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子悠好言好语,劝道:“母亲, 二姐她心里其实早有悔意,若非为了牵制裴家,她也不必苦守在边疆。” 魏英南自觉扫了兴,连忙解释道:“这人老了,便会胡思乱想,都是子女,你父亲不在了,母亲想替你父亲看着你们兄妹几人,各个都有个好归宿。” 这话令魏子悠鼻头发酸,她故意娇嗔埋怨道:“母亲说这些伤感话作何,眼瞅着大喜的日子便到了。” “是是是,该高兴才是。” 魏英南忙笑着哄人,母女二人重新面露喜色。 这时,魏子良扯着嗓子大喊一路狂奔进来。 “母亲,母亲……” 魏英南沉下脸,对魏子悠抱怨道:“这小子,整日一惊一乍的,也没个正经样。” 魏子悠只是在一旁陪笑,眼瞧着魏子良冲了进来。 “母亲,我要成婚,明日便要成婚……” 魏子良气喘吁吁,却一字不含糊字字郑重。 魏子悠先打趣起来:“成亲,你和谁成啊,还明日,哪有这么急得,不得三媒六聘一步一步来。” 魏子良扑通跪地,郑重其事道:“母亲,孩儿要迎娶楚清入门,孩儿没有说笑,明日便要八抬大轿,风风光光迎楚清入门……” 魏子悠一头雾水,忍不住打断道:“你小子说什么胡话呢,即便要娶,明日哪来得及。” 魏子悠觉得平日里忽视了弟弟,竟不知魏子良心仪云楚清。 魏子良满眼诚恳望着魏英南,将云楚清准备假成亲一尽孝心之事如实相告。 他母亲是何许人也,瞒又岂能瞒得住不如一早告知。 魏英南走上前仔细打量一番儿子,上一次如此认真还是玉晏天遇刺那次。 虽说她早就知道儿子的心意,可云楚清是何心意她还不知。 她这个儿子自是十分了解,表面上吊儿郎当其实最重情意。 她是怕儿子受伤害,日后一蹶不振。 “我说嘛,肖家的女儿你都看不上,原来你早就相中旁人了。” 魏子悠还在一旁出言打趣,魏英南冲她使了使眼色暗示先不要说话。 魏子良心急如焚,眼看已近午时只剩半日的时间准备了。 “母亲,孩儿这辈子,非何楚清不娶……” 魏子良单手起誓,信誓旦旦。 魏英南语重心长说道:“你对人家情真意切,可对方只当你是救急的稻草,事后若她非要和离,你又欲意何为?可肯放手,任人离开?” 魏子良来不及想那么长远,他只知道人心换人心。 于是,回道:“人心都是肉长的,她若过了门,孩儿对她百倍好,千倍好,她就是块石头,孩儿也会想法将她捂热了。” 魏子悠收起了平日里对弟弟的偏见,向魏英南感慨劝道:“母亲,看来阿良是认真的,母亲不如先成全了他,日后的事以后再说。” 魏英南当然明白为何如此着急成婚,那何知君身子不好。 三日后云香玲母子问斩,若是何知君跟着去了。守丧三年不说,以如今的形势与云家有关众人避之不及。 何人敢娶云楚清,也唯有她这个傻儿子痴心一片不管不顾。 魏英南俯身扶起魏子良,慈爱交代道:“你先去准备着婚事所用之物,为母要先进宫一趟。” 魏子良只听见前半句满心欢喜,后半句哪里会在意只当母亲进宫有事。 魏英南径直离开正堂,回房去换官服准备入宫。 魏子悠将自己的嫁衣塞到魏子良手里,笑道:“三姐一时没什么好送你的,我这嫁衣若不嫌弃给楚清吧!” 魏子良顷刻动容,眼含泪光道:“三姐姐将嫁衣给了我,你怎么办?” 魏子悠拍拍魏子良的肩头,十分洒脱道:“离婚期还有半月有余,重新置办嫁衣来得及。倒是人家楚清,如今匆忙成婚该有的一样也不得落下,委屈了人家,库房母亲为三姐准备好的陪嫁,你先拿去做聘礼。” 魏子良如鲠在喉,险些哭出来。 魏子悠催促道:“还不快去下聘,府里张灯结彩的事有三姐呢,你快去!” 见魏子良发愣,魏子悠伸手推了一把。 魏子良哭腔道谢:“三姐姐,多谢了……” 他带上嫁衣,领着下人去了库房。随后,浩浩荡荡敲锣打鼓去了何宅。 而魏英南赶去宫里面见惠安帝,不管怎么说娶的是云楚清。 看魏子良的架势,是以正妻之礼迎娶云楚清。即是正妻又非妾室,还是要知会一声惠安帝。 太极殿,惠安帝与玉晏天方用完午膳。 这荷月中旬,越发闷热。 殿内的冰块,不消片刻融化大半。 惠安帝坐在御椅上闭目养神,身旁两个小太监摇着大蒲扇不停扇风。 玉晏天身着紫袍,则坐在一旁专门为他准备的长案前。 提着玉骨毛笔,一笔一画抄录佛经。 这玉笔触手凉瑟,这个月份用着最好。 田公公进来躬身道:“陛下,魏尚书来了。” 惠安帝闻声抬起眼皮,威严道:“传。” 田公公应声出去通传,惠安帝眯着眼看向聚精会神书写的玉晏天。 玉晏天面色从容,看不出有一丝不耐烦。 惠安帝故意让玉晏天为姚皇后抄录佛经,美名其曰为贺寿之用。 