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与方脸男人同伙的几个人都忍不住捂住了脸。 “俊俏?”程莠好奇地伸长了脖子往那边瞅——从她这个角度只能看到贺琅的侧脸,“原来生成这样的就叫俊俏。” 那边贺琅将茶杯往桌上一放,面无表情地看向方脸男人,不客气道:“阁下是不是闲的,我走哪条道,碍着你了?” “小兄弟说话别这么冲嘛,我不过……” 方脸男人话未说完,就被贺琅劈头盖脸地打断了:“是我说话冲,还是你想找茬?” 方脸男人一听,顿时不乐意了,扬声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哥几个……” 方脸男人的几个同伙终于听不下去了,一个长相有几分斯文的男人站了起来忙对贺琅赔笑道:“公子别生气,我这兄弟说话没轻没重的,回头我定好生说教他。” 贺琅全然不接这个面子,冷冷一笑,道:“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裤腰带也不知道往里掖一掖,来挑事就直说,爷面前不用走过场。” 几人听了脸都一阵红一阵白,回头一望站在桌边一个身长五尺的男人,腰间赫然一块露了半边的红令——江湖上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门派,没什么大本事,惯爱惹是生非。 那男人见几人都看着他,先是一脸茫然,而后像是突然明白过来,默默地把腰牌往裤腰里塞了塞,但看到自家老大一脸恨铁不成钢地怒视着自己,忽然一脸愤然地踩到凳子上,指着贺琅道:“对!就是挑事!你能怎么着?!” 不远处的程莠只觉嘴角跳了跳:“这挑事挑的也太没水准了吧。”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不打一架也说不过去。 茶棚里其他人都见惯了这种场面,在这种小地方三天两头有人打架生事,大家也都见怪不怪,心领神会地默默往外退,生怕惹祸上身。 果然下一刻,贺琅面前的木桌徒然四分五裂! 一个姑娘吓了一跳,连忙往外跑,却见程莠仍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坐在那优哉游哉地喝着茶。 姑娘脚下一顿,对着程莠道:“好妹妹,快到外面躲躲吧!” 程莠一抬头,看上了姑娘手里的果盘,微一侧身,指着一块西瓜道:“诶你这瓜不错,给我一块呗。” 随着程莠这一侧身,姑娘看见了她腰间挂着的金羽刃,顿时脸上风云变幻,果断将果盘塞给了程莠,快步退了出去。 程莠冲着姑娘的背影扬了扬手,道:“谢啦好姐姐!” 那边贺琅一挑五,毫不见弱势,锟山剑只背在背上,并未出鞘。 贺琅出手干脆利落,没有多余繁复的招式,比起对面几个牛马蛇神的花拳秀脚,拳脚变化多端却都是虚式,除了能晃一晃对手的眼毫无杀伤力,显然对贺琅并不适用。 程莠看得两眼放光,眼睛追随着贺琅的一招一式,下了定论:“后旋式。” 只见贺琅一脚踹飞一个凳子,那木板凳打着旋直击五尺男人面门,男人顿时鼻血横流,随即贺琅飞身一跃脚蹬棚柱凌空后翻一回旋,紧跟而来的斯文男人反应不及,眼看着贺琅劈头一脚当胸踹来,整个人直接仰面飞了出去,“嘭!”地一声把程莠的邻桌砸了个四分五裂! 程莠气定神闲地抬手拂了拂面前激起的尘土,搁下了茶杯,道:“正拳式。” 贺琅侧身躲过方脸男人一记重拳,一脚绊住方脸男人的腿,随后一勾拳重重砸在了他的左胸骨上,清脆的“咔嚓”声伴着贺琅反身后捣在他后背上的臂肘,方脸男人胸腔剧震,鲜血喷涌而出! “漂亮!”程莠忍不住一拍桌子,继而道,“扫堂式。” 下一刻,贺琅出腿速度极快,横散上中下三腿直接把余下两人踢懵了,其中一人眼冒红光,抬手一把捞起旁边的桌子就往贺琅身上掼,贺琅直接劈手把桌子劈成了两半,一半把他们其中一人拍翻在地,而另一半竟直直地朝程莠飞了去! 程莠观战正起兴,看着直飞而来的半块桌板,无声地骂了句“他娘的”,护起果盘疾速闪到了三丈开外,随后她所在的桌子瞬间被那半块桌板砸得稀烂。 程莠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你们打架就打架,不要误伤吃瓜群众啊喂!” 贺琅快速解决了余下两个不成气候的混贼,抬手弹了弹身上的灰尘,走到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茶棚老板面前,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拍在桌面上,问道:“够吗?” 本来还一脸欲哭无泪的老板顿时喜笑颜开,这何止是够,够他再置办两个茶棚都不止!他赶忙将银子收入怀中,连声道:“够够够,多谢官爷!” 贺琅略一点头,抬步向外走去,路过程莠时,顿了顿转头问她:“伤到你了?” 程莠一挑眉,道:“那倒没有。” 贺琅看了一眼她怀里的果盘,道:“有眼力见的就该躲远点。” 言罢,他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程莠:“……”这人有点欠。 程莠看着贺琅扬长而去的背影,嘴角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时人不识凌云木,直待凌云始道高。(注)” 好一个贺凌云。 ---- 注:出自《小松》唐·杜荀鹤
