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万山瞬间觉得四周都阴冷了起来,他道:“这听着怎么这么瘆人呢?这些你都是从哪里知道的?” 虽然众人不是很想听他说话,但他这后半句话却问出了众人的心声。 这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莫栀身上。 莫栀鄙夷地看了彭万山一眼,目光越过漆黑地巨坑,落到了对岸默默站在角落,一脸担忧望着她的小阿夜身上,她的心微微一动。 她抿了抿唇开口道:“我在我家藏书阁里看到的。” 秦怿在对岸听得虽然不太真切,但对于习武之人来说,这点距离还是可以听到他们的对话的,于是他故意插嘴挖苦道:“原来你有家啊,我还以为你是山里的野孩子呢。” 莫栀默默望了他一眼,忽地转过身,淡淡道:“以前有。现在就是野孩子。” 秦怿一愣,瞬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本是无心地调侃一句,不曾想竟戳到了她的痛处,心里也跟着生出了一丝愧疚,为方才逞那一时口舌之快而感到后悔。 他张了张口破天荒地想为方才的无礼道歉,就听莫栀道:“虽说我家藏书阁有一些关于月华寺记载的书,但也是断章残页,对于月华寺背后的故事也只是寥寥数笔,我大概看了看,但因为太过血腥,并未仔细阅览,不过印象却是颇为深刻。” 程莠眨了眨眼睛,看向莫栀弯着眉眼道:“莫栀妹妹,反正现在一时半会儿也出不去,你不妨给我们讲一讲这月华古佛背后的……血腥往事?” 莫栀抬脚行至佛像前,在众人的注视下,将莲花座上的一颗红色玛瑙石按了进去,随即便有“轰隆隆”的声音响起,那从中间断折的石桥缓缓地从两侧升起,最后合为一体。 她道:“这座地宫建于永祯年间,当时第一批来建造地宫的工匠实则是明帝派来在此地修建皇陵的,所以,这个地方本来就是个天然的墓葬之地。” 莫栀向对岸的小阿夜招招手,小阿夜即刻会意,他看着石桥底下黑幽幽的巨坑,犹豫了一下,下定决心似的咽了口唾沫,抬脚奔上了石桥。 见证了石桥断裂的雾山众人大惊,连忙阻止道:“喂,小娃子,危险啊!” 岂料这看着唯唯诺诺,像是受惊过度的小白兔少年身形一晃,眨眼间便上了石桥。秦怿眸光一闪,也随其后踏上了石桥。 雾山弟子又是一惊:“诶少主!不能上!” 雾山弟子在一旁乱急乱叫一通,这一大一小二人已经安然过了石桥到了对岸,小阿夜一路小跑到莫栀身边,伸出小手攥住了她的衣角。 秦怿看了莫栀一眼,欲言又止,他轻轻叹了口气,而后走到程莠身边,十分嫌弃地指了指她套在身上的外袍,道:“这谁的衣服这么丑,你也穿?” 程莠懒得搭理他,不客气地朝他甩了两记眼刀,不屑道:“我喜欢,管得着嘛你。” 贺琅理了理自己的深衣领口,向秦怿淡淡一笑道:“秦兄这时掉进煤窝了?怎么搞得这般狼狈?” 秦怿看了一眼自己已经快染成灰衣的白衫,顿时痛心疾首,愤愤道:“我乐意,管得着嘛你。” 随着两人安然踏过石桥到了另一边,更证实了彭万山手中的那张地图乃是假货。 彭万山顿觉汗颜。 雾山弟子面面相觑片刻,在得到程莠眼神首肯之后陆续地过了石桥。 莫栀环视众人,而后走到蒲团边,带着小阿夜坐到了上面,两个小孩一人一半,坐在上面刚刚好。 小阿夜胆怯地看了众人一眼,把身子往后缩了缩,垂下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莫栀便继续开口道:“前前后后共去了五批人,皇陵未建成,倒先成了这些工匠的埋骨地。明帝大怒,次年不顾朝臣劝阻,迎佛骨进京。” “但佛骨途经流城时,并非是天降雷火将之毁于一旦,而是一群狂热的邪教暴徒欲推倒佛骨而引发了暴动,当时宫中的仪仗队提前到达了临近京城的浮屠,城中发生动乱后,仪仗队和随行的百姓一同涌入城内,整座城拥堵不堪,那群邪教暴徒竟公然在抢救佛骨的禁军身上种上了火树银花,一百二十座佛骨,连同城内的百姓,全部化为乌有。 “幸免于难的百姓却并未因此获救,明帝一怒之下,一把火,把整座城都烧了。朝中大臣唯恐天下流言,对外宣称,疫病。 “那融于骨血的金水本该就此浸入地下,却被人收集了起来,筑成了一尊佛像,”莫栀指了指身后的巨大古佛,接着道,“就是它,而至于修筑古佛的人,也是在地宫头上建造月华寺的人,亦是在此地举行万生冢神祭的人。” “此人借着修建月华寺的名头,在地下修建地宫,实则是祭坛。这个人是前朝人,参与过讨伐明帝,据说曾还是开国皇帝武帝的部下。 “元和元年时,月华寺竣工,元和七年,地宫修建完成,同年正月,月华古佛入主天主殿。但众人膜拜的并非真正的月华古佛,真正的月华古佛从入寺之始,便被放在了祭坛。而那之后的一桩桩一件件的诡异之事,那些带着虔诚之心来烧香拜佛的信徒,所求之愿不过柴米油盐,国乐安康,却都没能走出这座山岭。 “他们的尸首便是最先一批用于祭祀的活祭品。” “所有人都以为此人慈悲为怀,却不知此人其实蛇蝎心肠。这座寺院规模并不大,当时所有的僧人共计二十有三,后来此人便在全国各州府凑齐了一百零八个僧人到月华寺,谎称是祭天祈福,却在所有僧人都在寺庙前院念经颂佛时,那人封锁了寺院,把所有的僧人包括慕名而来的百姓,全部屠杀。 “最后一把火,烧了。” 莫栀看向席地而坐的程莠,问道:“知道为什么前院那两棵菩提树被火烧过后依然那么茂盛吗?” 没有人回答这个问题,但大家都心知肚明, 僧人的尸骨在万生冢,那信徒的尸骨呢? “这便是我所看到的,有关月华寺的全部记载。” 莫栀督了一眼听得有些失神的林禹,想起他在天主殿时好似说了关于流城诅咒的事,但“流城诅咒”并非是流城被焚时传出的,而是月华古佛入奉天主殿之后频频出人命才传出的。 莫栀收回思绪继续道:“至于这里令那么多蠢货趋之若鹜的宝藏,我不清楚到底是什么,守在这里的守藏人,已经不能算是人了。” “什么叫不能全是人了?”秦怿追问道。 莫栀转而把目光投向秦怿,她缓缓道:“几十年前发生在这里的神祭,并没有成功,在最后关头,四大护法有一人反水了,那人惨遭反噬而死,四大护法内斗,三死一伤,伤的那个人,便是守藏人。” “怎么可能,那守藏人看起来不过三十岁。”彭万山有些激动地说道,虽未同守藏人正面打过交道,但他还是看过两眼的。 莫栀道:“所以说,他已经不能算是人了。” “那你呢?”程莠凝视着莫栀道,“你来此地所图为何?” 莫栀忽地垂下双眸,将眸中的落寞之色尽数掩去,再抬眼时,那双本应盛满柔情的桃花眼中,只剩下疏离与戒备。 “江湖中有关月华寺地宫的传言,我也略有耳闻,据说这里埋藏着数不尽的财富与绝世神功的武功秘籍,但我并不相信守藏人守在这里是为了这些肤浅的东西,很多时候,一个人坚守一件事,往往是因为毕生的信仰,”莫栀并不直接回应程莠的话语,“他敬仰追随的人死于非命,他所能做的便是守着这一缕孤魂,这真正藏于地宫中无法重见天日的秘密,是这些无人超度的怨灵亡魂,还是那个人未能完成的神祭呢?” “他杀人祭天,罔顾人伦,不惜在佛家重地大肆杀生,为的是得到世间人的敬畏,成为那万万人之上的神,”一直静默无言的贺琅忽然开口道,“普天之下,唯那九五至尊凌驾于万万人之上,操纵天下棋局,可谓是神,他又是开国皇帝武帝的部下,可见其野心滔天,莫非,他是想叛乱?” 然而四下沉寂无声,没有人能回答这个问题。 程莠若有所思道:“看来这月华寺背后的血腥故事,远不止一个神祭那么简单。” 那这守藏人真正守着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呢? 这时一个黑影突然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对岸。 那人一身黑亮的甲胄,头戴一个通体漆黑的面罩,遮住了他全部面容。 莫栀猛地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对面的人影——怎么可能?她明明逼他吃下了倦心丹,没有十二个个时辰他绝无可能醒过来! 是谁?! 只听对面黑影沙哑平板的声音缓缓响彻地宫,听得直让人汗毛乍竖—— “找——死——” 程莠循声望去,神色严肃,右手已然紧紧握住了金羽刃的刀柄。 莫栀站起身来,把小阿夜护在身后,看向已经进入戒备状态的众人,说道:“别跟他硬刚。” 秦怿却有些不以为然:“难道我们这么多人还怕他一个人不成?” 莫栀瞥了他一眼,道:“要么逃,要么死。” 秦怿不信邪地对莫栀道:“小丫头别危言耸听,看小爷我一会怎么把他打得找不着北。” 莫栀嗤笑一声,拉着小阿夜向后走去,道:“那好,你顶着,我找出口。” 说话间,守藏人已经从腰间抽出一根黑色的细丝,将被莫栀丢弃于枯骨之中的玄冥戟卷到了手中,下一刻直直地朝众人扑去。 到了近前众人才发现,此人的身量竟是正常成年男子身量的一倍不止。 “这便是那凶狠彪悍,武功高强的守藏人啊,我先来会会!”程莠话音未落,已然抽出金羽刃,率先迎了上去。 雾山弟子也纷纷拔出刀剑,随时准备应战。 金羽刃与玄冥戟相接的瞬间,“铿锵”声伴着一股强大的内力形成的气流,猛地刮向四周,离斗争中心好几丈远的众人都能感受到不小的压力强逼而来。 程莠只觉得虎口钝麻,仅仅一霎那她几乎要握不住刀,不禁心头一震,下一瞬,她心念电转,抬脚将玄冥戟向上一踢,而后手腕一转,仰身一旋,一道金光闪过,金羽刃直接划过守藏人腰间的甲胄,“刺啦”一声长鸣伴着耀眼的火花迸发而出! 金羽刃锋利无比,削铁如泥,然而倾力划过那甲胄,竟是一丁点痕迹也未曾留下。 守藏人反应迅敏,他双手快速旋过玄冥戟,月牙锋刃勾啄而过,挑向了金羽刃,程莠收刀不及,守藏人又悬而下压,既而翻角刀身向前一刺,程莠只得竭力向上掀去,那守藏人毫不客气地趁机一脚踹向了程莠的腹部,程莠急忙收刀回挡,那一脚直直地踹在了刀背上,却还是将程莠震飞了出去! 程莠即刻展臂稳住身形,左膝微屈,右脚尖刚一点地,旋即运功提气一套“半山”刀法流转而出,一招一式变幻莫测,直取守藏人咽喉要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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