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洛衡会是那个人吗?摘星阁夜灭苦渊门的消息明显是游鸢故意放出来的,可是意图是什么呢?难道就为了把摘星阁推上风口浪尖吗?不得不说穆洛衡的确藏得很深,如果没有游鸢放出消息,单凭穆洛衡在裕灵山上那些似是而非的异常,他们不一定会怀疑到他身上,他为什么要自露马脚呢? 平心而论,他做的这一切都很有悖常理。或者说,是他们手上掌握的线索太少了,他们目前还无法完整地推论。 三人各自默了片刻,程莠开口道:“现在重点就在那幅画上,为什么他们都要得到那幅画?今天下午在河滩上的那个轴承又是谁砸的?这些东西这些事这些人,会不会和‘倾帆’有关系?” 贺琅抬头看她:“倾帆?” 程莠一点头,道:“你不觉得一切都太凑巧了吗?从生杀殿开始,好像我们走的每一步都被人精心设计过一样。” 秦怿睁开眼睛,道:“因为从生杀殿开始,林禹就一直跟着我们。” 程莠不自觉地捏紧了拳头,秦怿一拍她的手:“放松。” 程莠:“……” 贺琅将温凉的布巾从程莠手腕上拿下来,准备去换一盆热水,秦怿见状,单手从药箱里拿出一个天青色小瓷瓶,扔给他道:“用这个。” 贺琅一脸无语,看向他道:“你方才怎么不拿出来?” 秦怿没所谓道:“让你献献殷勤嘛。” 贺琅:“……我谢谢你。” 秦怿扬眉道:“客气。” 程莠没心没肺地笑了:“我谢谢你啊琅哥哥。” 贺琅看了她一眼,克制地扬了扬嘴角,含糊地“嗯”了一声。 秦怿抖了一地鸡皮疙瘩。 贺琅小心地给她腕上涂上药膏,继续接着前面的话道:“兜兜转转,还是得回本溯源。” 程莠和秦怿一同问道:“什么意思?” 贺琅将小瓷瓶一叩,放到桌上,看着他们道:“月华寺地宫。” 程莠道:“我也一直在想,那地方太奇怪了,还有那个什么守藏人,你们知道他叫什么吗?” 二人皆摇头。 秦怿将手收了回来,仍是没诊出什么异常。 “叫闲月。”程莠活动了下两只手腕,“用篆体刻在甲胄的领边上,不是很明显,但我看见了。” 秦怿收了脉枕和瓷瓶,说道:“知道又怎么样,地宫已经毁了,那人估计也活不成了。” 程莠摇摇头,道:“我是说,他可以当个突破口,我们可以查查这个人,林禹背后的人,很有可能就是想让我们知道月华寺的真相。” 秦怿顿了顿,一合药箱,道:“这一点你倒是和贺兄想的一样。” 程莠看向贺琅,贺琅道:“之前也是有这个猜测,本想着借林禹之手把他身后的人引出来,现在计划也落败了,还是得回到这上面来。” 程莠把一只手搭在金羽刃上,“嗒嗒”地敲着,说道:“月华寺,地宫,闲月,古佛,林禹,倾山倒海图,还有个穆洛衡,他们会有联系吗?” “对了,代清婉醒了吗?”程莠忽然问道。 秦怿说起那人就来气,道:“黑凝蛊毒哪有那么好拔。” 程莠叹了口气,说道:“事情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谁都没必要再三缄其口了。” 秦怿看着她道:“你想干嘛?” 程莠一脸英勇就义的表情:“去查之前,先把我爹的嘴撬开。” 贺琅和秦怿双双陷入了沉思。
第80章 扶摇揽月行·肆 翌日清晨,昏睡了一天一夜的程萧仪终于在女儿孝敬的目光中醒来了。 “爹,你最爱的南瓜粥,酸豆角馅的包子,鸡肉馅饼,还有银耳燕窝,秦子涣专门给你弄来的,你想先吃哪个?”程莠目光殷切地看着程萧仪。 程萧仪非常不自在地在女儿殷勤的照顾下坐起了身,身上的伤口让他只能半靠在软垫上,他指了指桌子,哑着嗓子道:“喝水。” “行,我这就给你倒。”程莠立马倒了杯温热的水,小心地喂给程萧仪。 “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伤口还疼吗?精神怎么样?有胃口……” “停停停,打住,”程萧仪连忙打住程莠的话头,一针见血道,“想干什么就说,屁话真多。” 程莠笑眯眯地道:“先吃点东西呢?” 程萧仪一抬手,道:“先说事,不然这饭我吃不踏实。” 程莠笑了笑,一点头,从怀中掏出一块裹着的手帕,打开托在掌心里,里面是一堆碎片——轴承的残片。 程萧仪沉默了一会,抬手给了程莠一记不轻不重的丁壳,道:“兔崽子,你又跑哪去了,危不危险?” 程莠委屈地揉着额头道:“你再这么管我,我就找我娘告状。” “嘿,反了你了。”程萧仪又要敲她,她赶忙捂着额头跳开了。 程萧仪垂下手叹了口气,对程莠招招手,无奈地道:“过来,给爹看看。” 程莠“嘁”了一声,走上前把手帕递了过去,程萧仪却没管那帕子,而是抬起手揉了揉程莠的脑袋。 程莠一愣,别扭地低下了头。 程萧仪道:“你这性子,跟你娘当年真像。” 程莠道:“三爷还说我像你呢。” 程萧仪笑道:“不听话的时候确实像。” 程莠把手帕搁到程萧仪的被子上,转头哼了声。 程萧仪看着手帕里的残片,又重重地叹了口气,有些心力交瘁,他问道:“在山崖下捡的?” 