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踏实了许多,永郡王说的没错, 他只带了一千神机军来,加上顾秉的人也不过一千三百人, 虽然永郡王的那些死士已被制服, 可从泉州来的人放眼望去,最少有五千。 此地县衙不过也就百十号人。 泉州?泉州虽紧邻白海, 却因中间有淮山阻隔, 那里的人并不善水, 这些人是先走的山路才又坐船来到的这里。 如今多是在船内打斗, 他带来的一千人因早就打算在水路上拦截,皆会水,想到这里谢璟云跳入水中,游到船底,用剑将甲板戳破, 水一点点漫进船舱。 待他将第十条船戳破时, 第一条船已开始往下沉去, 船中的人因不会水者居多, 开始恐慌起来,瞬时之间, 神机军占了优势。 泉州赶来的人多是死在剑下,落入水中者甚少, 皆是因恐慌乱了阵脚, 被训练有素的神机军一剑毙命。 谢璟云心中不安, 虽说她留了字迹,可刀剑无眼, 不知她去了何处,正四处搜寻,却见不远处停靠在岸边的渔船中有虚晃的身影,他迅速赶去,却是趁乱从船中逃出去的死士在那里,阿露正以一敌众,显然将要支撑不住,谢璟云赶到的时候,只见荷良纤瘦的手臂举着一支船桨在那里乱挥,直接打在一个男子头上。 他上前一脚将靠近她的人踹进水中,手中挥剑手起刀落,与阿露打斗的人已倒在船中,只剩二人,被阿露一剑毙命。 荷良眼眸中透着恐惧,面色惨白,刚才阿露受了伤,又有那么多人涌上船来,她以为她就要死了,拿起木桨不管不顾的挥了起来,看到谢璟云赶来,她眼眸瞬时湿漉漉的。 谢璟云将她抱起,来到岸上,如蝶适才挡在她面前摔倒在船上,爬起身来与阿露也上了岸。 她被谢璟云抱着,眼眸含着泪又极力忍着,她知道这个时候她不能哭,不能给他添麻烦,她软糯的声音说着,“夫君,你去忙你的,我没事。” 谢璟云将她放下瞧着她,露出怜惜,“是我疏忽了,没有料到会有这么多人来,跟我走。” 他拉着她的手,不让她再离开他的视线。 适才她在船舱内看到远处有好些船驶来,神机军急忙拦上去,岸边、船上打成一片,阿露带着她与如蝶潜入水中,躲进了这艘渔船。 …… 来到院中,顾秉已经擒下了永郡王,泉州来的人也已被神机军缉拿,鲁源跑至谢璟云身旁,讨好的说着,“太子殿下,此次擒住永郡王,我和弟兄们非常卖力,还请太子殿下放了我其他的弟兄。” 谢璟云并未看他,将目光投去给顾秉,顾秉冲他点了点头。 “本太子会命当地县丞将你们的罪行一一列出来,该罚的不会少,该赏的也不会亏待你们。” 他冷冷的说道,鲁源直接跪下,“谢太子殿下。” 永郡王被顾秉押在那里,整个人半倒在地上,怒目而视,“谢璟云,我这辈子最大的屈辱就是死在你手里,不过就是个卑贱的宫女所生,也配立为太子……” 永郡王知道自己已无活命的机会,索性将他羞辱一番,也好出口气。 可谢璟云并没有如他期待的那般满面怒气,谢璟云面色从容,鄙视的瞧着他,心中毫无波澜,只是荷良下意识的将他的手握紧。 谢璟云望了眼一旁的神机军,不过片刻,便有人端来了酒,他淡声道,“给他。” 永郡王彻底没了气力,心念崩塌,仰天长叹,疯狂的笑着,笑着笑着眼里流出了泪水,“谢璟云,你杀了我,别忘了还有蜀地,还有荷安族……” 谢璟云冷笑,“蜀地现在应是已经易主了,西南总兵裴远山已于前几日赶往蜀地,恰巧比你的暗探快了一步。” “谢璟云,你……”永郡王一时气火攻心,吐出血来。 许久,他接过递来的酒,缓声道,“青生他还小……不懂世事,留他一条命。” “皇叔放心,你于回宜州途中,不甚落江,被人救下后落下病根,加之水土不服,半路生疾而亡,与你的家人无关。” 谢璟云的话让他心中一安,直接将酒饮下,这时,永郡王妃从后院跑来,哭喊着,在即将跑到永郡王面前时突然转变了方向,袖中藏着的匕首向一旁的荷良刺去,谁都没料到她会如此不顾性命行此大逆之举,瞬时之间,荷良脑中一阵嗡嗡作响,惊恐之中,有人拦在了她身前,她身体猛地一倒,被如蝶搀扶住。 一旁的神机军刚将永郡王妃制服,却被她费力挣脱,手中的匕首直接又插入了自己的心脏,还有着最后一口气时,爬到了永郡王身旁。 荷良回过神来,急忙看向谢璟云,那匕首刺在他胸口处,正在向外冒着血,她下意识的伸出手去捂住,却被谢璟云握住她的手,他面色暗沉却淡然的说着,“没事,她没有那么大的力气伤到我。” 顾秉急忙道,“去请大夫。” …… 谢璟云命人将永郡王与王妃合葬了,泉州来的人被收押,带回皇城以供出更多的党羽,永郡王府剩余的家兵顾秉都已安排妥当,那些死士没有了解药就算逃走,也活不过三日。 谢璟云坐在石桌前,瞧着她不住的掉眼泪,无奈的叹了口气,“我在太子妃心中竟是如此重要,我没事,这点小伤算不得什么。” 