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渔一怔,穿好衣裳,走出了琉璃宫。 大雪已停。 阳光初霁,南渔看到几个羸弱身影跪了一排,女子们一身素衣,面容悲戚,见她来了,纷纷磕头。 “太后娘娘,请太后娘娘为我等说一说话,我们不想殉葬啊……” “娘娘,我还那么年轻,什么白绫毒酒,我都不想要……” 许是被吓到了,她们说话全都语无伦次,南渔的衣角被几人抓着,一时没反应过来。 殉葬? 她们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为什么她丝毫不知? 这时,宫侍上前解释:“娘娘,是今日早朝各位文官们提出来的,靖王爷如今暂理朝政,但后宫的事他也管不上,那些文官们拿出了北凉历代律法传承,像先皇这种情况,后宫的妃子们都要……陪死。” 听的南渔眉心一跳。 开什么玩笑,人都死了,还要守那些制度做什么? 殉了这些人,皇帝是能活过来吗? “靖王在哪里?”声音扬起,她让那些跪地的妃嫔先起来,身为太后,这事她要先问清楚。 然而,还没出琉璃宫,一拨太监走了过来。 趾高气昂,见了她也不行礼,举了举手中的帛书。 “太后娘娘,如今新帝承位,您的功劳自然也就落下了,经过礼部各位大人商议,按照祖制,您应该和各位皇太妃们一起,安葬入先皇陵寝!” “不过……”
第7章 交易 宣读的太监们稍作停顿,堆起笑容:“念及您是新帝生母,新帝年幼,这殉葬的事儿也不用您了,太后娘娘,您身为后宫之首,理应做出表率才对。” “御国寺内供奉了先皇香火,娘娘您若是能带发修行……” 话说到这里,已经很明朗。 而方才还求她的那些妃子,一听连太后也要自身难保,瞬间心如死灰,哭的更凶了。 她被吵的头疼。 事情的走向,似乎开始不一样了,上一世,萧庸造反那天屠了很多朝中人,以致于后面虽然被镇压,但国势也完全没落了。 在那种情况下,也不会有人去提出要遵照祖训为先皇殉葬。 她猛地想到萧弈权。 宫外靖王府。 萧弈权正在榻上休息,外面一声通传,将他吵醒。 府中的院子里,年岁不大的女子身姿端庄地站在一棵光秃秃地树下,肌肤白的发光。 萧弈权勾了手指,南渔就进去了。 男人睡的不太好,此刻衣襟大敞,墨发垂着,喝了口水,冷眼睨向她。 声音淡淡:“暄儿愿意了?” “萧弈权,你早就知道那些文官要拿这事做文章,所以才会想出这个对策?为什么暄儿改口,就能避免?” 男人挑了眉梢:“并不能,当然如果娘娘愿意下嫁,倒是有十足的把握。” 南渔红了眼:“萧弈权你疯了吗?” 被她骂,没有半分不适,手指敲在桌面上,他凤眸一敛:“那娘娘就心甘情愿去佛寺吧。” “青灯古佛,长伴左右。往后本王若是想娘娘了,也可与娘娘在寺里行那欢快的事,挺好。” “萧弈权!” 南渔被他说的脸上一臊,使劲咬了咬牙。 他的寝室,燃着挥之不去的百濯香,香味绵长浸骨,她仅仅是站了一瞬,就觉得整个人都被他的气息包围。 萧弈权将长腿一伸,目光落在敞开的衣带上,声音一沉。 “过来。” 他的命令,如魔音过耳。 停顿片刻,她还是走过去,坐上他腿膝,垂眉。 手指绕在他衣带上,宛如侍女一般侍候。 男人这时软了音,大掌在她腰间游走:“真扔了你去那地方,本王还舍不得呢,小太后,乖乖让暄儿唤我一声亚父,其他的事,本王帮你兜底。” “听明白了?嗯?” 南渔将衣带系了个蝴蝶结。 萧弈权最爱看她在怀中乖巧的样子,身娇体软,腰肢又细,仿佛一掌就能折断。 “那后宫的其他妃子……” 她抬眸看他,知道不该问,又忍不住要问。 果然,萧弈权一副事不关己地模样:“本王是睡了你又没有睡她们,管你一个已经很难,那些女人,就让她们去陪皇兄。” “王爷当真没有办法了吗?” 她为那些女人说话,全是因为自她入宫后她们从未害过她,且有几个的确年岁尚小,让她一瞬想到自己当初。 “都想救?那娘娘要拿出更多的诚意才行。” 说笑间,他坐的散漫,上下打量南渔。 他的目光太过灼热,南渔紧绷了身,生涩地向他靠了靠。 刚刚系好的衣带,在她手中又松散了。 她带着忐忑的心,主动地去吻他的脸颊…….
