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没那癖好啊。 贺琅:“……” 贺琅黑着一张脸,不信邪地用力挣动了几下,只见红绸纹丝不动。 程莠反倒从容的多,语气平淡地道:“别费力了,这可是金蚕丝,别说你这肉体凡胎了……” 程莠话音一顿,把目光落到他身后的锟山剑上:“就是你这锟山剑,都不一定能砍断。” 贺琅好笑道:“怎么可能!我的锟山剑削铁如泥,还怕你这破布条子?” “那你试试。”程莠不痛不痒地说道,落到贺琅身上的目光像是在纵容一个乱闹脾气的小孩子。 这让贺琅非常不爽。 试试?但凡现在他能腾出一只手来,他一定把这破布条子削成碎片!甚至连带这个无赖一块削了! “喂你干嘛!” 贺琅一个趔趄,差点被程莠拽到地上。 程莠大言不惭道:“歇会儿呗,你不累吗?” 说完,程莠一屁股坐到了廊檐下的台阶上,神色从容不迫,完全不像是被束缚了双手的模样。 贺琅被她扯着也不得不在她身侧坐下,但脸上的神情就有些许不耐了,仿佛下一刻就能拉着程莠去同归于尽。 贺琅深吸一口气,运功提起三层内力凝于腕处,不一会红绸非但没有任何松动的迹象,他的额角竟冒出一层细汗。 程莠沉默地看了他一会,终于忍不住开口道:“歇会呗贺凌云,你震得我手腕疼。” 贺琅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却是依言收了内力。 “你从蜀中就开始跟着我了吧,”贺琅道,“你是谁?为何要跟着我?” 闻言,程莠低低地笑了起来,一双眼睛比月牙还弯,含笑的双眸异常明亮,贺琅看着她的笑,心中的焦躁之气竟似乎被驱散了不少。 其实这种感觉是很奇怪的,毕竟他们现在是敌是友还没弄清楚,他皱眉道:“你笑什么?” 程莠好不容易止住了笑意,连说话的声音都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没,我就是第一次碰到这么……嗯,尴尬的事,有一天我竟然能自己玩绳把自己绕了个死结,你说傻不傻?” 贺琅:“……” 程莠吸了吸鼻子看着他道:“哈哈哈,不逗你了,其实跟着你,是因为有人花重金要……” 程莠故意一顿,果然看到贺琅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才慢悠悠地继续道:“我护你周全。” 贺琅脱口而出的不信任:“你?” 程莠抬了抬下巴:“嗯哼。” 其实细想方才他们动武,双方都留有余地,若说贺琅只是想试探对方,而程莠则根本没想过要伤他——不然她腰间的金羽刃早就出鞘了。 真正动起真格的话,还真不一定谁能更胜一筹呢。 贺琅实事求是道:“这一路走来,你觉得我需要吗?” 程莠认真地看着他道:“虽说贺大人你武艺高强,寻常人难奈你何,但贺家小公子嘛,生来就金贵的很,最好一根头发丝都不要少。” 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假呢? “至于我嘛,我打雾山来,雾山程氏,单名一个莠字,‘莠’是‘莠草’的莠。” 贺琅眼皮一跳:“程……莠?” 程莠一挑眉,道:“怎么,你对我这狗尾巴草的名字有什么意见?” 别人家的孩子,名字取自古往今来的诗词歌赋,程家千金的名字,那敢情好啊,取自她的老父亲喝多了在狗尾巴草地里躺了一夜的顿悟。 贺琅默了默,开口道:“没,只是觉得令尊很幽默。” 程莠没有感情地扯了扯嘴角:“是吗?那改天一定介绍你们认识,他肯定很喜欢你,甚至会觉得相见恨晚。” 贺琅干笑两声,回归正题道:“到底是谁派你来的?” 程莠看着他一字一顿道:“你的老父亲。” 贺琅:“……” 程莠歪着头看他:“我以为你知道呢。” 贺琅的内心仿佛被打翻了调味瓶,一时间五味杂陈,怎么都不是滋味。他老爹贺老将军召他回府让他携官印前往裕灵山的时候可是连个屁都没放,贺琅只当他是信任自己,也没多问,现在竟然招了江湖人士来暗中保护自己?他真的一点也感动不起来。甚至有点想哭。 程莠看着他沉思的样子,疑惑道:“你真的一点也不知道?你真的是贺家亲生的?” 所以这到底和他是不是贺家亲生的有什么关系? 程莠有些许无奈,撇撇嘴道:“哎没事,不知道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反正我不会害你就是。” 贺琅转过头看向程莠,那眼神里竟有些说不出的哀伤,在他温和的容颜下,称得他整个人有些阴郁。 程莠一愣:“哎,不是,你……” “我……还是先想办法把你这破布条子解开吧。”贺琅的神色转瞬恢复如常,仿佛刚刚只是程莠的错觉。 “哎等等,”程莠似乎发现了什么,“别动,我看看,对,就是那,你那边有个绳头,你试着拉一下看看有没有用。” 贺琅眉心一跳,问道:“用什么拉?” 好问题,用什么拉?在场的再也找不出第五只手。 程莠不确定地问:“不然……用嘴?” 