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有朝:“我去的时候,祖母已经午睡了。”他就在门口看了一下,瞧着祖母仍然精神矍铄,便放心地回来了。 幼莲不赞同地捏了捏他的手:“月底的时候祖母中了暑热,整个人发热烦渴得厉害,喝了七八天的药才好利索。如今夫君回来了,可得好好陪陪祖母。” 虽然江老夫人生病时有她侍奉在侧,但终归和江有朝在的时候不一样。他们才是相依为命的祖孙俩,有他陪着,江老夫人更安心。 江有朝皱眉:“现在祖母如何了?” “李太医说已经病愈了,就是以后得注意,不能长时间在太阳底下晒着……”幼莲叹了口气,“你也知道,祖母向来闲不住。” 她偷偷吩咐了正院里头的丫鬟婆子,让她们看紧江老夫人,不能让她老待在那个小菜园里。 江有朝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放心吧,我会去同祖母好好说说的。” 江老夫人自诩身体康健,全然不把自己的年纪放在眼里,他从前就劝过她,只是也没多大效果。想到这儿,江有朝轻轻叹了一口气。 他又想起路上听说的事,看着幼莲的眼中带着轻轻的笑:“这次回京时途经河北道,有关京城双姝的事迹我倒是听了七七八八,不知夫人可有所耳闻?” 幼莲蓦地睁开眼,对上了他含笑的双眸。 她一个人宫里将军府两头跑的时候,心里豪情万丈,觉得自己做了些有意义的事。现下被江有朝突然提起来,整个人都觉得有些不自在,脸红扑扑的红成一片。 幼莲的声音期期艾艾:“其实、其实我也没做什么……” 江有朝扬了扬眉:“京城双姝,姿容无双,于大旱之际为河淮百姓奔走。上联世家、下联寒门,最终汇成了送往黄河两岸的十万石救命粮。” 幼莲最开始还伸手捂着脸,全然是一副不好意思见人的模样。听到最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也太夸张了,夫君从哪里听来的小道消息?” 江有朝抱着她,嗓音低沉,冷峻的眉眼间浮起一丝骄傲来:“我竟不知,夫人做了这样多的事。” 他知道幼莲向来聪明伶俐,于掌家应酬一道上颇有心得,轻轻松松就能博得旁人的喜欢。听到这件事的时候,虽然有些惊讶,却觉得这就是她能做出来的事。 幼莲没听出他的骄傲自得来,还有些心虚地对了对手指:“我本来第一个就想和你说的,可那天陛下不是下旨了嘛,就没有来得及……” 后来再想和他说的时候,他就已经没了固定的居所,寄信都不知道往哪儿寄,她也就歇了要同他商量的心思。 江有朝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他没有半点责怪她的意思。她能做出这样惊人的事迹,他以她为傲。 幼莲仔细看了看他的神色,发觉他根本没有生气的迹象,就心安理得地窝进他怀里,又特意问起燕州的事:“燕州的事如何了,可还顺利?” 江有朝明知她在转移话题,却半点没犹豫,顺着她的话开口:“抓了一半跑了一半,不算顺利。” 燕州的确有偷偷潜伏进来的完颜士兵,可这些人和普通的完颜商贩们源自同族。遇到官兵搜查,他们直接把人一藏,等到官兵走了再把人带出来,难抓得很。 双方是友好的贸易往来,江有朝自然也不能吩咐人直接挨家挨户地搜查,最后只能作罢。 幼莲叹了口气,心里有些忧虑。 她爹爹令国公就和完颜斗了一辈子,直到后来回京卸了兵权,才勉强将这些峥嵘往事压在心底。只是每每和她聊起,都是一副咬牙切齿深恶痛绝的模样。 江有朝亲了亲她的眉眼,让她放心:“岳父和我都在燕州留了人手,若是完颜有什么风吹草动,定然瞒不过我们。” 幼莲轻轻点了点头。 两人又在床上躺了一会儿,直到太阳渐渐西斜,江有朝才终于从温柔乡中出来,抬脚去了正院。 正院里,江老夫人和丫鬟还在因为一碟点心斗智斗勇,听见他来了,丫鬟赶紧躬身行礼。江老夫人趁机把碟子抢了过去,偷摸往嘴里塞了一大口。 江有朝:“……” 他头疼地按了按眉心,笑容有些无奈:“您不是才刚刚病愈吗?太医嘱咐了要饮食清淡些,过甜的点心也属于忌口。” 丫鬟连忙解释道:“禀将军,这是夫人特意送来的点心方子,糖的份量都是减了两倍的。只是奴婢觉得吃多了不容易克化,这才拦着老夫人的。” 江有朝微怔,随即摆摆手让她下去。 只剩下祖孙两个的时候,江老夫人眼睁睁地看着江有朝把碟子端走,虽然心里还不情不愿的,但终归还是没有开口阻拦。她看了看自己意气风发的长孙,脸上笑容慈祥:“回来了。” 江有朝:“孙儿见过祖母。” “哎。”江老夫人走上前,上下打量了他一圈,才满意地点了点头,“瘦了,但精神头还不错。” 两人在椅中坐定,江老夫人关心了几句,看着他端着茶盏威严冷峻的模样,忍不住开口道:“我生病的事情,是幼莲告诉你的吧?” 江有朝颔首:“孙儿方才也问过府医,道您身子已无大碍,只是之后要注意些。” 江老夫人浑不在意地摇了摇头:“也就是今年太阳毒辣些,等过段时间下了雨应该就好多了。不过,你既然来了,我就得好好同你说道说道。” “祖母请讲。” 