第8章 依靠 都说男人的身躯应该温热如火,但她就像在抱一个冰块。 身子堪堪挂着,离他近了,更能看见他的俊美,睫毛长长的,与暄儿的一样。 一吻毕,她刚想离开,萧弈权却捏了把她身上肉,笑:“娘娘,勾引人会不会?” “你这…实在算不上好。” “我不会。”她似被戳到痛处:“王爷若是想要那魅色妖姬,应该去大都的揽春楼。” “怎么还生气了?好,臣不说了便是。” 萧弈权逗着她,也不太想忍了,小太后难得主动一次,他还有很多事要与她做。 骤然将她抱起,往床榻走。 窗外,飞来两只雀鸟。 叽叽喳喳叫了会,直将屋内的春色掩盖。 南渔从靖王府出来时,天色已黑。 两条腿还在打颤。她却没有心思去管这些,她要赶快回宫,然后去做另一件事。 琉璃宫内,小皇帝萧暄已经等了很久。 又是这样,他来找母妃,然后母妃又不在,萧暄托腮压着心气,想自从七日前母妃从床上醒来后,就变得好奇怪。 那天她抱着自己哭了好久,还说了听不懂的话。 然后,就和皇叔父走的特别近! “暄儿?” 南渔一进来,就看见萧暄小小的身子坐着等她,不禁一笑,冲他张开怀抱。 小皇帝跑来蹭了蹭她,突然闻到一股味道,“母妃,你是去找皇叔父了吗?” “嗯,”南渔点头,将孩子抱在膝上,“暄儿等了多久?” “不久……”孩子鼓着腮帮:“母妃…朕不喜欢皇叔父,您以后能不能少去找他?” “暄儿,能告诉母妃为什么吗?” 小皇帝认真想了想:“他好凶…之前父皇在的时候,他还训过朕。” 萧暄也是个记仇的孩子,那次他没在皇帝面前背出课业,正好萧弈权在,就被他教训了一顿。 打那起,萧暄见他都躲着走。 南渔笑了。 现在的她光是看萧暄在她面前什么都不做她都高兴,爱怜地抚摸他的头,小孩子身体软乎乎的,抱在怀中一阵奶香。 但该教他的,也不能落。 南渔扳正萧暄的身:“可是暄儿,母妃想让你同他亲近。你要记住,在北凉只有他才是你的依靠,你现在是皇上,和他处好关系,才是对你有利。而只有暄儿强悍了,才能保护你爱的人。” 萧暄侧眉:“也包括母妃你吗?” “嗯,”南渔点了他的鼻尖。 萧暄低下头,在思考。 南渔没有明确的命令萧暄说让他一定要叫亚父,而是用了这种方式,点到为止。 夜里,宫侍来说,那些被选中殉葬的妃子宫里,已经哭天哀地一片了。 皇帝的灵柩已经到了皇陵,就等明日一早,那些妃嫔们启程,去往皇陵与皇帝共葬。 殉葬的方式有很多,而北凉的那帮文官们,用了最狠的一招——将人直接推进陵宫,千斤石一下,那些女人的命,就被彻底封死。 而南渔这边,去往御国寺的素衣也送来了。 太监将一厚沓的佛经交到她手上,说:“太后娘娘,按照内宫祖制,您去了那里后要一日三省,看护先皇香火,诵经百遍,这样才能保我北凉长盛不衰。” “敢问公公,您叫什么?” “奴才长胜。” 南渔的眸光在此刻晦暗不明,“好的,哀家记住了。”
第9章 硬来? 第二日清晨,整个后宫便热闹起来。 通往琉璃宫的宫道上,身着白衣的妃嫔们互相抱着,一边哭一边不愿意走。 身后,负责监押她们的侍卫手持长刀,表情严肃。 琉璃宫,南渔早便醒了,一众太监冲进来,大喊一声,命人押她走。 “你们放开我们娘娘,她是太后,岂容你们这种腌臜碰触!” 几个跟她很久的宫婢拦在身前,与那帮太监们扭打起来。 这时,外面涌入很多人。 朝中凡是有点头脸的官都来了,他们夸张到拿了北凉律书,见到南渔,跪拜礼都免了,一躬身:“太后娘娘,臣们请你以北凉为重!” “娘娘,您此番去了佛寺,乃是千秋之举,北凉开国以来,国书上写的明白,后宫应以社稷为重,若先皇是自然而逝,那我们绝不会去管后宫的事,但坏就坏在,先皇是病逝,依照律书上说,娘娘您们为国牺牲是应当。” “太后娘娘,臣等,请您上路!” 好大的阵仗。 这么多逼她的人! 南渔根本没穿素衣,反而一身红站在琉璃宫外,她的目光淡淡扫视过一众朝臣,好似将他们的面容都记得清楚一些。 萧暄被宫人带了过来。 小孩子初次拿出皇帝的风范来,将背脊挺的很直,冲到南渔面前,“你们!你们都走开!朕的母妃,谁也不能动!” “皇上,您还小,臣们都是为了您好。” “不要,不要拉朕!朕的母妃!你们不要带走她!” 萧暄被几个文官拉开,小孩子气上心头,抓住一个拳打脚踢,那文官也不敢反抗,任着他闹。 三五个礼官上前。 南渔被围在其中,倏然笑了:“你们还想硬来?” “娘娘,臣等遵礼制办事,您就从了吧。” “我若说不呢?” “那就——” 礼官们的话没说完。 顷刻间,响起了清脆的鼓掌声。 众人纷纷侧首看。 只见一身朝服的萧弈权姗姗来迟,绛紫的衣袍将他的身躯衬的尊贵不凡,他将身一顿,似笑非笑地说: “都在呢?” 那些朝官见了他,面色大变。 萧弈权的威慑力可比皇上太后要厉害多了,他仅仅一出现,就让场面顿时鸦雀无声。 “靖王爷。” 所有人恭敬地一喊,萧弈权的目光落在那位礼官攥南渔的手上,阴冷了些。 “本王知道今日热闹,便随意走动一下,来瞧瞧各位大人进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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