贺琅露出一个像是吃了土的表情,程莠立马就不乐意了:“喂,你那什么表情?咬一下怎么了?我还没嫌弃你呢。” 贺琅十分抗拒:“谁知道你用它绑过什么东西!” 程莠又好气又好笑:“除了绑了你……还有我自己,还能绑谁?我昨天沐浴的时候还带它芬芳了一把呢,不信你闻闻它现在还是香的!” 贺琅的脸瞬间烧了起来:“你说这个干什么?!” 程莠似笑非笑道:“我只是想表达它很干净!很干净!你吃了都不会中毒!” 贺琅:“你!” 程莠:“我?” 贺琅:“我……” 程莠:“你?” 他们大眼瞪小眼了片刻,贺琅终于妥协认命,一脸视死如归,慢吞吞地凑了过去。 程莠简直没眼看,叹了口气无奈道:“真是欠你的,我来,你起开点。” 程莠用肩膀把贺琅往后一撞,俯身凑了过去。 贺琅后仰子身子,看着她有些艰难地俯过身去,一阵夜风吹过,一股淡淡的,似有若无的,又有些沁人心脾的药草香萦绕开来。 贺琅脱口道:“草药?” 程莠偏头看他:“这你也能闻到?” 她一般用药都很浅,按理说应该不容易被人闻到。 贺琅有些不自然地道:“啊是,从前学过几天医理,认过草药。” 程莠不疑有他,淡淡地“嗯”了声。 檐下的烛火映在她的侧颜上,把她的轮廓从额角一直勾勒到紧致的下颌线,再蜿蜒到白皙的脖颈一直没入立领,一种朦胧的虚幻感笼罩在她身上,让她看起来犹如幻影般一触即碎。 贺琅一时竟有些失神,那淡淡的药草香萦绕在心间,无端地抚慰了他躁动的心绪。 突然,贺琅的心猛地一跳——程莠温凉的唇拂过了他的手背。 紧接着他便听到程莠轻快的声音响起:“开了!” 贺琅的双腕兀地一松,缠绕在他手腕上的红绸被程莠收了回去,三两下系在了左腕上。 程莠站起身来,舒展了一下有些僵直的腰身,顿时觉得夜风都温柔了许多。 贺琅也跟着站了起来,面色如常地活动了两下胳膊。 程莠回过头来看着贺琅笑道:“不打不相识,交个朋友呗,贺凌云。” 听着程莠一口一个“贺凌云”地叫着,贺琅的心情不禁有些微妙。 程莠向他伸出一个拳头,贺琅也没有过多犹豫,握了拳轻轻与她的拳头一碰,扬起唇角道:“好啊,如果你真的不打算害我的话。”
第4章 穷岭生杀殿·壹 彭泽府不似其他州府,入夜后街上基本没有四处闲逛的人,更没有京都那歌舞升平的夜市。也许在某个街头巷角藏着个不为人知风月场所,那就不得而知了。 因为出了城便是千路岭,这一带向来不太平。 程莠与贺琅在街上转悠了大半个时辰,才在街角处寻到一间不起眼的客栈,也没多想,抬脚就踏了进去,不曾想里面竟别有洞天。 与门外的清冷相比,门里面可谓是热闹非凡。 厅堂的中央有一个戏台子,一个身着红衣罗裙,身姿曼妙的女子,手持玉扇翩翩而舞,台下的喝彩声一阵高过一阵。 若不是店小二迎上来问他们是打尖还是住店,程莠都怀疑自己来错地方了。 他们寻了个角落的位置,不打算与那群人混在一起。 “这家店格局挺大的嘛。”程莠一边落座,一边感慨。 贺琅似乎对这些并不感兴趣,神情淡漠地把店小二打发走,自顾自地从桌上捞了个茶杯倒了杯水喝。 程莠确定方才贺琅点菜的时候带了她那份,于是她把双臂往桌子上一旦,笑眯眯地看着贺琅道:“贺凌云,你请我呗。” 贺琅闻言一顿,道:“为什么?” 程莠十分认真地开始信口胡诌:“就是,追你还挺费钱的,您老人家不走寻常路,苦的可都是我们这些普通人,你也知道我打蜀中就开始暗中保护你了,你绕了那么多弯路可远远超出了我此次出行的预算了。” 最主要的是,她身后还有一群嗷嗷待哺的小崽子。 这话听起来的确有那么几分道理,但贺琅丝毫不为所动,波澜不惊道:“我爹不是给你钱了吗?” 是谁说的他的老父亲花重金请她来保护他的,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嚯!这小子记仇! 程莠却面不改色,仍眉眼弯弯道:“是,你爹是给钱了,可你爹把钱给了我爹,我可是一个子都没落到。” “再说是我保护你,理应你承担额外费用,我也不用你付我工钱了,衣食住行你总得管吧,反正贺大人瞧着也不像缺钱的主。” “说来说去,你就是想蹭吃蹭喝吧。”贺琅一针见血地说破了程莠的如意算盘。 正解! 程莠被戳破了贼心还有贼胆,坑蒙拐骗一套做全:“那哪能啊,贺大人不能只让马跑不让马饱吧,我这穷苦人家的孩子,挣点钱真不容易,贺大人生来就大富大贵,又怎么会明白我们这些穷人的苦,是了,是我自作多情……” 贺琅听的头皮发麻,连忙打断她:“打住!你你你别装神弄鬼,正常点行吗?” 她这说着说着是准备掉眼泪吗?这不是讹他吗?! 程莠闪烁着眸光殷切地看着他:“那你答应我了吗?” 贺琅差点一口老血哽住,他真的招架不住,扶额道:“您快别说了,贺某甘拜下风,我请你就是了。” 不就是钱的事吗?如果能让这个女人闭嘴,他不差这点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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