江老夫人也不同他客气:“你走的这段时间,是幼莲丫头衣不解带地照顾我,事事尽心,处处都想着我……可你要清楚,她不光是一府主母,还是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呢。” 这番话显然在她心里头盘算好久了,等她说完,看着江有朝有些愣神的脸,轻叹一声,开口道: “那日我在菜园里晕倒,幼莲立马派人进宫请了太医过来。等我醒过来,就看到她眼泪汪汪地守在床边,一副后怕不已的模样,显然是被吓坏了。可即便如此,她还是乖乖留在正院里侍奉,直到我病好了才放心离开。” 江老夫人是知道幼莲在京中做出的那一番大事的,可正因如此,才更加觉得心疼。 将军府里没有其他能主事的人,江有朝一走,所有担子就都落在幼莲身上。若她是在国公府,必然是被宠着捧着不沾一点阳春水,可来了将军府,就只能费心操劳。 江有朝沉默片刻,抿了抿唇:“孙儿受教了。” 他在外头奋勇杀敌,为的就是保护家人,保护天下百姓安全,却忘记除了这些,还有生活的琐碎与点滴。 江老夫人自觉为他们小夫妻俩的生活做了件好事,正美滋滋地拿过点心吃。结果临了的时候,还是没逃过自家长孙的劝说:“若想让幼莲放心,祖母是不是也该以身作则,乖乖听太医的医嘱?” 江老夫人哽了一下:“……行、行吧。” * 江有朝回京,也意味着所有事端暂时平息,除了责罚有罪之人以外,皇帝论功行赏的旨意来得也很快。 李承霁由从四品升到了正四品,连再次奔赴边关的崔副将也升了官。 加封程定康的圣旨还没念,就被程定康完好无损地退了回来,皇帝虽然有些遗憾,却也由着他去了。 做完这些,皇帝抬头看着江有朝,调侃道:“你如今已是正三品,若是再往上升,想必御史台那帮老头子又要唠叨个没完了。朕命人准备了十抬珍宝器玩、绫罗绸缎,现下已经送往将军府了。” 江有朝早就料到此事,倒也没多大落差。 不过,皇帝倒是还有另一份圣旨要给他:“募捐之事,皇后已经同朕细细说明了,令国公教女有方啊。” “着封虞氏为二品信安郡夫人,旌其气节。”皇帝向来不吝啬自己对于有才之人的厚待。 说到这儿,他有些可惜地摇了摇头。若不是因为对江有朝另有安排,给他们夫妻一同封赏倒也是件美事。 江有朝倒是惊喜不已,自家小妻子劳心劳力,虽然不是为了封赏,但能受到嘉奖自然更好,便先行替幼莲谢了恩。 皇帝笑了笑,故意揶揄他:“如今连你妻子的品级都比你高了,伯英可会觉得失落?” 在两人成婚之时,按着江有朝的官位,皇帝就封了幼莲三品诰命,如今又升了一级,再加上祖母早就是一品霍国夫人。全家三口人,居然属江有朝的品级最低。 江有朝拱了拱手,岳峙渊渟地站在那儿,面上八风不动,全然没被皇帝的调侃影响:“陛下赏罚分明、仁厚礼贤,微臣敬仰不已。” 皇帝:“……” 没意思没意思,这个江伯英,怎么逗弄半天,一句都不接茬。 他眼不见为净地叫他出去:“行了,回去带你的御林军吧。这么些天不在,那帮新兵都快翻了天了。” 江有朝几个走了之后,调度统筹的事就落在了魏严头上。这些天他可没少听魏严哭诉那帮世家大族出来的新兵有多桀骜不驯,想必等江有朝回去,他们就能乖乖听话了。 想到他们被/操/练的场景,皇帝忍不住乐出了声。 江有朝站在下首,正准备领命,就听见皇帝莫名其妙地笑了一下,眼睛里写满了看好戏的打算,熠熠闪着光。 江有朝:“……”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 皇帝(指指点点):全家人里,属你的品级最低啊,得好好努力才行。 长风抢答:这算什么,陛下您不知道,早在燕州开放互市的时候,主子就已经吃过夫人的软饭了! 江有朝:……是
第82章 ◇ ◎云鬓花颜金步摇◎ 出宫后他就直接去了京畿大营。 魏严一见到他就吹胡子瞪眼,连平时最宝贝的美髯都顾不上了:“操/练新兵的事儿爱谁干谁干去吧,反正我是管不住他们。” 虽然江有朝他们走之前,他答应得好好的,但他也着实没想到这帮新兵这么难管啊! 一言不合就动手,他拿军棍处罚威胁他们,他们居然打得更起劲了,说什么“反正都要挨批,必须得打够本儿了”,真是快把他气死了。 江有朝沉默半晌,伸手拍了拍他的肩:“现在谁在练武场?” “刘将军呗,他对付这些新兵最有经验了。”魏严得了他的首肯,安心地撂挑子。 江有朝颔首。 两人往议事厅走,刚进门,就听见李承霁捂着屁/股嗷嗷叫,脸上一片菜色。程定康坐在对面,不忍直视地别开眼,看见他们进来的时候立马站起身,离李承霁远远的。 江有朝挑眉:“严叔教训的是新兵,怎么你也光荣负伤了?” 李承霁回过头,对他们大倒苦水:“统领,您是不知道我爹他有多小气!陛下不是刚封了我做正四品吗,我就没忍住去他面前炫耀了一下,结果他就拿着家法抽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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