说白了是在惩戒公主,既然公主不肯回宫那便将玉晏天留在宫中。 这云香玲一事,一下子朝中官员牵扯出二三十人。 朝野动荡,惠安帝岂会此时让公主成婚。 必是要一切稳定,方才会考虑婚期。 “臣,魏英南参见陛下。” “免礼。” 惠安帝挥退左右两个小太监,殿内只留玉晏天,田公公,魏英南。 惠安帝抿了口茶,润了润嗓子漫不经心道:“魏爱卿,这个时辰来有何事啊?” 魏英南躬身小心翼翼道:“小儿魏子良,明日准备迎娶何楚清,也就是从前云家的云楚清。” 惠安帝放下茶杯,皱眉疑惑道:“朕倒是未看出来,原来这二人是一对璧人啊!” 玉晏天仍旧挥写自如,只是平淡的眼神忽然凝重。 魏英南一脸严谨道:“臣深知楚清是个好孩子,知书达理又曾高中进士,可她毕竟与云家有关系,臣有些顾虑,遂想问问陛下的意思。” 魏子良在宫里呆了九年,惠安帝多少也了解其。 二人ʟᴇxɪ也算是青梅竹马,若是成亲倒是一段佳话。 只是,任谁都觉得云楚清有些委屈。 她本该可以肆意挑选男子,而不是如今被迫婚配。 此时仓促成婚,其中必有不得已而为之的苦衷。 “若是你儿子与楚清两厢情愿,朕,喜闻乐见。” 惠安帝这话,魏英南放下一半心。 至少惠安帝不反对,至于两情相悦那便要看他儿子的本事了。 魏英南如是答道:“婚姻大事岂有儿戏,自是两情相悦。” 惠安帝没有搭理魏英南,反而冲玉晏天说道:“玉侯爷,你可知道魏子良与楚清之事?” 玉晏天不慌不忙放下玉笔,起身拱手道:“回陛下,微臣知道。” “哦?你什么时候知晓的?” 惠安帝忽然起了兴致,这几人在宫里伴读。 明明在他眼皮子底下,竟还有他不知道的事。 玉晏天毫不迟疑,正色道:“回陛下,有几年了。” 惠安帝忽然仰首大笑,起身命令道:“田公公,去库房取一对白玉如意,作为朕送与魏子良的新婚之礼。” 魏英南急忙磕头谢恩,倒不是说白玉如意如何稀有。 平常大户人家玉如意也只是寻常之物,只是这御赐的玉如意。 尤其是成对的玉如意,那玉身上可都是雕龙刻凤。龙凤呈祥,这是皇家专属。
第119章 惠安帝体恤婚事匆忙, 让魏英南先行回府去。 那对玉如意,明日命人送到府上去。 魏英南前脚出了太极殿,迎面碰上亲家姜宥。 姜宥素日与魏英南不常来往, 彼此一直有戒心。 魏英南率先开口客套道:“姜统领, 明日小儿成婚, 得空过府喝杯喜酒可好?” 姜宥也不拐弯抹角疑问:“令郎要成婚,怎会如此突然?” 魏英南不禁有些阴阳怪气,感慨道:“儿大不由娘啊。” 这话简直是敲姜宥脑瓜子,他那个大儿子姜丛说要娶魏子悠便要娶。 完全不理会他这个老爹,他夫人还一味护着。 不管怎么说,二人即将成为亲家。 好在惠安帝对这桩婚事无异议,不然他早便上魏府闹了。 “谁说不是呢?魏尚书慢走, 本统领见陛下还有事。” 姜宥说完话, 一拱手径直往前去了。 魏英南岂会看不出,姜宥对她仍有成见。 只是即将成为儿女亲家,终归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魏英南随着小太监出宫去了,姜宥也迈进太极殿正门。 “臣, 姜宥,参见陛下。” “起身吧!” 姜宥起身,弓腰拱手道:“陛下召臣来, 所为何事?” 惠安帝看了一眼挥毫书写的玉晏天,命令道:“玉侯爷停笔吧,有件事,你也听听。” 玉晏天应声停笔, 起身走到姜宥身旁。 惠安帝轻叩一下御案, 拧眉沉声道:“你府上那个人,近来可有异样?” 惠安帝说的是宇文轩宁, 这父女团聚心境总归不会像从前平静。 姜宥仔细思索了下,回道:“饮食起居,倒和平日里没什么区别,微臣也看不出有何异样。” 玉晏天面色如常,未有露出半分好奇之意。 惠安帝一挑眉,嘲讽道:“难不成玉侯爷,早便知晓,朕,所说的是何人?” 惠安帝咬重了何人二字,似乎有些不悦。如此机密之事,玉晏天从何得知。 玉晏天从容如是答道:“前些日子,陛下命微臣接待东昌国使臣,那个吴副使曾向臣打探,可否听闻过前任国君宇文轩宁之事,微臣那时确实不知此事,只是前几日,听姜栋禁卫说起姜府有位道人是宇文沐颜公主的生父。” 姜夫人特意交代过姜栋,不能将此事告知任何人。 只是姜栋与玉晏天的关系,自是不会瞒着。 一日半夜,玉晏天翻墙入公主府。 哪知姜栋便侯在高墙下,守株待兔。 “听巡逻的禁卫讲,此处时常有黑影闪过,原来是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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