她轻哑的声音带着哭腔,“可那匕首上有毒。” “大夫不是说已将毒血清理了吗。” “大夫也说了就算清理了,也会有余毒,依旧有性命之忧……” 谢璟云给她抹去脸上的泪珠,嘴角露出笑意。 “你还笑?谁让你替我挡了……” “……在软香楼那日,太子妃不也是给我挡了,我得还你才是。” 她杏眸含水,透出一股慌乱,皓齿将下唇咬的红红的,思忖了许久,才软软的说道,“其实……其实那日我给你挡,是因为在挡之前我早就知道拿剑刺杀你的人是谁。” 她犹豫了许久,还是将那件事说了出来。 她低垂着眼眸,不敢看谢璟云,她那日为他挡剑,是有目的的,不只是为了他,也是为了李家,也是心中有侥幸,认为哥哥一定不会刺向她,就算真给刺了,也不至于很严重,小命还是有的。 可今日永郡王妃来势汹汹,满眼恨意,明显是冲着同归于尽来的。 “结果都是一样的……太子妃若是觉得亏欠我,就乖乖听话,莫要夫君忧心。” 她乖巧的点头,“我向来听话。” 谢璟云:“……” 他的太子妃向来听话。 “既然听话,不许哭了。” 她轻应了声,扑进他怀里,只听谢璟云轻嗯了声,她急忙起来,“我碰到你的伤口了……” 他宠溺的望着她,点了点头。 “那我不抱你了。” 突然她想到了阿露,她问谢璟云,“阿露是永郡王府的死士,她这次救了我,待我很好,夫君可知,如何才能解了她的毒。” 谢璟云凝眉,难怪顾秉跟他说,太子妃身边有位武功高强的死士,已是太子妃的人,让他放心,他的太子妃还挺会笼络人心。 他轻声道,“永郡王随身携带的物品都在官驿里,你让顾秉带她去,无人会拦她。” 她满眼笑意,适才眼里的泪还在呢,看的谢璟云不禁摇头。 “夫君,我这就去。” 她起身就走,谢璟云欲喊她,却已跑的没了身影。 谢璟云:这就将我丢下了? …… 她来到院中,如蝶正在整理随身携带的箱笼,她问道,“阿露呢?” “她应是在官驿正堂呢。” 待她来到正堂,阿露果真独自一人清冷的坐在那里,看到荷良来,她起身行礼,“见过太子妃。” 依旧是一副冷漠的模样,荷良冲她笑,“你的伤处理了吗?” “处理了。” “阿露,你救了我,与我有恩……其实,我骗了你,我给你的药根本就不是解药。”她自责的说着,脸庞泛起一抹淡红。 阿露看她在自责,不禁露出疑惑,“太子妃不必为我一个奴婢自责……我早就知道那不是解药。” “你知道?” “太子妃与顾侍卫在我面前演戏时我就知道。” 荷良:…… “那你……” “太子妃记得那日永郡王欲将如蝶带走,你拦在身前吗?其实于我来说有没有解药都无所谓,我没有亲人,没有活着的意义,太子妃那日的举动让我明白了侍女也值得活在这个世上,并不是所有的贵人都会将低贱的人视如草芥。” 荷良听她说着,有些懵懵的,她那时不过是一时气愤,看不惯永郡王,不过,阿露说的好像也没错,她待如蝶她们向来和善。 “有解药……我命顾秉与你一同去永郡王的物品中去搜,待你的毒解了,你若是无处可去,便去东宫,我要你,若你觉得宫中太闷,不自由,那你就去方府,待在我阿姐身边,我阿姐定会好好待你的。” 阿露怔了下,许久,她轻声道,“谢太子妃。” 荷良冲她笑了笑,寻着顾秉,带着阿露离开了。 …… 待她又回到院中,谢璟云正坐在那里擦他的剑,她坐在他身旁,“夫君,我帮你擦吧,你受伤了,得好好养着。” 谢璟云迟疑了下,还是递给了她。 她一边擦剑,一边低声呢喃着,“夫君,阿露她夸我了,跟别人夸的不一样。” 谢璟云“……?” “她说我让她找到了活着的意义,因为我帮着如蝶说话,护着如蝶,不过我帮阿露找解药,是因为她救了我的命。” 她说的有些困惑,谢璟云却是听明白了。 他露出笑意,他的太子妃心善而不自知,就像她总认为她小时候欺负了他,可对他来说那些欺负并不伤人,反而透着温暖,别人觉得她好,她会怀疑自己,因为她从不认为自己做了什么好事,而是做了她应该做的事。 反正跟她说这些她也不懂,他打趣她道,“可能是坏人太多,才会觉得你好吧。” 她倒是点头认同了,“夫君说的有道理。” 谢璟云:“……” 用过晚膳后,她觉得很是疲惫,一天时间像是经历了所有的磨难,生死之际都体验了两遍,如蝶早就忙活了一通,尽量将县丞给准备的小院布置的像辰阳殿一些,将随行携带的物品都取了出来,又燃上乌沉木香,熏好的被褥软软的,她沐浴后就上了床榻,整个人躺在那里,如同没有了骨头软绵绵的。 谢璟云熄了灯烛,躺在她身旁,她纤柔的小手扯着他的手,只躺了这一会,就觉得眼睛已经睁不开了,迷迷糊糊的说着,“夫君,今日我喝了被自己下了药的汤……” “嗯?” “喝的头好痛,不过早就好了。”她柔软的声音有些有气无力,靠在他肩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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