程莠道:“嗯。” 程萧仪道:“人呢?” 程莠摇了摇头。 程萧仪意料之中地一点头,伸手拨了拨轴承的残片,知道现在再瞒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了,于是他开口道:“当初你爷爷游历关外,救下遇刺的先皇,数月后,先皇亲自登门拜谢,送上此画——倾山倒海图。” 程莠点头,表示自己知道这幅画的由来。 程萧仪捏起一片残片,看向自家女儿,说道:“但是这幅画其实是我画的——先别急着开口,听我说完——那老皇帝从一开始就没安好心,他想拉我雾山下水,坑我画了这幅画,把一些秘密藏在了这幅画里,事后还故意放出模棱两可的传言,结果被有心人夸大其词传成了谣言,说什么天下之匙,得了它就能号令武林,都是狗屁,我为了不引火烧山,就把画扔了。” 程莠接话道:“这么说您还做了件好事?您不是把画当赌注输出去了吗?” 程萧仪瞪了程莠一眼,程莠撇了撇嘴,程萧仪道:“我再胆大包天,也不能把这种东西拿去赌吧——别用那种眼神看你老子,找打——这画其实是被太子,也就是当今皇上拿走子,我当时还以为那少年是来解围的,直到今年夏至时,这幅画又横空出世,我才知道这小皇帝比他老子还精于心计,他不当皇帝谁当皇帝,谁也斗不过他。” 程莠皱起眉,道:“这么说,这爷俩是合起伙来算计我们吗?” “乖女儿,你还是天真啊,”程萧仪把残片扔回手帕里,道,“我雾山那一亩三分地也没什么值得算计的,只是给人家当了马前卒罢了。” 程莠不解:“为什么?” 程萧仪把头靠在软垫上,望着床顶徐徐道:“这就说来话长了……画值钱的,是那一方玉玺印,画轴值钱的,是轴承里的‘旋镜纹’,就刻在轴承内侧,它本是一个小型的折叠机关,打开是可以铺展开看到完整的旋镜纹的,但现在这个轴承碎成了渣,拼也拼不起来了。” 程莠捏了几片残片,完全看不出端倪,便问道:“旋镜纹是干什么用的?” 程萧仪道:“与之契合的,是‘月相格’。只有用相契合的旋镜纹,才能打开月相格,如今毁了一半,估计也不顶用了,也许运气好的话,仅用一半说不定也歪打正着罢。当初先帝高调放出倾山倒海图的消息,就是为了引出月相格,但天不遂人意,我从中插了一脚,月相格出了意外。” 程莠紧跟着问道:“什么意外?” “与倾山倒海图一样,‘下落不明’了,”程萧仪加重了语气道,“这爷俩到底想干什么我不知道,但有一点我很清楚,这与百年前一场兵变有关,乃至我雾山十年前遭此横劫,也与此事脱不了干系!” 程莠一脸凝重地看向程萧仪,道:“莠儿不明。” 程萧仪看向程莠,沉吟道:“简单点来说,就是朝廷在与一个看不见的敌人下一盘‘倾世’棋局,这盘棋下了足有百余年,我们都是棋子,而如今,已经到了决一胜负的关键时刻了。莠儿,这件事远比你想象的要复杂的多,这也是爹不希望搅进来的原因,漩涡太大太深,连为父都看不清来路,遑论是你。” 程莠在意的却不是这个,她问道:“会怎么样?” 程萧仪摇了摇头,沉重地说道:“我不清楚他们是要文斗还是武斗,‘倾帆’之策推行至今,小皇帝应当积攒了不少筹码,怕是要‘不鸣则已’了。” “武斗?他们要打仗吗?”秦怿扶着脑袋,头重脚轻地问道。 “不见得,现在各地没有征兵的指示,我爹也还坐镇京中,打不起来的。”贺琅说道。 “我从江淮过来的,国泰民安,都很太平。”贺珩接着道。 “你们说,那个月相格是什么东西?”程莠问道。 “不知道。” “没听说过。” 几人皆是摇头。 “照我姑父这么说,这些事好像和我们没什么关系。”秦怿支着脸道。 贺珩点了点头道:“现在那什么纹也不在我们手里了,似乎没什么威胁了。” “珩哥,”程莠看向贺珩道,“可是你弟弟还是‘倾帆’的御舷使,那些人不会善罢甘休的。” 贺珩恍然大悟:“对哦,琅儿,你成天待在这里,边大人知道吗?” 贺琅没理他,秦怿趴在桌子上打了个哈欠:“那怎么办,这不就跟盲人摸象一样吗,累。” 贺琅瞥了他一眼,道:“现在的问题是,我们需不需要把另一半旋镜纹找回来,照程叔的说法,这东西好像又无关紧要。” 程莠道:“我爹说,倾山倒海图只是个引子,那裘若渊当众抢画不就是个饵吗?那这个饵是谁抛出来的?” 秦怿道:“反正我只知道那人不仅没上钩,还摆了我们一道。” 话题又陷入僵局,几人一时沉默,事情发展到现在,他们完全是一筹莫展,程萧仪又像个甩手掌柜,真是急死人不偿命。 程莠忽然道:“我觉得,我们还是得弄清楚穆洛衡到底想干什么。” “你想干什么?”秦怿当即坐直了身子看向程莠,“我警告你,你别乱来啊。” 程莠瞅了他一眼,烦躁地挠了挠头。 贺琅忽然心生一计,看着三人道:“我倒是有个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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