第3章 枯木莠生草 贺琅踏着暮色进入了彭泽府。 檐下灯笼里打下的暖橘色烛光度满了长街,在暮色四合的苍茫里朦胧了夜色。 街道上的绰绰人影都带着些许归家的急切,脚步匆匆地与贺琅擦肩而过。 贺琅踱着步子,不疾不徐地沿街而行。 忽然,贺琅脚下一顿,转身一掌毫不犹豫地推了出去! 周身气流骤然涌动,强劲的掌风迎面刮来,程莠蓦然后仰,腰身几乎与地面平齐,她运功提气,脚底贴着地面后滑出几丈远才堪堪躲过这一掌。 然一掌未收一掌又至,几息之间贺琅已经打出数十式,好在程莠反应敏捷,长年武“金丝游”的手速与贺琅不相上下,转眼间两人已过了十来招,护腕碰撞出的“叮当”声不绝于耳,在空旷的长街中显得尤为清冽。 程莠心神一凛,心中叹道:浑云掌?! 他一个官家人怎么会云山派的招式?! 不待程莠多想,贺琅骤然转变招式,一式“飞云踢”横扫过来,程莠心道不好,飞速后错一步,几乎乘着贺琅飞扫而过的劲风闪身后翻,旋即眼疾手快地一跃而起抓住飘扬的旗幡借力一荡,朝着贺琅当胸踹了过去! 贺琅面色沉着,清俊的面容在暖色的烛光中愈发柔和,他左脚后移半步紧扎于地,随后双腕交叠当下接住了这一脚,霎时仿佛周身的气流都凝固了,然僵持不过一刹,程莠尚未来得及收脚,贺琅反手一把抓住了她的脚踝奋力一拽,旗幡应声而裂,她整个人被贺琅直接甩了出去! 程莠:“?!” 耳边风声疾鸣,程莠当即屈身在地上滚了两圈单腿屈膝于地才稳住身形,眼前的眩晕尚未缓解,贺琅已闪身而至,一把反拧住她的手臂把她拎起来往檐柱上一按,她几乎听到自己肩胛骨错位的声音了。 “说,你是谁?为何跟着我?什么目的?谁派你来的?”贺琅低沉的声音不疾不徐地传入程莠的耳中。 程莠把声音闷在嗓子里,等这一阵疼痛过去了才略显无奈地开口道:“大意了啊……” “快说。”贺琅拧住她手臂的手又加了点力道。 “啊喂!疼!”程莠高声道,“贺凌云你轻点!” “什么……” 贺琅话说了一半便被堵了回去,他只觉双腕兀地一紧,还未来得及制止,程莠已脱身开来,她手腕上的红绸不知什么时候被解了下来,缠住他的双腕把他用力往檐柱上一扯,电光火石间几道红色暗影一闪而过,程莠手中握着红绸的一端一拉收紧,转瞬将贺琅的双腕缠在了檐柱上。 贺琅:“……” 程莠的眼睛弯成了两道好看的月牙,她笑眯眯地道:“大意了啊。” 贺琅用力挣动双腕,却发现这红绸出奇的坚韧,他甚至提了几层内力都无法挣开分毫。 程莠将他的小动作尽收眼底,似乎觉得很有意思,就乐呵呵地看着他与自己的红绸暗自较量,终于在贺琅眉间浮现出烦躁窝火的神色时,才慢悠悠地开口道:“你是贺家亲生的吗?” 贺琅的手一顿:“???” 什么仇什么怨让你上来就质疑人家身世的?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贺琅的半边容颜埋在阴影里,让他的脸看起来有些晦暗不明,所以程莠并没有觉察到他微微闪烁的眸光。 “什么意思?”贺琅不动声色地问道。 “就是,你看你啊,生成这般模样,”程莠突然有些形容不好了,抿了抿唇整理了下措辞才继续道,“你模样生得好看,真的和那个傻大个是亲哥俩?” 贺琅嘴角一抽:“傻大个?你说谁?那个愣头青?” “……” 程莠看他的目光深邃起来,不由得想:贺珩,这真是你弟弟吗?亲弟弟吗? 如果说方才程莠只是想和贺琅耍个嘴皮子,那么现在程莠就真的有点怀疑贺琅与贺珩到底是不是亲兄弟了。 如果是的话……那程莠只能为这个倒霉兄长默哀片刻了。 然而就在程莠愣神的刹那,局势突变。 只见贺琅上下一错手,红绸立即松弛,他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不待程莠反应一把将自己的右手缩了回来,与此同时左手抓住红绸的另一端,转手就要往程莠双手上绕。 程莠即刻回神,抓住红绸想把它的另一端从贺琅手里扯回来,谁知他竟然反其道而行之,反过来要用她的武器来绑她的手?! 你是倒立喝凉水他娘的都灌到脑子里去了吗?! 转眼间贺琅已在近前,两人就着红绸推起了掌来,那速度不可谓不快,只能看到模糊的虚影闪动,“叮叮叮”的铁腕碰撞声直响。 然而就在这时,在他们快速交错虚影中的红绸见缝插针,“噌”的一声把两双腕,四只手紧紧地绑在了一起。 贺琅大惊失色,还能这样玩?! 结果他还未出声,程莠就恶人先告状地大喊道:“你放开!” 贺琅几乎要暴跳如雷了:“你放开!” 程莠眼观鼻,鼻观心地道:“我放开了!” 贺琅一脸不可置信:“我也放开了! 程莠:“……” 贺琅:“……” 一瞬间仿佛所有的声音都沉寂了,只有尴尬在四周缓慢地,无孔不入地把两个人团团围住。 “你赶快把它给我解开。”贺琅硬邦邦地说道。 程莠很是惊奇道:“你把它打了个死结让我解开?” 贺琅立即反驳道:“不是我!” 他打死结用得着把他自己也绕里面吗? 程莠无奈道:“那也不是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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