀呢。 江有朝随意瞥了一眼带血的布兜,眉眼冷淡:“哦,假的。” 长风:“?” 他这么一提醒,江有朝倒是想起来了,沉声吩咐道:“把这个丢到乱葬岗一起烧了吧,省的被他们发现。” 这群士兵虽然不足为惧,但这么多人闹起来,也够他头疼的。 长风瞪大眼睛:“???” 您这会儿倒是怕人发现了,刚才随手把布兜丢出去,信誓旦旦说这是兰霆首级的时候,就不怕头滚出来被人发现是假的啊! * 邕州的事顺利推进,银矿这边,程定康也带人迅速接近了目的地。 李承霁轻手轻脚地杀了最后一个埋伏在外围的士兵,朝程定康老将军拱了拱手:“外圈已经清理干净,再往里走,就有被发现的风险了。” 程定康看了眼天色,慢悠悠道:“不急。” 这一等,就等到了天黑。皎洁的月亮挂在深蓝色的天际,不远处突然传来轻轻的声响,李承霁耳力过人,指尖悄悄摸上了腰间的短匕。 随着脚步声渐渐逼近,李承霁正准备先发制人,程定康的手就按在了他紧绷的肩颈肌肉上:“别慌,这是自己人。” 李承霁不解地抬眼看过去。树林间钻出一个身穿黑色汗衫的男人,皮肤黝黑,身形高大,站在前头像一座小山似的,将月光挡了个七七八八。 男人打量的目光从李承霁身上一闪而过,又转回程定康身上,拱手道:“里头都晕得差不多了,我来给将军带路吧。” 程定康点了点头:“辛苦你了,崔副将。” 崔副将摇摇头,没有接话,默默地带着一行人往里头走。李承霁好奇地偷偷打量了他好几次,最后一次偷看被逮住的时候,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阁下是……?” 崔副将愣了一下,道:“我算是江统领的旧部吧,跟着大人一起打过燕州。” “哦哦哦。”李承霁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虽然心里还在嘀咕统领怎么没和他说,面上对着崔副将却是一片友善。 大部分驻守的士兵都晕倒在路上,等到李承霁带着人把剩下一小撮人马打的打杀的杀之后,手里压着个身穿簇新甲胄的中年人出来了。 那人还在大喊大叫:“我警告你们,金州的驻军马上就来了,识相的就赶紧放开我!” 李承霁从背后踹了他一脚,把人压到程定康面前。看见崔副将的时候,他明显挣扎起来:“崔岳,你还不赶紧过来救我!混账东西,要不是兰大人看重你,我早就——” 骂到一半,他突然反应过来。现下他被灰头土脸地压在这儿,崔岳可是好端端地站在对面,连一片灰尘都没沾。 他咒骂了两句,言谈里头的轻蔑和厌恶藏都藏不住,李承霁听了直皱眉,抬脚就往他脸上踹了一脚。 “你!”那人瞪着李承霁,“你知道我是谁吗?我祖母可是当年最受宠爱的宜妃所出,宝册亲封的公主!” 李承霁啧了一声,面上生出几分纠结来。照理说他们该把这个人一同压走,可听他的说法,似乎还是个皇亲贵胄,万一给统领惹了什么麻烦…… 他正细细思索着,程定康就一脚踢中那人脖颈上的穴位,对方应声倒地,昏迷了过去。 李承霁呆了一下,看向程定康:“他、他毕竟是公主……” “什么公主?”程定康梗着脖子,光明正大地装傻充愣道,“我怎么没听见他说什么公主,你是年轻人,怎么耳朵还没我这个老头子灵光!” 李承霁:“……” 他扯了扯唇角,有些无奈地扶额:“行吧,您是将军,您说了算。” * 金州事毕,程定康就先带人回京城向圣上复命。等长风带着兰家的人进了京,这桩募养私兵的案子,才原原本本地揭露在众人面前。 二皇子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派人将兰怀打晕,捆到了金銮殿前,痛哭流涕地向皇上请罪。 定王早在程定康回来的时候就被圈禁在了王府里,连带着定王妃和世子一起,任何人都不得踏出王府一步。看守王府的本来是大皇子的人,后来在他的抗议下换成了曹威带着的御林北军,虽然同样不能出去,但每日的饭食总算是没有断。 华昭坐在昏暗的房间里,透过掀开的窗户,看着小皇孙在树荫下同乳母笑闹。 自从二皇子跪在御前请罪开始,她就一直待在房间里没有出门,只有小皇孙在的时候才会露出一个笑模样。 多可笑啊,父王不惜赔上她的幸福,也要把她嫁进皇子府,没想到却成了催命的令箭。兰家颓败已成定局,就算二皇子大义灭亲,难道就能改变他被厌弃的事实了吗? 连亲舅舅亲表哥都可以不顾的人,皇上又怎么可能信他。 华昭冷笑一声,看着桌上新制的熏香,想起现在后院里头哭哭啼啼的妾室们,眼神冰冷无比。 兰家覆灭,二皇子只会更加仰仗那些支持他的官员。临走的时候,都不忘叮嘱她要好好照顾那些妾室,千万不能让她们在府里受了委屈。 华昭深吸了口气,吩咐丫鬟将这盒熏香放到二皇子的房间里,给自己换上了一件素雅的常服:“给晟儿换好衣服,我要带他进宫。” 二皇子可以倒台,但绝对不能背上谋逆的罪名。不论他怎么样,都得给她的晟儿留下足以傍身的东西才行。 * 镇北将军府。 幼莲正在细细核对捐钱捐物的单子,苦夏奉了一小碗莲叶羹放在桌边。幼莲看都看没就伸手去拿,碰着碗沿的时候蹙了蹙眉:“怎么是温的?” 天气太热,用膳都没多大胃口,想吃些冷食,结果厨房送来的还是温的。 苦夏温声劝道:“太医都说了,您不能吃冷的。上次只是用了些冰过的暗香汤,奴婢就被李太医念叨了好半天。您也不想喝几个月苦药,最后毁在口腹之欲上头吧?” “就是呢。”迎春附和道,“您午膳就没用多少,赶快吃些东西垫垫吧。” 幼莲这才坐下来乖乖吃饭。苦夏无奈地摇了摇头,帮她誊写桌上的募捐单子。 迎春凑过去看了两眼:“果然还是公侯世家更有钱,除了宫里头,就属他们捐的多呢。” 有皇后娘娘带头,各家各户都捐了不少,其中又以昌平伯府为最。旁人都不敢越了皇后去,就比着份例减了一些。幼莲自然也不会特立独行,就把剩下的银票都直接给了三叔,叫他买粮的时候顺便替她也添上。 “奴婢真没想到,连敬忠侯夫人那么小气的人,都捐了这么多钱呢。”迎春突然看到敬忠侯府后面跟着的数额,忍不住惊讶了一下。 幼莲挑了挑眉,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也有些不解。 “总归是做好事,多点儿总比少了强。”敬忠侯夫人在京中名声一般,她手下的农户也被盘剥得厉害,不知道这次怎么转性了。 迎春大胆猜测:“说不定是为了在皇后娘娘面前博个好名声呢!” 幼莲无所谓地点了点头:“也许吧。” 几人正说着话,丫鬟就引着温以娴进来。看见她还在吃饭,温以娴愣了一下,忙走到她面前:“可是身子有什么不舒服,怎么这会儿才用膳?” 作者有话说: 不好意思啦,终于补齐更新辽,最近忙到昏头了www * 感谢在2023-03-1723:00:01~2023-03-2119: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扣肉很可爱、傅语、sweet10瓶;汐哦豆豆呵、我是糖果味的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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